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他杀了他

作品:《通房假死后,被疯批世子撬了棺材

    她静坐抬眸,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一向温柔的临清同康王在一块时,好似会不加掩饰的锋芒毕露。


    宋妙元很是不解。


    直到傍晚时分,她乘上轿辇离开郡主府,轿子摇摇晃晃出了内院,堪堪行至后院门前。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稳住心神,仔细听了一下。


    是女人的声音。


    “郡主又发脾气了,王爷次次来,她次次都心气儿不顺。”


    “世人都知王爷独宠他这个妹妹,郡主怎么不知足呢……”


    轻灵的声音跃入耳中,不禁勾起了宋妙元的好奇心。


    “若能知足,郡主便不是郡主了,主子之间的事繁琐复杂,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随意置喙的。”


    此言一出,她隐隐觉得背后的事不简单。


    她清清嗓子,“停轿。”


    “这曲谱忘记给郡主留下了,可否等候片刻,容我送去?”


    撂了这话,她怀揣谱子下了轿,转头便进了一旁的秋坛院。


    半人高的各色秋菊迎风而立,摇摇晃晃的散着香气,她折了一支绣球菊,四下望时看到了不远处树下乘凉浣衣的丫鬟。


    年纪稍大一些的坐在中间,示意她们不要乱说话。


    “我只是好奇嘛,郡主平日待我们极好,可王爷一来她便阴晴不定。”


    十多岁的小丫鬟眉头锁着,甚是烦恼。


    “你们啊也别怪罪郡主。”正央的女子压低声音,轻叹口气,“郡主从前有个心上人,两情相悦,被王爷……硬生生拆散了。”


    宋妙元眼皮跳动,不禁眯了眯眼睛。


    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啊?”


    “王爷为什么这么做?”


    好端端的拆别人婚姻,一般人的确做不出来。


    “嘘,听说王爷早就为郡主物色好了人选,正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


    宋妙元知道为什么,因为她刚好听过这吕二公子的名声。


    吕二年及弱冠,生的样貌出众,因下得一手好棋,所以在京中颇负盛名。


    只是,他被百姓皆知却并不是因为此事。


    他十七岁娶妻樊氏,不过两年便传出樊氏病逝,原以为是她无福命薄,后来樊家人状告吕二,才知他常年殴打新妇,樊氏是不堪受辱上吊自尽。


    此事之后,吕二棋圣之名一落千丈,成了人人眼中的暴徒,他倒也“不负众望”,多次出入风月场,日常酗酒为生。


    这样一个伤妻致死的男子,就算是寻常人家嫁女儿也要思量几分,康王怎会愿意将亲妹妹嫁过去?


    实在是怪。


    “怨不得郡主如此不待见王爷,我若是郡主,我也不乐意……”


    小丫鬟的牢骚声在院里传开,宋妙元思虑片刻,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心神难宁。


    眼前,似乎有一个显而易见的机会。


    只要她伸伸手,就能轻松够到。


    她闭目凝神,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以曲动人。


    秋风落叶,平日几分萧瑟之气。


    郡主府凤阁上,宋妙元临风而立,远远的望见了临清的身影。


    她挽了挽衣袖,从琴台前坐了下来。


    滑指轻摇,曲声如颤般流淌出来,提气微动,一曲离怨悠悠入耳。


    风动发丝,临清闻声停顿了片刻。


    琴声沉闷,如同敲击在心头上的槌一样,一下一下,提醒她不要忘记那些难捱的过往。


    跳动的音弦拉紧她的神经,让她狠狠痛了一下。


    她堪堪站定,一时竟没了上前的勇气。


    凤阁琴台上的宋妙元,余光触及,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切收归眼底。


    手上动作变得越来越快,乐声便也跟着越来越急,情至深处,她微微勾唇,片刻之后,临清走了上来。


    一曲终了,她抬眸看去,刚好迎上临清落寞断肠的眼神。


    “这是什么曲子?”


    临清强撑着抬眸,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似有若无的伤情。


    “离怨。”


    “相传此曲是南国长公主所谱,她年轻时曾失去爱人,此后再未婚嫁。”


    “只是,这曲子流传多年至今只剩半部,缺失的那段,是我谱的。”


    “不知能否得郡主喜欢。”


    她悠悠然说,临清却静不下来了,抬手拭掉眼泪,摇了摇头。


    “这曲子,让我想起一个人。”


    “只是三年而已,事情到底如何演变,竟然走到了这种地步。”


    临清喃喃自语,眼泪不可控制的从眼角滑下,沿着脸颊一路坠地,看起来叫人格外心疼。


    眼看着一幕,宋妙元忽然想,她这副伤情难捱的样子,康王也该看过许多次了吧?


    即使明知她会痛苦,也要坚持拆散他们,这算是一个好兄长吗?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临清自己能够回答。


    “无法挽回了么?”


    宋妙元淡漠开口,虽是问她,却更像是在回问自己。


    临清抬眸,眼底快速闪过一丝诧异,苦笑着点头。


    “他死了。”


    “在战场上被乱箭射中坠地,马蹄将他的脊骨踩碎,血渗进草地,好似绿野中开出的艳红玫瑰。”


    “这样的梦,我做了无数次,所以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了无数次。”


    “我不明白兄长为何让他上战场,明明他只是一个书生,他死时还不到十九岁。”


    她不明白,所以心底一直抱有无限的愧疚。


    她无数次想要去验证,如果他从没遇见过自己,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是她害了他。


    多年积怨从心底迸发而出,她再也忍受不住,哭出了声来。


    宋妙元愣了片刻。


    她没想揭临清的伤疤,或者换句话说,她没想到这是临清不敢面对的伤疤。


    死了。


    轻飘飘的两个字,载着多少无止尽的惋惜与痛?


    她有些后悔提及这件事了,木讷的走到临清身边,将帕子递给了她。


    临清抬头,满目的泪散开,一动未动。


    “事已至此,我只能劝郡主早日放下。”


    “或许,直至死去,他都觉得此生遇到郡主,实乃人生幸事。”


    这话一出,临清收束的眼泪再次决堤,她疯狂摇头,“他不想死!”


    “是我哥杀了他!”


    “就因为我不肯答应他选定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