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鹤原本还不知道他大半夜的跑过来是发什么颠，直到温亦寒深邃的目光满屋子环绕，这才恍然彻悟，甚至有种被当众打了一击耳光的错觉。


    很火辣，很委屈，如今已经不能再用愤怒来形容，因为是他惯纵出温亦寒这般的恶习，也必得由他自己品尝的恶果。


    可姜鹤现在觉得恶心了，不想吃了，只想呸呸呸全部吐给温亦寒，包括那么多那么多委屈的喜欢。


    姜鹤知道用手指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人到被逼急的时候，大概都是狰狞的野兽。


    手指着温亦寒大声骂道，“老子限你三秒钟，立刻给老子滚出去！”


    温亦寒则是以为他在包庇着谁，毕竟大晚上的拉住全部的窗帘，无非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尤其是为了避开他！


    现在，小竹马都敢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了，这对于温亦寒来讲，是这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温亦寒同样觉得憋屈，痛苦，一双剑眉之下眸光寒冷，双拳紧握道，“姜鹤，你没有心，你懂吗？你没有心！”


    一句指责抛出半空，犹如在重力加速度的攻击成了双倍，重重砸在姜鹤的心头。


    痛苦吗？自己招惹的自己活该受着。


    难受吗？自己贩剑的自己活该顶着。


    可是姜鹤只承认自作自受的那部分，凭空多出来的指责，绝对不能由他来承受。


    什么叫没有心？！


    他的心早被魔鬼吃掉了！


    而这个魔鬼居然还敢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颐指气使？！


    姜鹤被气得五脏六腑疼痛无比，好好好，不能好好讲话是吗？偏要无理取闹是吗？


    咱们不动嘴，动武！


    姜鹤二话不说从茶几上举起果盘扬在温亦寒的脚底，砸得人直接楞在当场。


    “你给老子滚不滚？！”


    “老子数到三！”


    “三！”


    温亦寒的腿被苹果香蕉梨的满满袭击，还有一块巨重无比的欧式陶瓷果盘，差点没被当场砸得生活不能自理。


    很好，非常好。


    说不过就开始打人了，不是吗？


    温亦寒恐怕连自己也未能觉察出，性格中阴暗偏执又诡谲的部分纷纷挣脱虚伪的牢笼，一瞬间全部钻出来群魔乱舞。


    沉重且冷酷地走向同样怒不可遏的姜鹤，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发横又发狠道，“你是不是砸得不太准，应该朝这个地方下手才对，不是吗？”


    姜鹤的眼前逐渐笼罩上一块残酷的阴影，那阴影不是他所了解的温亦寒，而是一只明显被激怒的野兽。


    两人又不是从来没打过架！


    小时候为了抢一枚珍贵的收藏版卡片，小学时为了获得一句哥哥的头衔，初中时为了偷着学抽烟喝酒。


    姜鹤和温亦寒都打过架的。


    只不过温亦寒似乎是让了他的，每次总能被姜鹤偷袭成功，除了学抽烟喝酒那次被温亦寒抓住揍了屁股，屁股又青又肿了半个月。


    实际在动手之间事情上，姜鹤明显要更胜一筹。


    然而现在不同了，温亦寒长得又高又壮，浑身弹射出不可征服的威武力量。


    姜鹤被温亦寒所散发出的气场怔了一个瞬间，彻底被对方死死摁住，随手一甩给丢进沙发中央。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姜鹤连踢带打，无所不用其极，嘴里发出咆哮般的吼叫。


    “二！！我跟你说二！你不要过来！”


    两只脚完全没有留一丝余念，狠狠照着温亦寒的腹部踹了几下，根本倒数不到一的程度，已经被温亦寒左右拿捏住了脚踝，只能像垂死的鱼在案板间扑腾。


    与此同时，发怒的姜鹤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穿内裤，打架的时候一甩一甩的，还倒灌凉风确实很不方便。


    温亦寒就趁着姜鹤的不方便，直接摁死了小竹马的腰，自己腹部疼得要命，心说小竹马怎么敢真踢，嘴上也不依不饶着。


    “难道我说错了吗？你一个不够，接着两个，两个不够，还有三个，我就这么一眼眼看着你有无数个？”


    “你怎么能狠心成这样？”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退步？你明知道我根本无处可退！”


    他真的退不了！


    他真的退不了！


    温亦寒内心积累的焦躁迅速膨胀，简直快将人逼疯了！


    可是他又不能放弃姜鹤！比起不能退让的部分，他确确实实不能没有姜鹤！


    姜鹤已经渗透进了他的一生之中，他甚至可以不结婚，只受着姜鹤一个人过日子的！


    当温亦寒明白了这种焦躁来源于喜欢的感情时。


    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猛烈清洗着温亦寒的痛楚。


    他见不得姜鹤身边层出不穷的男人，见不得姜鹤与人亲近反倒与自己疏远，见不得姜鹤的笑容逐渐转移去了其他人的身上！


    这完全超脱于对小竹马的独占欲，而是一种混合在内，一只未曾被他真正觉察出来的情绪。


    就像掩埋在沙滩中的贝壳，彼此认定是不可分离的整体，实际上只消一阵海浪的侵袭，便立刻层次分明地显露出来。


    温亦寒剥离了属于友情的部分，对于姜鹤余下的部分早已经变了质。


    或者根本不是姜鹤先变得质，也犹未可知。


    温亦寒对于自己全新的情感剖析显得既抗拒，又兴奋，人在对自己无法把控的东西面前，属于动物的本能便暴露得最为彻底。


    姜鹤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大概是做出了最后一声的警告，恨不能咬掉对方一口肉来。


