当江去病吃完早餐回到家中时,时间也不过才5点多钟。


    父母卧室里还没有动静,应该是还没有起床。


    自顾自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喊道,“茱莉亚,温度调到24度。”


    话音一落,一个身着真丝性感睡衣的女人出现,满眼的幽怨。


    老娘堂堂一个风姿绰约的女鬼,什么时候沦落为空调了?云九小说


    江去病可不管她怎么想的,这里房价3万多一平,这个卧室好歹也值个三十来万了,收你点租金怎么了?


    你相好的都再就业了,你也总不能白住吧!


    蒙头睡去,这一觉睡的是昏天黑地,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迷迷瞪瞪的坐在床沿,叼着烟发呆。


    清醒了一会之后,这才发现手机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信息。


    卜孤鸿汇报说,那边已经搞定了,正在顺藤摸瓜钓大鱼,林芝的尸体也在一家废品回收站找到,是被处理过的,只剩下一副白骨。


    江去病没有回,这种事情他相信组织上还是会给出一个相对公平的判决。


    而自己只需要等那些畜生挂了之后,再带上林芝去好好的“超度”一下。


    然后就是虞小楼的信息,说行动就要开始,定在后天。


    这两天就好好待在家,等待通知。


    瞄了一眼日期,今天是9月16,后天的话。。。。。


    心中有些情难自禁的激动,连忙起身来到书桌前,拿起放在上面的冲锋号。


    他到现在也没弄懂这玩意到底怎么吹,反正他用吹唢呐的方式去吹,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也不知道为何要把这个交给自己,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好人?


    可自己也不算好人啊!公交地铁上还会故意装睡不想让座,还会在抖音上给各种人判死刑,甚至就在刚才还想着怎么让人魂飞魄散。。。。。


    这样的自己怎么能承受的住先烈的期待呢?


    心情莫名有些沉重,只好取来一块布,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然而那冲锋号上的锈迹,是时光带来沉淀,深深镌刻其中,普通的擦拭又怎么能让它重新绽放光芒?


    时间很快流逝,转眼窗外已经挂满斜阳。


    距离金鳞千里之外的贵州德江,某旅游景点。


    此刻行人如织,到处都是趁着暑假出来游玩的人们。


    在演出后台,一位身形纤细,皮肤呈小麦色,浑身散发着一种野性光辉的女人,正卸下脸上表情夸张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颇为标致的脸庞,双眼灵动,像奔跑在可可西里无人区上的藏羚羊。


    在她旁边还有不少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都在脱去身上色彩斑斓的衣服,面前皆摆放着一张张木制的面具。


    这小小的化妆间内,十几个姑娘此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们刚结束今天的工作,准备卸妆下班,神情都有些雀跃。


    正在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敲响,走进来一个老态龙钟,手持一根拐杖的老太太。


    “噶婆(外婆),您怎么来了?”


    小麦色皮肤的女人见状顿时一惊,连忙起身迎了上去,将这个头发银白一片的老太太带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老太太手臂枯瘦好似干柴,闻言也不说话,只是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张出来,这才扫视屋里一圈,开口道:“事情来滴仓促,只能麻烦你们喽!”


    一群小姑娘闻言一愣,全都围了上来,只见那张被展开的纸张之上,鲜红的标题和印章赫然在目。


    这竟然是一份红头文件。


    文件大致意思可以概括为,十八号当天,金鳞牛首山将会举行一场规模盛大的祈福消灾的法会,到时候全国各地法师都会前来,现在邀请非物质文化遗产,傩戏传承人一起共襄盛会。


    结尾是一个红润的印章——


    反域外渗透和反封建迷信联合部门。


    屋里一时之间陷入沉寂,只有老奶奶的低声诉说,“这次的事不管名义上怎么讲,其实是为三十万冤魂超度,现在既然国家看得起我们,用得着我们,我们当然要拿出全部的本事出来,让傩戏重现当年的风采!”


    老奶奶的话一说完,屋内更加鸦雀无声。


    这群姑娘从小接触傩戏,学习傩戏,但只能在旅游景点日复一日的表演着游客们口中的小日本的舞蹈。


    一开始她们还会试着普及,告诉游客这叫傩戏,是从巫术发展而来,自古以来都是汉族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娱神舞蹈,后来她们都麻木了,不再过多的解释,但心中却不免心寒。


    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啊,什么时候成为了小鬼子的了?


