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脸变得通红，整个人摇摇晃晃找不到一个支点。她努力甩了甩头，虽然不知道系统为什么不让叫医生，她还是下意识顺着它的话：


    “不、不能叫医生。”


    她努力把手伸向钟裘，磕磕绊绊却一直在半空中打转，她晃了晃脑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


    “你、你别转了，转的我都要晕了……”


    说完便直挺挺的倒在了钟裘身上。


    怀里的人温度烫的吓人，隔着衣服都能感觉烧的不正常。钟裘手掌在容姝脸颊上轻贴，看着容姝小兽般在他掌心撒娇似的蹭了蹭，他垂下眼眸：


    “不叫医生？你都快烧糊涂了，再不赶紧治疗，恐怕脑袋都要烧坏了。”


    容姝迷迷糊糊的把脸贴在他的手上，体内仿佛有把火在烧，蒸腾的她整个人都向外冒热气。脸上微凉的触感让她舒服的喟叹了声，她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发烫的手指顺着他的手臂不断向上。


    钟裘一怔，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有点麻，有点痒，还有一种……从来没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他把手臂从容姝手里抽走，对方像是被夺走了心爱的玩具，眼角的泪珠似坠不坠，委屈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钟裘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他手掌盖在容姝眼睛上，睫毛挂着的泪珠湿润了他的掌心。他另一只手很快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嗯，一会儿过来……”


    “不许！”


    容姝张牙舞爪的扑上来，猛地用力打落还在通话的手机：


    “不要、不要医生过来！”


    玲珑的身躯贴在身上，女生还在不安分的乱动，钟裘眼神一暗，声音低哑的将她制住：


    “别动。”


    容姝愤愤的拍了拍他的胸膛：


    “那你别让医生过来。”


    “……好。”


    亲耳听到钟裘让医生不用过来，容姝这才心满意足的重新趴到他身上，脑袋蹭上他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胸膛。


    钟裘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揉了揉额角：


    “不要医生，总要吃药吧？不然真的烧坏了。”


    容姝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声音闷闷不甘不愿道：


    “……好吧。”


    钟裘让人送药过来，手掌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感受她的体温。


    容姝突然一哆嗦，闷闷的哼了几声。


    钟裘眉头一拧：“怎么了？”


    容姝声音低哑道：“水……想要水……”


    “要喝水？”


    仆人端着药上来，见到钟裘满脸温柔的神情，惊得瞬间收回了视线。


    她偷偷看了眼满脸通红的容姝——


    这、就是二爷最近放在心尖上的人吗？


    直到察觉到一股寒意，她猛地回过神，对上了钟裘冷峻的视线。她一哆嗦：


    “二、二爷，药拿过来了。”


    “下去。”钟裘神情不悦的看着她。


    仆人脸色一白，连忙将手上的药放下：“是、是。”


    “……水。”容姝有些难耐的拽了拽他的衣角。


    “别急，现在就给你拿。”


    容姝却摇摇头：“不想喝。身上干，不舒服，想要水泡。”


    钟裘看着她露出来的手臂，上面已经微微起了皮。他手指轻抚上去，温度依旧很烫，皮肤粗糙的像干树皮。


    容姝一颤，小声哼哼：“有点疼。”


    “疼？”他手上一用力将容姝打横抱起，容姝吓得圈住他的脖颈，脸颊不断在他锁骨那处轻蹭：


    “疼，感觉要裂开了。”


    “哗啦——”


    浴缸里放满了水，容姝甫一进去就直往水里钻，整个人都跑进了水里，连脑袋都不露出来，水面上只能看到几缕散乱的发丝。


    “呼——”


    钟裘怕她呛着，两手一提把人从水中捞起来。容姝委屈的瘪了瘪嘴：


    “干嘛把我捞出来？外面不舒服，快把我放回去。”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桃子香气，像桃尖咬开后流出来的甜甜汁水。她浑身透着艳粉色，白色的长裙被水浸湿后湿漉漉的贴皮肤上，钟裘眼神一暗，又将人放回鱼缸。


    冰凉的水将整个人包裹住，容姝迷糊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些。她一只手还被握在钟裘手里，比起浴缸里的水，手上的触感似乎更能缓解身上的不适。


    小腿泛起一阵阵酸胀，她没忍住在水中扑腾了两下，出现在小腿皮肤上的黑色纹路却让她诧异的睁大了眼。她有些茫然的看向一旁的钟裘：


    “你、你给我贴了黑色贴纸？”


    钟裘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同样也是一怔，他眉头紧蹙——


    刚刚把人抱过来的时候，腿上还是光洁一片，怎么到了水里……


    不等他细想，容姝突然闷哼出声，他立即看过去：


    “怎么了？”


