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什么？”


    “你先答应。”他一脸理所当然，“我才能告诉你。”


    她摇摇头：“我不答应，你也不要说。”


    陈砚心想回家了，她和李翊贤不同，她受人指使，工作中毫无反抗能力，和他的游刃有余呈现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


    但同时她又觉得，再和他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大碍。


    因为今晚的他，和以往不同。


    陈砚心不傻，自是知道李翊贤前后态度转换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但凡开了口应下，此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赌”被他风轻云淡地送在她面前。


    他们对视了很久，直到两人似乎都感觉到不太对劲儿，然后默契地扭过脸。


    谁让他们在一起时非打即骂，蓦然静下来，陈砚心觉得尴尬无比。


    可惜，李翊贤和她感觉相反。


    “你在我面前挂了他两次电话，分明就是不在意，既然不在意，费这劲儿干嘛，分了得了。”


    李翊贤轻飘飘吐出这句话，静等回应。


    这姑娘脾气倔，有心眼儿，和他以前接触过的女人不同，见着他宛如老鼠见了猫。


    今晚聊着的话题都是她不想听的，挂脸实属正常，只不过就是她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样，李翊贤觉得有点儿意思。


    她抿了抿唇，手机直接装进包里，声色淡淡地说：“一段感情开始需要两个人同意，但结束只要一个人，可惜了李先生，我们都没有想要结束这段感情的想法，不劳烦您费心。”


    “所以你敢不敢打赌？”


    “赌什么。”陈砚心疑惑地凝着双眉，认真的看向他，“就算你想让我赌，也得告诉赌什么，我不会傻到连赌注都不知道就敢跟你赌。”


    她根本不能保证自己会赢。


    谁知道李翊贤笑道：“你傻吗？”


    他说：“能让我栽跟头的女人不多，陈砚心算得上一个。”


    陈砚心：“……”


    她回去非要把他的恋爱史全部重新都扒一遍，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在女人身上栽过跟头。


    不过话说回来，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对待女性很大方，不像迟镜爻口中说的那样。


    迟镜爻故意黑他。


    想到这里，陈砚心没忍住笑了声。


    她真是一点儿都不给李翊贤留面子，只要想到点他不好的，心里就止不住愉悦。


    李翊贤没怪她，只是轻挑着眉看她，手臂重新搭在沙发靠背之上，从远处看就像是把她拥在怀里。


    “赌你男朋友也不爱你。”


    陈砚心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也？”


    “你爱他？”李翊贤笑着，“太俗了，陈砚心，你才不爱，你就是白眼儿狼。”


    “你对我偏见太大了。”陈砚心想都没想，直接回绝，“这个赌没法打。”


    “赌你们很快分手。”


    “还是算了，李先生厉害到只手遮天，我怕输。”


    他嗤了一声：“可没你厉害。”


    李翊贤今天心情不错，听她说话时一直在笑。


    陈砚心心知身份转变等同于印象转变，头顶着明承东素未谋面小姨子的身份，她竟也能肆无忌惮地和眼前男人调侃。


    她也不知道这种气氛能够维持多久，但隐隐有种预感，从今天开始，她和李翊贤算是真正认识了。


    当然认识不等于熟悉，她和李翊贤这一丝祥和气氛因为他好友的到来瞬间消弭到无影无踪。


    有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陈砚心意识到面前这男人是京市最大餐饮品牌之子陆赫时时，便诧异地说不出话了，好不容易和李翊贤相处得这样融洽，此刻也不得不将视线精力全部转移到另一男人身上。


    陆赫时是个性格外向的，他远远看见李翊贤身边的姑娘，只觉得寡淡正经，靠近了一看，打扮一般，长相却很惹眼，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不算经验，但越看越好看。而且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状态以及气质——正经里带有几分活泼。


    陆赫时挤在一旁坐在李翊贤身旁，单手揽住他肩，热络地说：“不给介绍一下？”


    他一副看好戏模样，李翊贤自然没搭理。话题扭转到陈砚心在这里，他连口都没打算开。


    陈砚心只好自我介绍：“我叫陈砚心。”


    “陈小姐。”陆赫时伸过手去，“初次见面——”


    话没说完，手却被人一巴掌打开。


    李翊贤淡淡一瞥：“滚一边儿去。”


    陆赫时哎吆一声，不得了。


    李翊贤别有意味地提醒他：“陈小姐是Spy的人。”


    陆赫时稍稍一顿，懂了，仍笑意盈盈：“我就喜欢富贵险中求。”


    “……”李翊贤抬手抵额，低声说，“你先回。”


