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尚未等来雷神索尔的“光临”，张小凡却陷入了踌躇。


    距离他离开酒馆已经过去四日。


    之前离开滴血洞时，他始终觉得正邪不容，因此决定跟碧瑶分道扬镳。


    不久后他就见到了一个自称万人往的家伙。


    因为对手中噬魂的来历早已清楚，因而他对于化名万人往的鬼王宗宗主，碧瑶之父的那番试探并未表露出任何异常。


    这让鬼王愈加看中他。


    没多久，他又因为一个名叫周一仙的道士，与碧瑶在小镇上相遇。


    此外还有那个自称金刚门传人的石头。


    三人一并前往黑石洞中除妖。


    洞外的小树林中，张小凡还是在那三尾狐妖的诱惑下走向了满月之井。


    按照狐妖所言，满月时分，人若望下，就会看见最心爱的人或事。


    张小凡本以为他会看到师姐田灵儿，怎料出现在眼眸中的竟是魔门少女。


    这让他愈加惘然。


    无论如何，狐妖终究伤了人，因而他也没打算放过对方。


    只是三尾狐妖手中的玄火鉴委实厉害，以至于被其逃入洞内，唯有他法力远胜他人，先一步追入黑石洞。


    随后，他看到了那只行将就木的六尾狐妖，并从其口中得知二者的纠葛。


    当三尾妖狐得知六尾将死，率先用玄火鉴殉情之时，张小凡大为震动。


    在三尾拜托他将二者一起扔进岩浆中，并将玄火鉴赠予他时，他的触动更深。


    他忽然发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很片面。


    魔门真的全是坏人吗？


    妖族也都是些残忍弑杀不通人性的怪物吗？


    张小凡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裂。


    他隐隐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按着他，一步步向前。


    一路心不在焉地抵达昌合城，夜半于雨中跟碧瑶决然告别。


    在石头如雷一般的鼾声中，他却一夜未眠。


    一闭上眼睛，他脑海中都是苏洛的话。


    明明眼前一片漆黑，却又倒影出满月之井中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


    这一夜，他竟然没有再想一次师姐。


    于是第二日，张小凡终于决定不再出海去流波山寻找师门。


    他决定回到滴血洞，找那位神秘的先生问问。


    究竟是因为什么，碧瑶这个魔门少女竟然会拼死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


    尤其是他发现越来越难以忽视这个少女，更不想昔日的未来重现。


    就在张小凡准备折返之时，一个偶然路过，背负着蓝色仙剑的白衣少女突然看到了他。


    少女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可是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终是没有开口，而是跟同行之人说了声，悄然地追在他身后。


    这个容貌绝美气质清冷的少女，自然便是青云门弟子陆雪琪。


    早在七脉会武上张小凡因为心软而让过她，使得她顺利进入决赛时，她便对这个同门的木讷少年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


    自万蝠古窟中对方舍命救下她时，其身影更是牢牢地印在了她的心间。


    然而死灵渊下，黑水玄蛇将二者逼退。


    她因为神剑护体被人救下，张小凡却彻底没了踪影。


    这让她一度心灰意冷，失魂落魄，恨不得追随而去。


    直至今日偶遇，她的心情方才豁然开朗，神情都明媚了许多，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看着行色匆匆的张小凡，她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去打招呼，只能这么悄悄地跟着对方。


    她甚至期待张小凡会发现她，询问她怎会在这里，那时候她便可以说一声好有缘，然后询问他后来的经历。


    就这么跟着，两人的身形竟是距离昌合城越来越远。


    过了好一阵子，陆雪琪才悚然惊觉，张小凡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她手中的这把天琊神剑来历神秘，威力极强，与之相伴能让她的速度远超同阶修行者。


    纵是如此，她发现竟然很勉强才能跟上张小凡。


    “他看起来不徐不缓的样子，莫非真实修为已经突破玉清，达到了上清境？”


    想到此处，陆雪琪惊异不已，又莫名开心。


    她不久前才跟张小凡交过手，知晓对方的实力。


    而若是那时候对方是在藏拙的话，难道他一开始就是在让着自己？


    就在陆雪琪胡思乱想之间，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好在二人都有修为傍身，倒是用不着担心寻常的妖物猛兽。


    休息至下半夜，发现张小凡再度赶路后，陆雪琪悄然跟上。


    直至天色大亮，她才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地所在。


    他竟然又回到了空桑山，死灵渊处。


    陆雪琪实在好奇，好几次都忍不住故意暴露行踪。


    可张小凡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满月之井中的投影，夹杂着苏洛的话与两狐葬身火海的场面，哪里有功夫关心其他。


    以至于到了死灵渊下的滴血洞前时，他才猛然想起一件事。


    在他跟碧瑶自洞中出来时，滴血洞就已经坍塌了啊。


    难道自己要白跑一趟？


    张小凡仰头，看向面前原本的洞口。


    此地已经塌陷大半，只余下一道狭窄的裂缝，勉强能容纳一个人进去。


    他踌躇了下，还是决定先进去看看。


    “如果不行，就将这里边的石头都搬出来。”张小凡暗想。


    顺着狭长的缝隙一直走了百余米，面前倏然开阔了不少，赫然是一块三米余高的巨石横在中间，两侧各自出现一条路。


    张小凡略一犹豫，选择左侧道路。


    然而刚走了十来步就到了尽头。


    他正遗憾想要离开，猛然见到一旁的缝隙中透着一丝幽光。


    他试着伸出手去，没入到那幽光之处，紧接着整个人都从原地消失。


    在他消失后不久，陆雪琪也小心翼翼地跟了上来。


    不同于张小凡的从容，她显得狼狈了不少，白衣上都沾了不少灰尘。


    在那条岔口处，她选择了跟张小凡截然不同的方向。


    向前行走而二十来步后，这条路同样到了尽头，被一块石板死死阻挡着。


    陆雪琪本想离开，忽然注意到石板上写着字。


    “九幽阴灵，诸天神魔……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她重复了一句，觉得这句话充满了凶戾之气。


    看到一旁的描述后，她稍稍恍然。


    “以女子一身精血，化为厉咒，庇护心爱之人……果然是魔门的作风！”


    她的脸上露出些许本能的厌恶。


    可是看到这个法术的名字时，她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滞。


    “痴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