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现场时，叶飞透过车窗看着躺在地上的牛犇，眼中的恨意难以隐藏。


    林瑶此刻的状态也不妙，心电监护仪嗡嗡作响。


    很快，便到了医院急诊。


    他已经忘了是怎么下车的了，浑浑噩噩地站在了手术室门前。


    来来往往的人们在他眼前穿梭，但他们的身影似乎都变得模糊不清。


    叶飞低垂着头颅，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沾满鲜血的脚面上。


    那上面斑斑点点，竟是林瑶的鲜血，触目惊心的红，如同烈火般灼烧着他的心。


    抬起手有些颤抖，突然手术室的大门开启。


    一个护士手里拿着什么，焦急地走到叶飞面前。


    “你是家属是吧！”


    “病人情况紧急，现在给她下病危，你赶紧签字！”


    然而，叶飞却仿佛没有听清她的话。眼前依旧是一片混沌，脑海中回荡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护士也是急眼了，她抬起手，狠狠地给了叶飞两记耳光。


    这突如其来的耳光，终于将叶飞从混沌中拉回了现实。


    “签字！病人病危。”


    这次他终于听清了，双手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眼看着护士转身离去，手术室大门再次重重关上。


    叶飞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抽干了最后的生命力，扶着墙壁缓缓坐在地上。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眼眶，终于落了下来。


    他现在只觉得脑子很乱，不知道该如何去跟老林叔说。


    明明中午吃饭时还好好的，林瑶只是跟他出来就遭此劫难。护士说的病危更是一遍遍回荡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虽然他在大城市待了几年，也见识了不少大风浪。


    可再怎么说，现在是林瑶的一条命，他真的做不到头脑清晰。


    无数愧疚萦绕在心头，有声音不停质问着他，让他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为什么！我家瑶瑶跟你出去一趟就死了！”


    “叶飞你说，我妹妹是怎么死的...”


    “叶飞....”


    眼前的景象逐渐扭曲，紧接着刚刚的那个护士再次出现。叶飞眼中逐渐升起希望，心中只觉得是林瑶的手术结束了。


    “病人出血量止不住，我们医院没有这么多血！”


    “你赶紧想办法出去找血！”


    这一句话再次将叶飞打回地狱，他刚回家，在兰溪根本没有熟悉的朋友。而老家的村民即使要过来献血，那也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绝望涌上心头，毕竟林瑶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撞，如果林瑶没有推开他，那躺在里面被抢救的人应该是他！


    可他应该去哪里找血啊！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只希望能有一个快速的解决办法。


    这时裤兜里的名片掉落在地面上，黑色的卡片上烫金的光芒刺入他的眼中。


    想起雷婷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叶飞决定试试。


    将其从地上捡起，他深吸一口气，掏出了手机，将号码输入进去。


    手上忍不住颤抖，连着输错了两位，他攥紧拳头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电话拨通后，过了几秒被人接听。


    “你好，我是下午商场帮你追小偷的。”


    “嗯，猜到了，说吧你有什么事。”


    “我妹妹她出了车祸，现在急需用血，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帮我们。”


    叶飞一口气将话尽数说出，此时林瑶的病情已经等不及他们讲一些客套话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片刻后。


    “等着，我马上带人过去。”


    听到雷婷的话，叶飞仿佛是有了主心骨。


    倚靠在墙壁之上，深呼吸着，同时双手不断张开又再次握紧，试图缓解自己的焦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叶飞盯着墙上的钟表，在心中默默数着。


    雷婷的速度很快。


    不过十五分钟，走廊上便看到了她的身影。


    跟在她后面的是乌泱泱的人群，叶飞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还有身后无数描龙画虎的壮汉们。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他招呼着众人去找护士采血。


    ......


    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林瑶被医护人员推出。


    “恭喜家属，手术成功，小姑娘的命保住了。”


    听到这，叶飞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开。


    数千斤的重石终于消失。


    “太好了，太好了……”


    他喃喃自语着，双手颤抖着想要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然而，就在这时，一双修长而冰冷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动作。


    抬头望去，只见雷婷的眉头紧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你现在就要跟家里人说吗，让他们来医院看到你妹妹正在昏迷当中？”


    这话确实将叶飞的思绪捋清，这时候跟老林叔报信不是诚心让他睡不着吗。


    雷婷为林瑶安排了最好的VIP特护病房。


    在完成了所有的安排后，她并未急着离去。又为林瑶挑选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女护工，确保她在病中的每一刻都能得到最贴心的照料。


    叶飞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人。她的举止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与冷静，仿佛无论面对何种困境，她都能从容应对，毫不慌乱。


    当一切安排妥当，雷婷准备离开时，叶飞主动送她到楼下。大门前，一列黑色的揽胜车队静静地停候着，车身散发着冷峻而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将雷婷迎上车。


    回到病房，他静静地坐在床沿，目光柔和地落在林瑶那紧闭的双眼上。


    病房内监护仪的声音滴答响着，他却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几拍。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伸手将其的被子盖好，他走到窗边准备点燃香烟，却想起林瑶不太爱闻烟味，转身离开病房来到了楼梯间。


    来到昏暗的楼梯间，他靠墙坐下，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和打火机。


    黑暗的空间内，一点火光闪烁起来，照亮了他那疲惫而坚定的脸庞。深吸一口，烟雾在黑暗中弥漫开来。


    脑海中浮现出病床上那张失去血色的脸，明明几个小时之前在和自己一起吃晚饭。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叶飞攥紧拳头，狠狠垂向墙壁。


    将烟头掐灭后，看到病房外面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