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整颗星球都处于恒久坠落魔法时空中！”


    奉无奈笑了笑，“世界上没有完美代码，任何游戏都存在漏洞。当然，如果你们进入相对来说稳定的游戏世界，正常升级出去指日可待，可惜，这个游戏世界的未知漏洞有点大，大到作为游戏角色的我们可能无法处理。”


    “阿臂斯到底想做什么？”


    血红色的魂链闪耀寂静，奉轻轻抚了上去，“上面那个阵不叫献祭阵，叫魔魂融合阵。他要将自己与四种源力融合，像离开的地心文明人一样飞往其他星球，寻找宇宙中穿越维度的路径。”


    “额，太天方夜谭了吧。”


    “所谓的现代科学源于无稽之论，所谓的突破很大程度上源于想象。”


    罗洢无法反驳，她突然理解了奉最初的选择。


    “所以你一开始支持他的做法，你也想突破游戏世界的束缚。怎么突然反水了？”


    奉两汪清澈眼眸说明他的想法非常坦率，“我本来可以预知未来，看到你的一瞬间，我感应到自己的预知失效了，未来像草原上的神鹿，它原本被猎人精准定位，射杀之前冲进了迷蒙的雾气中。”


    “呵，哲学家。”


    “谢谢夸奖。”


    罗洢：“……你赢了。”


    “你不得不承认，跟我相处有很多意料之外的惊喜，不如——”


    “住嘴。”


    奉选择性失聪，问道：“被别人强烈追求的感觉是不是棒呆了？”


    “你再继续窥探我的记忆，我会考虑爆你的头。”


    奉：“看完了。为什么总爱爆别人的头？怕魔魂清除不干净么？”


    虽然他说得对，但罗洢懒得理睬。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有强烈的好感么？”


    罗洢：“一点不好奇，麻烦，离我远点。”


    心里默念：我不与神经病论长短。


    “嘘，他来了。”奉拉住不太愿意被他握住胳膊的罗洢，两人躲在一条石柱大的魂链背后。


    光是窥见那道身影罗洢都觉得胸口有些压抑，阿臂斯悬在空中，张开双臂迎接魂链的侵入。


    他双眉紧蹙，胸口有一道深痕，好像受了不小的伤。


    罗洢霎那有个大胆的想法，但她的手牢牢被奉钳制着，好像想法早被洞悉了。


    奉摇摇头，表示时机还未到，罗洢只好作罢。


    她不敢发出声音，动了动嘴皮：那两人怎么还没来。


    只听奉微微叹了口气。


    罗洢不解望向他，对方回了个清澈的笑容。


    罗洢：“……”


    阿臂斯的伤口慢慢愈合，看得她满腹焦急，一手捏住另一手的指头，不自觉摩挲起戒指。


    “召吾何事？”魔神意念在脑中问道。


    “没——等等”，罗洢忽然一个机灵，“你能弄死深渊恶魔阿臂斯吗？”


    “吾不可。”


    他一旦回去一天都出不来，明天是最后一天了，罗洢不能放他回去。


    “你不能走，等我想想。”她看向奉，对方对上一双无辜眼。


    他刚刚叹气了，他能看透很多未来的事但是不能说，另外两个源力者到现在没赶来，大概率不是赶不过来就是被困在哪里。


    阿臂斯听到她说精灵街的事这么久干嘛去了，神石散落，古魔法领域关闭了，他再厉害也不至于能跟古魔神的力量作对。


    他要凑齐另外两个源力者必然不会杀他们，那剩下两人……


    好像引到了某个答案，但是古魔神的力量只能使用一次，她一直以为得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在救人或战争上面。


    “吾要走了。”


    “我想好了”，罗洢发起心声咒，“把无限源力者和空间源力者带到我身边，马上，可以做到吗？”


    “如你所愿。”


    三秒后，罗洢一脸不解张望周围。


    人呢？！


    “你们，居然是你们。”


