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珞唯今天穿了一件黑色丝绒西装外套，是某奢侈品牌秋冬最新款高定，内搭白色暗纹衬衫敞开两颗纽扣，隐约露出锁骨。同款刺绣领带折起插在胸前口袋，露出精致可爱的蜜蜂图案。


    光鲜亮丽的一张皮，套在极为完美的身材之上，再加上满面春风的表情，足以让人误会他才是今天的主角。


    “早？……”孟婧化了淡妆，礼裙外披印花流苏披肩，踩着红底高跟鞋，和他站在一起仿佛金童玉女下凡。


    孟婧垂眸看了眼两人十指紧握的手，霎时难以作出正确的反应。


    梁珞唯牵着她，像走红毯般缓慢踱到众人面前：“各位，早。”


    在场所有人，和孟婧熟悉的、不熟悉的，终于找到合理的理由仔细打量起这个从来没见过的英俊男人。


    昨天在教堂见过的赵老板也在人群中，他率先开口：“Sandra，上次问你时还说是单身，怎么没过几天就要结婚了，别是被人骗了吧。”


    他在这条街生活多年，即使追求失败，也不愿意这位温柔漂亮的单身母亲受到什么伤害。


    孟婧了解赵老板的为人，也感激他这些年对Toby的照顾，解释道：“赵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


    她看了一眼梁珞唯，想让他继续这个话题。


    好在男人也在看她，成功接受到信号。


    梁珞唯唇角微微勾起：“不牢赵老板费心，Sandra和我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了，这次我过来，也是特地接她回去的。”


    吃瓜的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原来是老情人追到国外来了。


    赵老板还是不愿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梗着脖子问：“既然是旧识，怎么现在才结婚？让Sandra这些年一个人在国外受苦，老弟你不太地道啊。”


    这话说得带着情绪，孟婧笑容淡了些：“赵哥，我出国留学，然后留下，都是为了自己的学业和事业考虑的结果，也没受什么苦。”


    人群中传来女人的声音：“怎么不苦！年纪轻轻拉扯大一个孩子，孩子连爸爸都没有，说出去……”


    “Toby有爸爸。”梁珞唯皱眉。


    他的五官本就生得凌厉，面色柔和时不易察觉，此时冷起面孔，上位者的戾气发散而出，让人望而生畏。


    “不管怎么样，这些都是我和孟婧的家事，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们，还请各位关注新人。”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几位修女从教堂内走出，为宾客将门打开，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就是的，走吧，今天是婷婷大喜的日子。


    “就是就是，人家爱嫁谁嫁谁，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那男的帅气多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哎你说他到底是不是Toby爸爸啊？”


    ……


    秋冬的阳光晒得孟婧脸颊发烫，人群逐渐散去，草坪上斜斜映着两个人牵手的影子，她低头做了个将手收回的动作，小声说了句放手。


    梁珞唯松了劲，女人柔软的五指迅速抽走，他虚虚握拳，感受着掌心的余温。


    “Anna请你来的？”


    “嗯。”


    孟婧嗔怒地瞪着他的影子：“梁珞唯，合同还没签呢，我修改的条款你到底看没看。”


    清晰感受着一道灼热、强烈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于是她没有抬头。


    “没看我可以说给你听。”她捋好鬓角的碎发，“为了Toby，婚后可以住在一起，但是我和Toby一个房间，你自己爱睡哪儿睡哪儿。”


    梁珞唯没有动。


    “但我也不是老古板，以后对外应酬肯定不少，必要时的牵手我可以接受，就像刚才，我也给足你面子了，至于其他…不太过分的，需要提前商量。”


    写在合同里是一回事，面对面聊肢体接触又是另一回事，孟婧越说越心虚，音量便低下去，直到两人间再次沉默。


    教堂内飘出管风琴演奏的声音，空灵悠远，暂时缓解了她内心的尴尬。


    咬了咬下唇，孟婧迈开腿：“你不答应就算了，先进去吧。”


    脚未踏出半步，只觉得小臂一紧，身子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带着向后，下一秒便落入男人炙热的胸膛。


    “你！”


    梁珞唯手臂牢牢锁着孟婧的腰，盯着她低声问：“什么算不太过分的，比如…这样？”


    孟婧哪里挣得开，整个人陷入温暖的檀木香气之中：“梁珞唯，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为什么不叫梁先生了？”


    梁珞唯弯下身子，将脸凑过去。


    孟婧警铃大作，全身的血液汇聚到心口，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要吻下来。


    她偏过头的同时，梁珞唯的鼻尖也偏了一下，几近刮过她的侧脸，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又恢复了温柔：“我知道这样有些冒犯，只要一会儿，让我试试…


    灼热的呼吸扫在耳侧，孟婧额角被迫触到他绣着印花的领带，声音闷闷的：“试什么？


    试试这样的动作他是否熟练，在很久以前，是不是也曾这样和她相拥。


    可怀中人似乎真的吓到了，白皙纤长的后颈皮肤上激起小疙瘩，像是从未经历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梁珞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放开她。


    “婚礼过后，我有话要对你说。”他后撤半步，回到普通朋友的社交距离，“进去吧。”