    陈砚心早就困得不行，听到这话，茫然一怔，而后说好。


    “等下。”李翊贤看她一眼：“我叫人送你。”


    这地方不好打车。


    陈砚心微微眨了眨眼睛，有点儿受宠若惊。


    这一受宠若惊，倒是显得温顺乖巧许多。


    她拎着包，说了声谢谢，招呼也没打便走了。


    李翊贤看着人离去的背影，决绝独立，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偶尔会有种，她假装在他面前柔弱的错觉。


    不过说起来，陈砚心竟然是钟锦心的妹妹，明承东的小姨子。一母同胞的姐妹两个，人生轨迹差别如此巨大。


    不可思议。


    陆赫时看见他这眼神深情又绵长，啧了声：“你这空窗期几年，彻底换口味了。”


    李翊贤不解释，但也不惯着：“滚。”


    “这就是拍你的小记者？把你恨得牙痒痒的那个？”


    陆赫时虽吊儿郎当，但人不傻。李翊贤最近在忙的业务是与他合资的，想于明承东合作是他俩共同决定的为此他忙碌一晚，宛如开屏孔雀左右逢源。


    他真没想到李翊贤浪费一晚，就为陪一个小记者。


    李翊贤不避讳，说她是明承东老婆的妹妹。


    陆赫时诧异：“他小姨子这么漂亮？”


    李翊贤冷漠地瞥他一眼。


    陆赫时：“你早该让我来啊。”


    李翊贤：“用不到。”


    陆赫时问：“看上了？”


    “没兴趣。”


    李翊贤骤然起身，毫无征兆吓了陆赫声一跳。


    陆赫声不禁有些疑惑：“又怎么了？”


    李翊贤抬手整理衣领，而后掏出手机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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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打打给人发了条微信，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没有任何解释，只丢下一句：“聒噪。”


    从陆赫时出现的那一秒，他今晚还算不错的兴致完全被打散了。


    ---


    陈砚心被刘助理送回家，还没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嘱咐对方：“到前面的胡同口停下就好了。”


    刘助理为人温和，笑着说好，又问道：“陈小姐是京市人吗？”


    陈砚心：“土生土长。”


    “真好。”刘助理靠边停车，道：“到了陈小姐。”


    陈砚心打开车门，又听到刘助理说：“下次见，陈小姐。”


    她有些木讷。


    和刘助理见面，等同于和李翊贤见面。


    宾利车掉头驶回原路。


    时间已经到达深夜，回程路上陈砚心靠在车窗睡着了，直到快到家门才拿出手机，没想到李翊贤竟然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李翊贤：「我输了听你差遣。」


    陈砚心收起手机，没回。


    看起来她稳赚不赔，但实际上她一点儿都不敢信。


    今天时间太晚，陈桥望已经洗漱完毕睡着了。陈砚心拖着疲惫身体去到洗手间，卸妆时困顿至极，不小心打翻卸妆水，哗啦啦倒了半瓶。


    这地方实在太过狭窄，等再过一段时间，把安瑞的钱还清，她准备搬出去住。


    公司附近房租过高，她只能用通勤时间来换取居住环境水平。


    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coco采访的反响不错，曹洋表扬过陈砚心后又嘱咐了一些事情，然后要她完成手上任务后，做好交接，回归Ashley小组。


    连续几天，陈砚心忙的脚不沾地，不仅如此，她还熬了两个大夜，把公司当家。


    没日没夜的加班让她完全没心思去想别的事情，那晚她关掉电脑准备乘坐地铁回家，安瑞摘掉耳机：“要走？”


    陈砚心累得眼皮半耷，点头。


    “一起。”他起身关电脑。


    天气愈发寒冷，陈砚心裹紧了黑色毛呢大衣，只露一颗扎成丸子头的脸。她以前和安瑞是同事，现在多了层关系——债主。


    安瑞高她大半头，走在她身边，黑色碎发盖着一双眼。


    她轻轻地问：“你最近不缺钱？”


    “嗯。”安瑞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已经回答过她。沉默半晌，他忽然问：“你后来见过李翊贤吗？”


    夜色撩人，陈砚心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但看她神情，着实是没想到他会问这句。


    这确实不在两人经常对话的话题中间。


    她点了点头。


    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不说了。


    放在从前，她肯定会以开玩笑的语气告诉安瑞——“怎么啦？只是工作往来啦！”但是这会儿她又累又困，一听到李翊贤三个字几近头痛欲裂。


    地面灰暗，却折射出高楼中的点点灯光。


    安瑞严肃地问：“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陈砚心说：“他能对我怎么样？”


    “多了。”


    陈砚心：“？”


    “真的。”安瑞认真地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他能对你做的事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