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出来的稿，先发后改）


    他们当然不可能烧了整座山。但尹云晖知道，不出面的话，他们就会一直喧闹下去。


    天色阴沉沉的，楚州分部不知有没有收到信，可他们只写了今夜不会回去，没料到会出现这等情况。


    好在，这些人能奉卓大侠为“大侠”，不足为惧。


    他如拎鸡崽般拎着少年的衣领，听少年挣扎道：“俺不去！恁俩的事和俺有什么关系，俺要放虫子来咬你！”


    尹云晖道：“是找我们又不是找你，你怕什么？难道你也有把柄在那‘卓大侠’手上？”


    少年脸色又一变，杨悠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来是猜对了，走吧，刚好拿他换个人情。”


    “不行不行不行！”少年惊恐地往后蹭着步子，在二人的逼视中狠下心，“俺不去，你们放了俺，把这些人清退，俺就说俺二姨在哪里。”


    两人皆是一愣。


    二姨？


    指的是晁敏，还是另有其人？


    杨悠雁朝尹云晖使了个眼色，后者沉默片刻，“那我下去了。阿雁。”


    她正要应一句好，眼前却一暗。有道身影遮住了闪烁的火光，勾下她松垮垮的头绳，面对面地替她重新束起了头发。


    她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一句“你干什么”堵在喉中，借着暗沉沉的月光掩映，没好意思问出口。


    也不敢抬头，只能僵着脖子看向他。她比尹云晖矮一头，目光不是落在锁骨上，就是落在喉结上，看哪里都不对劲。想闭上眼睛，又觉得更不对劲。


    这动作持续了格外漫长的时间，每一次捋顺发丝，每系一圈布条，都系得格外重。等他道了句“好了”，杨悠雁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其实你提醒我一下就好，我自己也可以束头发。”


    少年意味不明地勾起唇，“不一样。”


    “为什么？”


    “你自己想。”


    他的目光深沉如墨，其下却似有灼灼烈火。她能从中窥见自己的倒影，又似能看到什么更深的东西。


    尹云晖轻笑一声，转身离去了。


    她恍然明白是什么不一样。方才的一切，少年的容貌，少年的触碰，少年的气息，都极其暧昧地复现在眼前。


    她的脸顿时滚烫，第一反应就是转过头，看向一直在旁边围观的驭虫少年。


    驭虫少年背对着她，仰着头，对着天空碎碎念：“俺什么都不知道。”


    *


    再次见到气势汹汹的众人时，尹云晖明显察觉出他们不是那群三脚猫功夫的家仆。他们面容凶悍，手上握着铁剑、铁斧、长刀等兵刃，从势头到装备都胜过上午一大截。


    显然有备而来。


    “交出来！”卓大侠气势汹汹道，“你是天音宗的人又如何？是你们先偷了我们的东西，还敢无法无天地动手吗？”


    尹云晖以为他们会用蛮力，没料到长了脑子，“偷什么东西？”


    “你们的刀原本是我家老大的！”一布衣青年愤怒道，“老大与卓大侠是拜过把子的兄弟，这才把刀送给他，谁知竟落入你们这群‘正道弟子’手里！”


    “我的刀？”


    简直可笑。


    尹云晖扶着问天关，“你们好好看看，我腰间这柄刀叫什么？”


    “谁说是你的刀？是那姑娘的！”一位家仆叫道，“她人呢，怎么不出来，该不是做贼心虚了吧！”


    杨悠雁没有专门刻名的刀。


    刀宗弟子在下山时都会挑一柄属于自己的刀，但她一是走得急，二是懒，三是还没想好该挑什么样的刀，此事便搁置了。她手里的刀，是刀宗最常见、最平平无奇的基础刀，能用，好用，但毫无特色，随便找个兵器铺子一扔，连她都未必能认出来。