    温亦寒的感知细胞被新发现的喜欢勾走，全身亢奋到战栗的程度，咬牙切齿着，“你咬，你咬死我，我也认了！”


    姜鹤肯定是不落下乘的，没一阵温亦寒的小臂间滚出血珠子来，姜鹤的嘴里尝到了血液的咸猩味儿，顿得松开了嘴。


    温亦寒双目赤红极了，觉得嘴角淌着血珠的姜鹤颇有一种无辜又凶狠的美感。


    完了，他也挺疯的，居然能从小竹马身上看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喜欢上一个不能喜欢的人的魔力。


    温亦寒低头吻住了姜鹤嘴巴，那个嘴唇间还沾了自己血珠的小竹马。


    姜鹤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整个人都被抛在空中。


    不是幸福，或者别的什么，而是迷茫到如同坠入深渊。


    温亦寒就那么轻而易举得撬开他紧闭的嘴唇，舔舐他锋利的牙齿，大抵是在衡量为什么这么凶，这么狠，连情同手足的竹马都敢咬。


    随后又缠着姜鹤的舌不停地吞吐，制造令人喘不上气的热浪。


    温亦寒适时放开他的嘴唇，残酷地说着，“我的血好喝吗？是不是比起其他人的味道更好？”


    突然便加猛了攻势，使得水血源源不断地从姜鹤的口角流淌。


    温亦寒的手抚摸着姜鹤的背脊，小竹马的后背被汗水浸透，与沙发之间形成一抹湿润的人影。


    温亦寒有些魔障地抚摸着姜鹤细腻的肌肤，包括纤细的腰肢和绵软的肚皮。


    该死的，姜鹤穿着OverSize的半袖简直性感，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害得他哪里都想多亲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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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鹤起初的反抗最终变成自我厌弃似的摆烂。


    不动弹了，也不想反抗了。


    默哀大于心死。


    他默哀，更是心死。


    温亦寒抱着小竹马啃了一阵，才觉察出对方怎么突然一动不动了。


    抬起贪婪的面孔一瞧姜鹤。


    姜鹤的模样像是死透了的尸体，一双眼空洞如同无物。


    这把温亦寒给彻底吓傻了，一把搂着姜鹤进怀，不停地揉搓着小竹马，企图给姜鹤再注入活力。


    “抱歉，我吓到你了，鹤鹤，你不要吓我，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的。”


    “我失控了，我失控了，抱歉。”


    温亦寒愧疚地不停摩挲姜鹤的身体，直到姜鹤淡淡地说了一句。


    “离开我家，现在。”


    温亦寒起了身，手脚慌乱地又去触碰姜鹤冰冷的脸蛋。


    “现在！立刻！滚出去！”姜鹤一把拍开他的手，水杏似的眼瞳内充满即将崩溃的愤慨。


    温亦寒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停说着抱歉，可是姜鹤根本不听，抄起沙发上的软枕，一枚又一枚地砸向温亦寒。


    “不要让我恨你！你滚！不要让我变得更加可悲！你给我现在就滚！！”


    温亦寒担心他不要情绪太过激动，俨然自己再留下不走，恐怕会更加激怒姜鹤。


    温亦寒边走边退，一点点地离开着姜鹤的视野范围，直到退出房门。


    姜鹤应该是跳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踩在地上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如同踩踏在温亦寒的心脏。


    咔哒一声，大门从后面上了双重保险，严丝合缝地将两个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完了。


    温亦寒的脑袋里久久盘旋着这两个字。


    彻底完蛋了。


    他把事情搞砸了。


    温亦寒铁青着一张脸讪讪回到自己家中，王阿姨过来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家的时候，温亦寒都没能及时给出答案。


    完了完了，彻底完蛋了。


    温亦寒担心姜鹤一个人在家里，担心地上楼的时候险些滑下来摔倒。


    他和姜鹤除了彼此，再没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他现在真的很担心姜鹤的状态。


    不由踉踉跄跄地冲上二楼，双臂一挥拉开窗帘，将镜片破损的天文望远镜推到窗口，不停地张望，企图从某个缝隙处能看到屋子里的情况。


    然而，姜鹤家的窗帘牢固得很，连一条头发丝都怎不进去的程度。


    温亦寒又悔恨，又懊丧，原地来回地走来走去。


    我是喜欢姜鹤的，我不是故意去伤害他的。


    温亦寒的嘴巴紧紧地咬着，心口如同万剑穿心，疼得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


    我真的是，喜欢鹤鹤的！


    温亦寒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像一只被丢弃在寒冬腊月，无家可归的狗。


    假如我刚才，能很好地告诉姜鹤，我喜欢他，我喜欢他，我是喜欢他的！


    大概也不会弄成现在这种样子！


    温亦寒以自虐的方式，用纸不停地擦拭着被姜鹤咬过的咬痕。


    血又重新流淌个不停，剧烈的疼痛又重新占据灵魂的高地。


    但是！


    但是！！


    温亦寒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他真的没有办法给姜鹤做任何保证。


    他的身体，包括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


    他喜欢姜鹤，他从骨子疯了一样的喜欢姜鹤！


    但是！！


    他做不了下面的那个！


    他真的打不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