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岫白悬着的心，也死了。


    他就知道龙傲天不简单，自怀疑赌坊老板是龙傲天他爹后，那种似有若无的虚假感就一直提醒着沈岫白，看见玉佩后，他算是证实了一半。


    龙傲天的故事还有内情。


    而当下重点的当然不是龙傲天，沈岫白看淡生死地胡诌道：“祭祀之中，难免不会误伤……”


    言下之意是，谋士可以借机死遁。


    谋士自然思考过，但他认为可行性不高：“花家的手段——”


    沈岫白不知道谋士还能吐出来什么信息，但他知道他再不回去，就回不去啦！他干脆利落地打断：“出现傩时，谁还记得你？”


    他起身接过玉佩，随手挂在腰间，然后，像做贼一样滴溜走了。


    “前辈——”谋士叫得撕心裂肺，活似寡妇看见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小情人。


    “晚间我自会再来找你！”


    晨光熹微时，山野潮湿，露水打湿衣袍，留下斑斑泪痕。沈岫白紧赶慢赶地回到小巷中，带着一身潮气。


    堇色站在门外，不是门神，胜似门神。他没有打听沈岫白的去向，只是看到他回来后冲他点点头，离开了。


    沈岫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堇色难不成等了他一夜？


    两人除开赌坊一行外，再无交集。这般看起来，特意等着沈岫白回来的堇色，还是个好心人。


    沈岫白进到屋内，看见药在灶上熬着，滚烫的热气，从瓷罐的缝隙冒出，好像知道了堇色是来做什么的。


    他“冒名顶替”龙傲天的身份，自然也要承担起照顾婆婆的责任。堇色大约是来送药，却发现人不在，这才在外面等着。


    未等药彻底熬好，婆婆的咳嗽声先行响起。沈岫白连忙走进里屋，给婆婆拍背。


    虽说药的作用也不大，但老人喝药就好像在驴面前栓个苹果——是个念想。最起码不会天天想着，自己是不是马上要死了。


    “婆婆，喝水。”沈岫白从后面撑起婆婆，将碗中的水轻轻送进去。但婆婆撕心裂肺地咳着，根本咽不下去。


    沈岫白无奈，试着用以前在孤儿院时，院长奶奶的土招式，将布巾沁在温水里，然后捂住婆婆的口鼻。


    热水与药一同热在灶上，沈岫白倒出些许，但热水一时半会儿也凉不了，他只好在去外面的水桶中盛些凉水进来。


    弯腰行走间，双龙戏珠的玉佩碰在木桶上响，沈岫白只好将这枚玉佩收入系统的环形玉佩中。


    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块环形玉佩触感温凉。但却从来不响，无论是碰到哪里都不会响，这般看起来，比起玉石，它更像一块塑料。


    但现在是古代，哪里来的塑料？


    沈岫白收起玉佩后，端盆进屋，将布巾捞出，在不影响呼吸的情况下捂住婆婆口鼻。出乎意料的，婆婆竟然不咳嗽了。


    不咳嗽的原因，也或许是这个时间点上消失的器官不是肺。


    这么一折腾，药也熬得差不多了，沈岫白端来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婆婆。婆婆自沈岫白这个冒牌龙傲天回来以后，一天好似一天。今天也是格外精神。


    而满打满算，沈岫白来到《长生长》这个世界中也有七天时间了。


    七天，是什么概念呢？上帝创造世界的时间，工作休息的一个周期，亦或者是抑郁症测试中，度量症状轻重的一个周期。


    在刚穿进漫画的那天，他刚刚做完每个星期一组的测试。今天，本该又是讨厌的测试时间，但沈岫白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不用做测试，心情不由得欢欣。


    雨后天晴，沈岫白决定带着婆婆出去转转。但婆婆久病在床，双腿早已无法支撑着她站起，更何况走路这种高难度动作。


    “阿婆，你抱着我，我抱你出去到椅子上去。”沈岫白对婆婆说着，又指了指外面那辆落了好厚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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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沈岫白收拾干净的轮椅。


    《长生长》虽然是古代背景，但一些科技树可是堪比现代社会，就好比这辆木制轮椅。


    不知是龙傲天从哪里找来的，两个大轮子架起没有腿的木椅，前面支着两个小轮子，与现代轮椅，除了材质，毫无区别。


    “好久没跟小龙一起出来了。”婆婆的语气中带着落寞，灰白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年人的模样，只可惜不是她养大的那个少年。


    “以后有的是机会。”沈岫白想也没想地说道。其实这话，院长奶奶也跟他说过，只可惜，物是人非。


    这对祖孙俩如今看来，竟都成了对方的替身。


    “阿婆，改天我们种些葡萄好不好？”沈岫白看着空落落的院子，畅想着竹竿搭起的架子上，爬满葡萄枝桠的藤蔓，肥嘟嘟的葡萄圆子一咬即破。


    尽管大部分都会是酸的，但生活是甜的。


    “葡萄？你怎么有闲心种葡萄了。当初是谁吵着要治好我这身老骨头的？”婆婆打趣道，“知道难了吧？当初乖乖听我的话，也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了。”


    “葡萄早就爬满墙了。”


    “不努力一把，怎么会死心。”沈岫白苦涩地笑道，“阿婆要活得久久的。”


    “这可得听天由命喽。”婆婆心态十分乐观。


    沈岫白推着婆婆在小巷中走。下过雨后，满是泥坑的路面寸步难行，沈岫白却如同天助，将婆婆推得稳稳的，也可称作一番天赋。


    小巷中的各位不知是不是被打过招呼，谁也没有揭穿沈岫白的身份。不过更可能是大家没那个闲心来管闲事。


    毕竟小巷的穷不是嘴上说说的。他们中有人是罪人之后，有人是从烟花柳巷出来的，最差的一些则是体弱多病，他们大多为生存忙碌着，没有闲情在东邻西舍间谈天说地。


    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自院子窜了出来，是那日在雨中奔跑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