    容姝脸色煞白，疼的几乎说不出话，她手指发颤的指了指自己的腿——


    黑色花纹几乎铺满了整条腿，黑色密集的位置突然泛起隐隐的光亮，钟裘震惊的看着迅速生长出来的黑色鳞片，上面透出的光晕让人莫名心生畏惧，又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上面。


    “好、疼……啊……”


    容姝痛呼出声，两条长腿扑腾着隐入水中，掀起的水花让人看不清她水中的身影。


    再把小腿抬起来透气时，两条长腿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鱼尾——


    黑色的鳞片如一颗颗宝石闪烁着莹润的光泽，如薄翼般的尾鳍轻轻扇动，柔软又贵不可攀。黑色的长发生长到腰间，即使浸在水中也是飘逸顺滑。


    她耳边忽闪着两只小小的鱼鳍，随着容姝痛苦的表情蜷缩在了一起。


    钟裘默默消化着眼前的信息，沉默良久后，他眼神疏离：


    “你……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容姝疼的说不出话，额头上的碎发黏在皮肤上，她摇摇头：


    “我、我不知道。”


    【系统，怎么回事？！我快疼死了！！！】


    【宿主稍安勿躁……是动人歌喉的副作用。原身母亲家族中曾经有人跟人鱼产生过渊源，有非常小的一部分人鱼基因被遗传下来。本来经过这么多代的繁衍，人鱼基因已经稀释到几乎为零，但宿主在动人歌喉的刺激下，人鱼基因暴涨了……】


    容姝煞白着一张脸，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下的鱼尾：


    【所以，我变成人鱼了？】


    系统小声纠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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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确来说，是返祖蜕变了。】


    容姝才不管是蜕变还是返祖，她声音都变得有些暴躁：


    【随便是什么！能不能把痛觉给我屏蔽掉？再这么疼下去，我就要昏过去了！】


    系统声音变得更小，它心虚道：


    【系统技能引发的痛苦，系统无权限进行屏蔽……宿主加油，蜕变很快就要完成了，马上就不痛了！】


    容姝手指紧握着浴缸边缘，嘴里忍不住喘着粗气。


    钟裘在旁边静静看了会儿，还在走过来安抚似的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脊背，语气肯定道：


    “你是人鱼族。”


    容姝嘴里轻轻抽气：


    “人鱼、族？”


    钟裘点头，身边骤然传来一道陌生的气息，几乎是一瞬间，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手枪，将容姝整个人挡在身后，对准了那道陌生气息出现的地方。


    半空中缓缓出现一道裂缝，一只苍白的手从裂缝中伸出，钟裘冷眼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毫不犹豫的朝他开了枪。


    “啪——”


    男人本能的躲闪，脸上却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他有些诧异的看着手指上的血迹，瞪圆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钟裘：


    “你能伤到我？”


    钟裘枪口依然对准了男人，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下意识将视线转向容姝，触及到她有些炫目的黑色鳞片后，呼吸都变得急促：


    “黑、黑色……正统……纯正的黑色鳞片，果然，越接近王室血统，鳞片的光泽就会越绚烂、华丽。”


    钟裘眉头拧的更紧：


    “你在说什么？什么王室？”


    思绪被打断，男人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痴迷的又看向容姝的鱼尾，上前一步，左手抵住心口，恭敬地朝容姝单膝跪地：


    “恭喜您蜕变成功，公主殿下。”


    ……


    窗外雷声轰鸣，没有一点要减弱的迹象。


    李洛薇心脏砰砰直跳，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快步回到家中，前来指导她转换形态的两人被她绑到了浴缸中，两人精神消耗过大，已经维持不住人形，两条长长的鱼尾被迫挤压在窄小的浴缸里。


    李洛薇脸色苍白，眼神黑洞洞的像吃人的鬼怪，她表情有些疯狂：


    “说！你们那天到底为什么要突然离开，还控制不住的在脸上露出了鳞片？！”


    两人被胶带缠住了嘴巴，此刻也只能痛苦的看着她。


    李洛薇冷笑一声：“少装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露出这副表情是为了什么？在得到答案之前，我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她上前猛地撕掉两人嘴上的胶带，男人痛苦的“嘶”了声，声音中带着恼怒：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是因为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类似于王室气息……”


    “哈，”李洛薇不屑的打断他，表情越发狰狞，“王室？真正的王室不可能出现，否则几百年来不可能一直没有发现。你们想要王室，就只能……从最靠近王室血脉的我身上找！”


    “轰隆——”


    黑压压的雷云铺满了天际，暴雨紧随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