    碰瓷这样的刀？


    又一想卓大侠的地位，尹云晖大概理解为什么了。


    说实话，这样的刀丢给他们也无妨。但一来除非刀断，刀宗的弟子不能随便丢掉自己的刀；二来是他们血口喷人，自己可不能答应。


    他随口反驳道：“你老大又是谁？”


    “你竟然不知我老大？”


    那人拍着胸脯把老大夸得天花乱坠，尹云晖总结出几个要点：山匪，不认识，没本事。


    他冷笑：“你老大的东西难道不是抢别人的？照这么说我也该学其他无辜人朝你们讨债。”


    他懒得再废话，拎着刀正要唬退众人，却听卓大侠阴恻恻地笑道：“我劝你好好想想该不该出刀，那位小丫头的性命可在我们手上。”


    尹云晖一顿，“什么？”


    山匪喽啰拍着肚子大笑，“哈哈，上套啦！我们早知道你护着那小丫头，不会让她露面。她一看就不会功夫，用不了那刀，更不可能打过我们的兄弟！你一下山，就有兄弟抄小道往山上走，早就把她抓住了！”


    尹云晖大惊，“你们......你们居然会调虎离山？”


    “没错，就叫调虎离山！你拿着刀乖乖滚蛋，我们还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胆敢去叫人，我们这就宰了她！”


    “不是——”他提高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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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已是彻头彻尾的震惊，“宰了她？你们怎么想的？”


    见他要往山上跑，几名小山匪正要来拦，纠缠不出数步，便见一人影跌跌撞撞地扑了下来，大骇道：“她不是人，她不是人！”


    卓大侠见是匪帮的人，吸了口冷气正要上山，被尹云晖用刀拦住，“慢着。”


    他意识出了情况，神色渐渐变得轻蔑，冷笑着看向几人，“我劝你好好想想该不该继续刁难我们，你那些弟兄的性命可在她手上。”


    木屋外，杨悠雁让驭虫少年点了处火堆，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块上，一手敲着刀，另一手抓着酒葫芦，痛心疾首地骂道：“我劝你们好好回去扎马步，功夫要从基础开始。学那些花架子有什么用？”


    那些意图偷袭她的山匪，都抱着腿满地打滚，不知有多少人被她打折了胳膊和腿。驭虫少年还放了几把飞虫，看得直乐呵。


    山匪们没见过她，只听卓大侠说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谁知道有这本事？一时间有人求饶，有人大哭，却没人敢放一句狠话。就凭她不出十招解决他们的手段，他们知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杨悠雁学着唐复的话狠狠批驳着他们，只觉酣畅淋漓，难怪当年师父这么喜欢责骂自己。骂累了，就喝一口酒。这酒是她离开楚州时灌得，现在差不多见底了。等她将酒喝完，就见林外火光退去，没过多久，尹云晖独自上来了。


    “怎么说？”她问。


    尹云晖扫向满地打滚的山匪，“他们懒得救，不把这些人的命当命。我问你——”


    他揪起一个山匪的衣领，目光冰冷，“你们说她偷了刀，怎么回事？”


    “那刀千真万确，就是老大的！”山匪听说卓大侠放弃自己，都怒不可遏，纷纷唾骂道，“之前村中来了个女的，看着挺厉害，走的时候忘了拿刀，老大收了刀后赐给了卓大侠，谁知这狗养的家伙翻脸不认人！前几日那女的又来了，卓大侠说刀被偷走，还找我们来拿人，要不是看在老大的面子上谁来干这破差事。”


    他说完，又抱着腿满地哎呦起来。杨悠雁和尹云晖一对视，异口同声地问道：“又来了？”


    “没错......哎呦，你下手太重了......”


    “走了吗？”


    “漳南村就这么大，没走能藏到哪儿去？哎呦......”


    两人神色一寒，又不约而同地看向驭虫少年。


    少年倚在石头旁，睡意被二人的目光惊醒。四目相对时，他心虚地蹭着鼻子道：“哦，走了啊。俺才知道，与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