    罗洢不明所以地偷瞄阿臂斯，只见他抬头盯着高处。


    “哈，哈哈哈……”他笑得很是疯魔。


    寻目光追索去，罗洢瞪了老大一双眼，回头看奉，以为是他的杰作。


    “不是我叫来的。”他一脸纯真回应。


    “出来吧，两个小孩。”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精灵街尽头跳入第三道旋涡的银隆！


    悬在他边上的不是别人，正是——


    尹菲瑟伯！


    奉不久前抚摸过的那根鲜红魂链剧烈抖动起来，更多的与它不同的魂链从别处靠近缠绕上它。


    罗洢鬼使神差地伸手输入源力，周边的其他魂链才停止了动作，而这条魂链卷上他的腰肢，把她带向尹菲瑟伯两人身旁。


    奉在后跟上，始终注视阿臂斯的方向，那儿只剩一片空气。


    卷着罗洢的魂链某个部位迸射火花，铮鸣脆响，一束亮光弹了出去，阿臂斯捂着胸口悬在刚才消失的位置，被魔力樊笼罩在其中。


    这个当口，罗洢和奉也来到了另两人的身边。


    尹菲瑟伯似笑非笑对奉说道：“还要用他的样子么？这人一根筋得很，你不自我戳穿，她永远也猜想不到。”


    罗洢：“你说的一根筋不会指我吧。”好像除了她，尹菲瑟伯不会这样形容在场的别人。


    然后就见奉的下半张脸开始，逐渐退去清秀面容，下颚的紧实线条那么眼熟——


    精致面容上那双含情目仿若朝阳的水光，幽深，清冽，水润，附带了几分心虚的神色。


    身高拔到了罗洢抬眼熟悉的高度，她能精准看出来，一米八七。


    “你！”


    怪不得这人嘴这么欠！


    罗洢眯起眼睛，“cosplay是吧。”


    一下子想不出其他适合的话骂出口，讨厌得想把他推远。


    陆迪顺势把她两手环在自己腰上，俯下身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瓣。


    银隆：“啧。”


    尹菲瑟伯：“肉麻。”


    阿臂斯：“……我要毁灭全世界！”


    反派boss破防了，话里意思，你们好歹尊重一下认真搞事的大反派。


    “不急，你们继续，事情很快会见分晓。”银隆说道。


    罗洢羞红之色布到耳后根，后知后觉生气地推开陆迪。


    “好大一盘棋啊，三个源力玩转我一个。”


    尹菲瑟伯：“谁让你是纯净源力，负责单纯就好。”


    陆迪：“我跟踪坦姆到地下，那时候时光源力者扯出了我的核心魔魂，恒久坠落已经开启，奉说要加入我们的时候奉献自己死了，银隆先生将计就计把我的一缕核心魔魂融入了奉还没消散殆尽的魂力中，继承了他的时光源力。我怕你介意我不出手救联盟军，不敢告诉你。”


    “少来了”，罗洢哭笑不得，“真不想我知道还会一遍遍——撩？”


    “想你知道，又不想你知道。”


    罗洢好像可以把一切串联起来了，又好像仍身在迷雾之中。


    “两位先生，你们成功从魔撒比亚海域出来，也就是说你们两个都成了魔神？”


    尹菲瑟伯点头，“差不多吧，真要论起来，要谢谢你给了我们不死的机会。”


    他语气淡淡，略过生死经历不谈，用下巴指了指阿臂斯。


    “魔法由天外源石带来，四颗初籽组成了所有魔法机制，将这个世界带入了恒久坠落的魔法时空。后来另一种来自其他星球的能量意外侵入了这颗星球，也就是俗称的暗黑能量。当它也陷入恒久坠落，就会以旗鼓相当的外来能量打破恒久坠落的桎梏，扰乱破坏魔法时空，重新建立魔法秩序。”


    “地下高度文明城邦正是意识到了这点，没有进入坠落，他们选择离开这颗迟早会在魔法时空里完蛋的星球，选择别居他处。”


    罗洢恍然大悟，“你的意思，魔法世界处于不同于这颗星球整个世界的时空维度中。”


    尹菲瑟伯苦笑了一声，“来自更高维度时空的游戏系统创造了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与魔法时空融合了几百年，我很难想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现实，什么才是我们应该待的地方，但是陆迪用最简单的想法给了一个新思路。”


    陆迪道：“我始终认为不管处于哪处时空，人的意志永恒真实。这种想法可能有点偏向唯心主义，但是时空环境不断恶化，唯有护住思想精神，才不至于接受所有难以理解又真实发生的事时疯掉。”


    他紧握罗洢的手，将关于两方系统的所见所闻进入她的感知。


    “既然这个世界的本质是系统，留下哪方都不要紧，只有一方把另外一方当病毒完全消除，我们就能顺着唯一的游戏机制出去。而这个世界，或许也能重新来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时空。”


