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听雨荷
作品:《不会阵法的美人不是好剑修》 《不会阵法的美人不是好剑修》全本免费阅读
极海听起来像是个没有陆地存在的荒芜海域,实际情况却与之相反。极海不是没有陆地,只是大多比较分散,多为较小的岛屿。
在极海的中心,有一座面积相对较大的岛屿,形状却十分奇怪。它四周的边缘抬起,在至高处交于一点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爆炸开来,看起来呈一个空心的桶状。
岛的中心却出乎意料的平整,上面没有植物,一片死寂,被满满的黑雾笼罩,雾中像是有什么蓄势待发的波澜暗中翻滚,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详的姿态。而黑雾遍布的岛屿中心,却极其不协调的平地而起了一座小型府邸。
抛开阴森森的气氛,建造者应该是个审美不错的极致对称主义者。外围被十八根墨色柱子围住,间距极其一致。府邸全部被银色包裹,墨色的纹路穿梭其中。
但若要说最特别的地方是哪里,那必定是此间府邸的大门。
大门乍一看只是同色而已,但越是长时间盯着看,越会从心底生出一种要被吸入的感觉,像是一个能够通往某处的隧道,想要把外界的一切统统吞噬掉,不留一丝痕迹。
这座府邸的一处内室中,只有一个人。
他看起来很安静,独自跪坐在地上,上身微微倾斜着,左肩抵着灰银色的窗棱。
他好像累极了,纤长的鸦睫合着,墨发也披散在肩后,眉间生着一道上蓝下黑的印记,脸色苍白黯淡。若非他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几乎让人认为他是个精致的人偶。
他右臂的衣袖已经破损,露出半截胳膊来。不详的黑色纹路自下而上缠绕在他的右臂上,像嘶嘶吐信的蟒蛇圈住无处可逃的猎物。
【不过是一块木头,竟能难缠到这份上。】
脑海中的烦人精还在凌清秋脑内喋喋不休。
【你知道吗,我本来认为能寻到芙蓉骨,已是世间大幸,是上天给我的一丝生机,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凤凰木。】
【真是上天祝我。】
【从你在燕京城的幻境中触碰我实验的产物那一刻起,你就逃不掉了。驱逐我的意识很疼吧,是不是感觉身体的每一块骨骼都在烈火中燃烧?】
【别挣扎了,我比你强大,也比你活了太久太久了,你完全消散只是时间问题。】
【你的经脉会时刻经历被烈火灼烧之惨痛,五感将一点一点消散,再失去对四肢的控制,然后凌乱记忆与神智。】
【最后泯灭道心。】
【等与你相识的那些人到了,我会让他们在你面前陷入心魔,一个个自愿堕落,化为我重回巅峰的养分……】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当然没有。
神经。
他们互相争夺身体,一方虚弱一方就趁机夺取,一方变强一方便保存精力,趁机反扑。若不是凌清秋身躯由凤凰神木化成,早就在这数十天的拉扯中变成废人一个。
这个老头可真吵。
凌清秋放空大脑,想要忽略脑中声音的不停念叨,自己的思维却不受控制地发散。
师父好像还不知道上次那坛浮玉春是他打碎的,门主还在处理门内事宜时偷懒吗,下山前凝丹前辈的地砖好像让自己打坏了两块,不知道再见面时会不会说自己,余镜台新的话本写完了吗,黎萤好像还没解开和沈岸之间的心结,宓观鱼的绝招练成了吗……
师妹她……
怎么样了。
她在墨玉塔里昏迷后清醒了吗?
她有在在地动中受伤吗?
她今天在干什么?
师妹。
我好想你。
少年的情意本是无边热烈,却被凌清秋及其小心地拢在一起,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只在累极后或梦中出现,谨慎而卑微。
【呦,看不出来,木头化了人形,还会有喜欢这一像人的情感。不如你乖乖把身体让给我,我定会以整个极海为域,寻来世间最美的鲜花作配,给你的意中人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放心,我会完整细致地剥下她的皮,把她开膛破肚,再丢到极海里,让她被这极海里面的牛鬼蛇神吃得骨头都不剩。】
【再用美人的皮做一幅屏风,摆在床前,让她永远陪在你身边。】
【你们生生世世都不会分离。】
“你敢!”
又一波火燎的浪潮涌上意识,凌清秋知道这妖人又开始了新一波的侵蚀。他反复扯断左手的两根指骨又接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更加清明。
师妹,我好疼。
师妹,我想见你。
师妹……
求你,别来这里。
【死到临头了还给我玩深情,人类的情感真让人恶心,反胃!你不是喜欢她吗,等她来了极海,来了我的地盘,我会第一个杀死她,断了你的执念。】
脑内的恶言恶语随着越发疼痛的骨骼更加刺耳,但凌清秋仿佛却浑然不觉。
喜欢。
见到她就开心,见不到便惦念,因她悦而己喜,若她悲则己哀。
这就是喜欢吗。
凌清秋又想起了第一次见枕苏的时候。
那时,玄清下了一场极大的雪,即使在极北这种与风雪为伴的地方,也能用上席卷这一词语去形容。他初被师父赋予灵智带回玄清,对世间懵懵懂懂,不晓世事,不通语言,也不知人心。
他的记忆很模糊了。只记得那天白茫茫一片里,有个冻红了脸的蓝衣小姑娘,手里拿着把比她还高的长剑。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微微抬着头看他,声音像他曾经听过的百灵鸟鸣。
他现在的身体年龄约为八岁,小姑娘比他小两岁,也比他矮一点。从他的角度看,枕苏的眼瞳格外澄明。
像极了他在师父怀中看过的圆月。
“凌清秋。”
“你为什么不笑啊?”
“笑是什么?”孟独晴带娃主打硬核生长,能活就行。凌清秋不会说话,他在回来的路上只教了自家便宜徒弟一点基本用语,还没有教到他“笑”。
“你是笨蛋吗?”
“笨蛋是什么?”
“师父!”她好像认准了凌清秋在耍她玩,脸颊肉鼓鼓的,让凌清秋想到了在他的诞生地看到的洁白棉花,看起来柔软的很。
孟独晴不知道与她说了什么,她的目光一下子变了意味,起初凌清秋还看不明白,后来才懂了,那是一种同情和怜悯。
再回想来,凌清秋真的想要问问师父,他当时到底怎么跟人小鬼大的枕苏解释的。
约摸也就是一些脑中有疾,不太灵光的谎话。
很符合孟独晴的风格。
从那天开始,凌清秋拜师孟独晴,又被孟独晴以“大的要保护小的”为由,做了枕苏的师兄。他们每日都一起练习剑术,相互比试。而枕苏在每日修习过后,会拉着他在各大山崖和雪原上疯跑。
美其名曰:要学会感受。
感受风,感受雪,感受天地。
但凤凰木天生便是天道钟爱之体,他又刚生了灵智,心纯意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