    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有她们傩戏再次发挥作用的时刻。。。。


    临近傍晚,一辆旅游大巴车从景区离开,车上坐着二十位女子,向金鳞驶去。


    而在距离金鳞更远的地方,一座农家大院之中,走廊已经亮起了灯光。


    一个老者躺在凉椅之上,抽着那种老式的黄铜嘴烟杆,一缕缕的烟气升起,耳朵里全是屋内小孙子激情洋溢的“德玛西亚!”


    “什么德玛西亚,德玛东亚的。。。”


    老者不屑的摇摇头,每当吃过晚饭,自家的小孙子便会回屋里玩游戏,而他则抽着旱烟乘凉,也没个人说话,还不如他妈的旁边孤寡老人呢,至少落个清净。


    突然,老者坐直了身体,望着院外,只见不远处一道昏黄的灯光蜿蜒而来,看样子是有人来了。


    可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这里?


    果然不出他所料,伴随着一句机械的女声:“小刀电动车,没电还能跑!”,一个中年男人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哎呀,稀客啊,村支书怎么有空来这里?”


    老者佯装受宠若惊,但身子却动也未动。


    那来的人也不奇怪,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将一封信件递了过来。


    “快,快看看!”


    声音里透着迫切,还有邀功请赏一样的感觉。


    “什么玩意儿?”


    老者接过来一看信封,吴玉刚亲启。


    吴玉刚正是他的名字,只不过已经鲜有人知了,这给自己寄来信件的人是何方神圣?


    疑惑之间,老者打开信封,借着昏暗的门庭灯看了一眼,只一眼,老者顿时从凉椅上跳了起来,健步如飞,冲进内屋。


    屋内此时正有两个男子在打着赤膊专心致志的玩游戏,电脑里响起角色的配音,“机会只会眷顾等待的人,只有懦夫才会逃跑!!”


    老者听在耳中,愈发的激动,一巴掌扇在那两个男子脑后,“小鳖崽子,机会来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通体鲜红的法拉利轰鸣而出,那咆哮的气浪竟然让门口的电动车发出警报,不停的重复着“小刀电动车,没电也能跑。。。。”


    老者快步从屋内搬出一个木头箱子,走到车前,气喘吁吁,“用老子这把文王鼓和赶神鞭,你们的不行!”


    说完之后,抱着箱子来到车后,找了半天却没找到后备箱,嘴里顿时骂骂咧咧,“什么逼玩意,连个后备箱都没有?”


    开车的男子一脸无语,走下车打开前面,将箱子放了进去,又将脸怼到老者面前,“不准这么说我的ferrari!”


    他的口音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尾调高高扬起,好似在质疑一切。


    老者眼睛一瞪,一巴掌扇了过去,“滚犊子,你俩这次要是丢了老吴家的人,今后别想踏进山海关一步!!”


    引擎轰鸣,路上很快多出一道红色的魅影。


    不仅是他们,在上方云层之中,一架红眼航班内,还有一批连夜赶往金鳞的人们。


    他们看起来皮肤都有些黑,个头也不是很高,全都穿着t恤短裤人字拖,一副穷酸的模样,但如果真的有人认为他们是一群屌丝的话,那么他们会用手腕上的劳力士在你的脑门上砸出一个通红的皇冠印记!


    此时坐在第一排的一位中年男子回过头来,看着后面的人开口道:


    “哇噶里贡吼,三叔交代了,这次要顶香吼,都小心些。”


    “顶香?”


    那人身后的男子听到之后,目光不由的瞥向脚边的箱子。


    箱子里是一套行头,还有彩绘的颜料,方便在脸上勾勒出花纹。


    这一套和京剧扮相的流程有些相似,不过在他们那里,这个叫做官将首。


    头顶问路香,脚踩三步赞,请地藏王座下增损二将上身,再由白鹤童子带路,遇邪杀邪,遇妖杀妖。


    为什么是杀,不是降?


    不好意思,增损二将只杀不渡,管你是谁,从来只有一叉子!


    他们也没想到,这次竟然有机会参加到这种大事里来,不杀的它天翻地覆,哪能痛快!


    于是,连夜包了一趟航班,赶往金鳞,生怕错过了机会。


    至于路费,呵呵,这点钱还不够他们吃早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