    银隆和尹菲瑟伯开始召唤天外传送阵，以陨石为中心卷起飓风，幸而他们都在暴风眼中心。


    罗洢腰上的魂链缠得更紧了。


    “卡卡的魂链怎么光绑我不绑你们啊？”


    陆迪道：“生灵的本能是存活，四百多年，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因此被阿臂斯感染了不少魂链，但是想要存活的本能驱使他靠近纯净源力，以免被深渊能量同化。”


    这个他自然指卡卡。


    “唉！那《随笔》后记里的幽灵姑娘呢？你说她去了哪儿？”


    陆迪的目光略过她望向银隆，“你确定是姑娘不是少年？又或者说，她为了隐藏身份，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他继承了时光源力，可以窥探一个人的过去，不会有错。


    罗洢转过头，目光落在银隆从未掀起的衣袍处。


    “《随笔》从来没有传承之说，魔法学院的每一任校长都是她。”陆迪语气轻轻落在耳边，好像在讲述一段尘封了很久的故事。


    银隆化身成银龙，角靡浪平，鬣圆，显露出雌性特征。龙吟长长啸起，比海底鲸鸣更加幽远，右前肢龙脚上的枯木幽灵兰花印白光闪亮，与缠在罗洢腰间的魂链遥遥相应闪烁。


    这条魂链骤然松开飞往银龙的方向，更多的鲜红魂链应声而起追随银龙去，连带着阿臂斯飞往星空般大的天外传送阵。


    他没有融合四个源力的力量，这会儿离开这颗星球没有自我掌控权。


    “不，我要留在这儿，我不走！我的星球被太阳风暴毁了，我不走！”


    陨石表面仿佛刚遭受大气摩擦燃烧，无数岩浆灰烬膨胀蔓延开来，仿佛回到它造访这颗星球的那天。


    银龙回头望向三人，眼角滴落一颗晶莹泪珠。不用多的言语，罗洢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尹菲瑟伯、她、陆迪，三人各分一边冲出风暴，与银隆的无限源力一同挪动星光天幕般的大阵，将风暴、阿臂斯、陨石一同吞进阵中。


    大阵迅速收缩，当缩成一束刺目光亮，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颗荧惑微光——无限源力初籽。


    一股难言的悲伤涌上心头，罗洢道：“她，回不来了。”


    尹菲瑟伯眼眶微红：“四百年前卡卡没有回到地表，就意味着她做出了这个选择。我宁愿相信，他们会在另一个时空永远在一起。”


    强大的魔压从各个跨域空间阵的方向袭来，不知叠加了多少层的跨域阵爆裂摇动，罗洢感觉自己被压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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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海域下，快喘不过气。


    “阿臂斯创造出来的跨越空间阵马上不复存在，快走。”


    地面之下暗流涌动，数以千计的跨域阵崩裂坍塌，以暗黑城堡为中心的乌斯圣山强大气流肆虐，裹挟着深渊能量和先代魔法军的英魂。


    云层重归浑浊，目之所及闪电混杂在疾风之中，由圣山之巅、城堡地底的自然之力疯狂吞噬着一切。


    爱嘉的阳光炽烈完全抵挡不住，G全力抵抗下也只拖延了半分钟不到。


    铺天盖地的暗黑魔力如魔力海洋四处倾泻，整条乌斯山脉都将被深渊魔力吞没。


    托弗特托举万物复苏盆，疯魔大叫：“好多深渊魔力，吃啊盆盆，茁壮成长——啊！”


    在暗黑魔力大潮面前，高阶盆栽碎裂无声。


    盆盆替托弗特挡下了致命一击，他大叫的尾音拖曳到了高音域，被贝尔莎和G架走速行离开。


    许多人撤退不急，遭黑魔力山洪卷舌进去，不到十秒魔魂腐蚀了干净。


    甄超蕲跟叶金原本待在一块儿，被坍塌的暗物质拦住了去路，她推了一把叶金，自己却被黑魔法士兵拉住了脚，眼看就要陷入魔潮中。


    原本黑魔法军失去虫后的庇护身体迅速颓败下来，但仍然有一战之力，如今也一同被裹挟，漫天的黑魔力不分敌我，无差别攻击中。


    甄超蕲慌了，慌得直喊罗洢。


    击退咒打退了黑魔兵，一道身影骑着扫帚接住了她，迅速飞往高空大部队。


    等她稍微缓过劲看清骑乘扫帚的人，不免怔在了这人背后。


    “傅，傅欣彤，谢谢你。”