    教堂内成排的椅子没有明确分区，但鉴于新郎新娘的亲友来自两个国家，宾客也自然而然分开成左右两边就座。


    为求低调，孟婧本想停在最后一排，但戚婷婷请了一些关系好的研究生同学，虽然和她没那么熟，但也都认识。


    梁珞唯就跟在她身后，优越的外形太过扎眼，有和他分开坐的机会，孟婧自然要抓住。


    几个同学是一起来的，不知道刚才门外不远处发生的事情，此刻看到孟婧身后的人，只觉惊艳。


    “孟婧！好久不见！来这边坐吧！”


    “嘘，回头回头，你身后有个巨帅的帅哥！


    “你看到他眼睛有点发蓝吗？啊啊啊混血可太戳我了！”


    “所以他是伴郎的朋友还是伴娘的朋友？”


    孟婧有些无奈地坐在留出来的空位上，装作没听到，和几个女同学点头致意后低头看起手机。


    其中一个男人推了推眼镜，对其他人说：“又犯花痴，孟婧跟你们可不一样。”


    孟婧看清说话的人，笑容微微收拢：“陈珏，你不是外派到非洲了吗？”


    此人在上学期间曾经疯狂追求过孟婧，甚至和她进了同一家公司，后来因为出了一些事情，工作调动离开这个国家，再没有联系过她。


    “你今天真漂亮。”陈珏和另一个人换了位置，坐到孟婧身边，“我妈身体一直不好，上周有个手术，就回来了。”


    孟婧不着痕迹地往反方向挪了一些，用余光去看斜后面，梁珞唯进门后找到Anna，俯身和她交谈了几句，像是在找什么人。


    后来，Anna往某个地方指了指，梁珞唯便朝那个方向离开了。


    还没来得及想他去做什么，陈珏旁边的几个女同学又开始议论起来：“看见没，去后台了，看那个打扮，没准还真是伴郎！”


    “都别和我抢啊，我要给婷婷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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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息，这么好的资源，今天必须拿下！”


    陈珏见孟婧在发呆，镜片之后眼光闪烁，他搓着双手问：“孟婧，咱们能有三年多没见了吧，听说今天你儿子都当花童了，时间过得真快。”


    孟婧敷衍道：“是啊，真快。”


    如果不是因为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她真想换个座位，哪怕是去找Anna。


    陈珏又推了推眼镜：“婷婷都结婚了，你不考虑考虑？孩子越大越不好找，我这些年…”


    “陈珏，我已经找到了。”孟婧打断他，脸色严肃，“马上就要回国结婚，过了今天，咱们应该不会再见。”


    陈珏显然没有料到孟婧会说得这么决绝，他愣住一瞬，随即狠狠抓了几下头发：“哈哈…怎么可能！是那个姓林的？”


    公司中有段时间流传孟婧和林屿的八卦，虽然确实见过两人一起下班，但陈珏从来没信过。


    孟婧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纠缠：“今天大家都是来祝福婷婷结婚的，还是专注眼下吧。”


    没等陈珏再争辩，穹顶之下开始演奏婚礼进行曲。


    所有宾客瞬间安静下来，齐齐转身回头，原本关闭的教堂大门再次打开，新娘一袭白纱的剪影落入众人眼中。


    戚婷婷捧着白粉色的鲜花缓缓进场，后面两位小人儿手提花篮，煞有介事地扔着花瓣。


    孟婧心里一松，举起手机给Toby拍照。


    镜头拉进焦距，意外发现他小西装口袋处露出的小蜜蜂标志。如果没记错，那应该是和梁珞唯同款的儿童领带。


    再往Anna的方向看，梁珞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回原位，正和Toby对视着。


    Toby边撒花边往前走，甚至没有去找孟婧的镜头，而是看着梁珞唯露出两个酒窝。


    孟婧边拍照边嘟囔：“收买人心。”


    心情却不自觉变好了一些。


    虽然在教堂附近住了五年，但这确实孟婧第一次在教堂参加婚礼，新娘走到神父和新郎面前，神父宣读誓言，接下来便是和电视剧里看过差不多的情节。


    孟婧是好友爱情的见证者，知道她一路走来的艰辛和甜蜜，心里感动的同时，也抹了几滴眼泪。


    陈珏递出几张纸巾分给周围的人，最后转向孟婧。


    孟婧道谢收下拿在手里，没有用。


    陈珏也不在意，说：“待会儿在外面的草坪上还有个酒会，大家想合个影，可以吗？”


    “当然。”孟婧并不排斥集体活动，况且这么多人，相信陈珏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教堂内仪式结束，新郎新娘和花童纷纷去后台换装，孟婧见梁珞唯和Anna很严肃地说着事情，于是也自动把他划到陌生人行列。


    至于门口见过他们牵手的那些人投来的奇怪目光，只能靠她硬着头皮忽略掉。


    等待过程中，陈珏举着两杯香槟走到独自站在树荫下的孟婧面前：“老同学，恭喜你也要结婚了，敬一杯酒，你不会拒绝吧？”


    孟婧盯着杯中液体没有接，语气冷冷的：“抱歉，祝福我接受，酒就算了。”


    陈珏做了个深呼吸，强挤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容，声音有些颤抖：“怎么，就算看不上我，也不至于这么不念旧情吧。”


    孟婧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


    就在陈珏抬起手臂时，一声呵斥从他身后传来。


    “你和她哪儿来的旧情。”


    陈珏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眯起眼睛：“林屿，果然是你。”


    林屿穿着利落白色西装，浑身散发着消毒水味，在阳光下站得笔直：“怎么，陈先生又皮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