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还要争辩,这时候,安平侯夫人轻咳一声,走了出来。


    她看了高夫人一眼,面露不屑“高夫人,谢大夫人今日不在,你就这般欺负她的儿媳,怕是不好吧?”


    高家的地位远远不如安平侯府,当下,高夫人讪笑了一下,不敢多说。


    心里却懊悔得厉害。


    今日带着女儿来参加宴会,原本是想露脸的,现在可倒好,脸没露出来,丑事倒是被人看了个精光。


    甚至还被安平侯夫人厌弃,单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让她窝心的了。


    要知道,安平侯夫人接触的可都是上层夫人的圈子,来日她想让女儿高嫁,但凡是安平侯夫人从中说些什么,只怕这婚事就得黄。


    想到这儿,高夫人缩头耷脑,愈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再冒头。


    崔姝言则款款上前,朝着安平侯夫人微施一礼“夫人,对不住,今日扰乱了宴会,请您海涵。”


    这话,无非是客套话。


    安平侯夫人回之一笑“谢少夫人不必客气。是非公论,大家心里自有一杆秤。”


    崔姝言点点头“今日忆起亡母,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这便告辞了,失礼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到底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来人,送谢少夫人出去。”


    崔姝言点头示意,随即离开。


    她要走,谢春雅和荣嬷嬷等人自然迅速跟上。


    往前走了没多远,她突然听到谢春雅对荣嬷嬷说道“嬷嬷,那边那位穿湖蓝色锦袍的男子,是谁啊?”


    “他啊,是安平侯府的小侯爷,程元龙。”


    听到这个名字,崔姝言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一个男子背对着他们坐着,似乎是在看书。


    乍一看起来,倒也人模狗样的。


    偏巧这时候,他突然扭脸看向别处,俊美的侧脸就显露在几人的视线里。


    谢春雅的脸,悄悄地红了。


    崔姝言瞥了一眼,没再继续看,只接着往前走。


    谢春雅很快追上来,这会儿她脸上的红晕消退了不少,反倒带着些倨傲的神情说道“崔姝言,没想到你骂人的时候还挺解气的。”


    说完,还不忘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向着你说话,无非是你出来之后也代表着谢家,我不愿同你起争执罢了。”


    崔姝言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话。


    这会儿,她的心情的确不好。


    那些腌臜事,她原本是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


    因为这无异于自揭伤疤。


    时至今日,她依然记得鲜血从母亲额头汩汩流出的样子。


    那一刻,她几乎气绝,却仍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跟她说话“言言,不要怪娘亲狠心。娘亲得了病,活不长了。把你留在这里,你至少是官家小姐。虎毒不食子……”


    话没说完,母亲就闭上眼睛,没了气息。


    那些意味深长的话,她当时不懂,却在一天天长大之后,慢慢懂了。


    母亲患了病,命不久矣。


    她所能做的,已是她所能想到的极限。


    只可惜,母亲还是高估了崔尚晋的人品。


    他那样冷情的一个人,根本就不配做父亲。


    回府的一路上,崔姝言心思辗转,难以平静。


    甚至于回府之后下了马车,她仍有些浑浑噩噩,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成想,谢春雅在这个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崔姝言,差点儿就被你糊弄过去了!我问你,我被送出去的事情,是不是你跟高玉瑶说的?”


    “你看我跟高玉瑶,像是好到可以说这些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