    “不客气。”傅欣彤灿然一笑，把甄超蕲的手环到自己腰上，“抱紧了。”


    “天哪！你看。”


    两人冲上高空才发现，罗洢说过的埋葬着英魂和深渊能量的田松塌了，深不见底。


    不仅如此，永恒秘境的山林全部破败枯死，好像所有生机被无形的力量抽了个干净。


    看着源源不断的深渊黑潮从暗黑城堡喷涌出来，贝尔莎和前面赶到的答答尼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撼天震山的动静来源于地底，结合新到的情报，两人不难猜测。


    “照这样下去，贝尔莎，别说永恒秘境了，恐怕整个世界都要完蛋。我们该做点什么才能组织这场灾难啊！”


    贝尔莎心痛地闭上了眼，“卡赫琳娜——”


    齐聚四颗源石的力量对抗不断压缩、坚实的跨域阵，罗洢三人好不容易回到真正的奉死去的融合魔阵地下空间。


    一股横切速行跨域阵的力量阻止了三人的前行，罗洢掉落传送阵，跪在地上呕吐不止，眼鼻均渗出血，感觉身体和魔魂都在撕裂。


    “再坚持一下，回到地面给你治疗。”尹菲瑟伯鼓励道。


    罗洢明白，如果不是他和陆迪全力保护，她早就连人带魔魂消散在难以估量的跨域魔阵中了。


    眼花缭乱中眯见左手隐隐发光，刚才一路难受得无法顾及其他，这会儿觉察出了不对劲。


    打断他们上行的是时光源力，除了这个——


    “怎么，怎么还有深渊魔力？”而且还不少，从四面八方渗透出来。


    “不用管，出去再说。”陆迪着急道。


    他和尹菲瑟伯顶在传送阵中没法出来，只能等罗洢自行重新钻进魔阵。


    月魔说城堡在就还有希望，逼她用掉魔神力量不可能为了阻止两个源力者降临，银隆曾经说过阿臂斯挑起四次大战有内在逻辑。


    第四次魔法大战G和尹菲瑟伯双双战死，G散去一身魔魂压制了深渊力量……


    罗洢站起来，走向陆迪所在的方向，刚才那股阻止她上行的力量是奉的，已经死去的奉，他能预知未来。


    “四次战争，四个英魂坑，埋了近两百万的魔法师英魂。四个英魂坑里还压制了大量的深渊能量，阿臂斯本想把那些能量集中在城堡下，锻造新的黑魔法军。”


    她停下脚步，“现在他不在了，能量逸散，没人压制得住，除了——纯净源力。”


    “不是。”陆迪反驳，底气却不足。


    尹菲瑟伯沉默。


    罗洢知道自己猜对了。


    “空间源力对应空间，时光源力对应时间，无限源力代表质量，为什么会多一个纯净源力出来？魔法世界需要无限源力、空间源力和时光源力，唯独可以没有纯净源力，大概系统设计好的吧，早为我们面临的情况给了解答。”


    这个融合阵稍微改一改也可以是献祭阵。


    “洢！不要！”


    “先生，麻烦你把他带出去。”


    罗洢没敢回头，因为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高空之上，答答尼向皮尔逊国王汇报着情况，“先生，等五十万魔法军进入后，请求立即关闭永恒秘境，尽管这么做可能无济于事，这是我们所有的兵力。先生，这场战役，我们赢了，也输了。”


    “不必了。”尹菲瑟伯的话声轻轻落下，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还不等答答尼发问，淹没在黑魔力潮的暗黑城堡地表，海量青绿色魔力喷薄漫涌，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残破的云层、山峦、碎石、树林。


    魔力绿海填得与乌斯圣山一般高，这样一来，没有任何一丝黑魔力能逃脱。


    G怔怔呆着，这才明白阿臂斯非要炸掉她城堡的原因，他要切断罗洢所有的后路。


    绿意海潮来得凶猛，退得也快，唯剩断裂的山巅，和狼藉中破土发出嫩芽儿的青葱植被。


    陆迪终于挣开尹菲瑟伯的束缚，来到没有城堡样的乌斯山内部，没找到一丝纯净魔力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