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望京城

作品:《她演技实在很差

    刚进京城,便听繁华喧嚣之声,季稻捞开车帘,瞧一眼,果真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季姑娘,要在哪儿下榻?”长墨询问。


    “河坊居,就那儿。”季稻抬手一指,便到那长河上伫立的一座宏伟红楼。


    长墨诧异:“姑娘,那是乐坊……”


    季稻弯眉一笑:“就是乐坊。”


    长墨为难地看向商温:“王爷,王妃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那是京城最大的乐坊,你可知?”商温问道。


    季稻点头:“我住那儿。”


    商温好看的眉顿时拧在一起:“你是乐伶?”


    季稻好笑道:“郎君看奴家,像是精通乐曲舞蹈之人吗?”


    “那倒是不像。”长墨说道。


    季稻:“……”


    虽然是她自己说的,但这么利落说出来是不是太伤人心了?


    “故人之居,我小住罢了,还请郎君将奴家送至河坊居,奴家谢过郎君。”


    季稻话都说到这里,商温只好依她。


    等季稻下车,商温叮嘱道:“你好好在这儿歇着,等我述完职便接你入府,我每日会让长墨来看你一遭,若河坊有不周到的便和长墨讲。我的名头在京城比青城好用,若有委屈不必受着。”


    季稻言笑晏晏:“郎君怎么一副我要入火坑的模样,郎君且放心,我在河坊很好。”


    季稻离去,翩翩白衣,从未回头。


    商温望着她进入河坊,望着河坊的守门的小二对她礼遇有加,望着门口的伶人对她行礼,直至她背影消失为止。


    “属下看着河坊居的人待季姑娘仿若上宾,主子这下不必担心了。”长墨劝慰商温。


    “再是上宾也是宾,总会不周到的。”商温低声喃语。


    长墨知道商温是真的上心,否则不会连这等小事都担忧上了,便问商温道:“主子,为何不把季姑娘接回王府?”


    商温放下车帘:“没名没份,我不能辱没了她。走吧,回王府。”


    长墨应是。


    “你家主子在吗?”季稻进门就问向小二。


    小二回道:“在三楼,天不见亮就说您今日回来,这不,等您好久了。”


    季稻点头:“那你忙你的,我自己去。”


    小二点头应声。


    季稻走上三楼,四个房间门敞开,季稻望了望,终于在其中一间瞥见了那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


    季稻走入房间。


    窗台边上半倚着一道身影,他听见脚步声并未回头,反而伸手点了点楼下某道影子。


    “这就是你新看上的猎物?”


    “衡王商温,你好大的胃口。”


    季稻缓缓走过去,从他的方向,季稻能看见商温的马车。


    “不行吗?”季稻问。


    男子笑:“这个真不行,你换一个。”


    季稻皱起眉:“理由。”


    “怕你掉进去。”男子回眸,仰头,他一双浅浅绿如河水般清澈的眼眸注视着季稻。


    季稻低眸:“我不会。”


    男子勾唇一笑:“路走多了便会忘记自己是鬼,稻娘,你何须走路,嗯?”


    季稻才发现她已习惯走路。


    习惯,真可怕。


    “我能看出他喜欢你,爱已成,下一步便是要离了吧。”


    季稻不可置否。


    龙鲤叹息:“出于私心我不想你掉进去,出于公心,我希望你能保全他,因为延国还需要他。”


    季稻费了那么多心思,现在却让她住手,季稻有些生气:“延国关你什么事?你是河神不是延国皇帝。”


    龙鲤牵起季稻的手,依然耐心温柔:“别气。你刚醒来可能有所不知,盛国有人逆天而行,现在天命在延,天命在商温,我等不能直接干涉人间之事,所以须借助商温之手除去祸害,还人间清明。”


    “你叫我去青城也是为了这事?”季稻甩开他的手,靠在墙上。


    龙鲤点头:“青城之行可有收获?”


    “很多,河神大人想知道哪件?”季稻半阖眼眸。


    龙鲤听她称呼就知她心中有气,失笑道:“你说的我都听。”


    季稻碰了根软钉子,没法硬气下去,嘟囔道:“你可真是温柔刀刀刀致命,罢了,我若要与你计较,千百年前就该计较了,哪容你等到现在。”


    “是,稻娘心胸宽广,龙鲤不敌。”龙鲤含笑道。


    季稻冷哼一声,将青城发生的事情细细讲来。


    龙鲤听到艳女被杀,面容终于严肃起来,他断言道:“此事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我家郎……衡王也是这样说的。”季稻害骂自己说得顺嘴。


    龙鲤果然看来:“你家郎君?”


    季稻别开眼:“我可没这么说。”


    龙鲤劝道:“你可万万不能对人动情,若是你动了情,我宁愿你吃了他。”


    “停停停,你方才不还义正严辞不让我碰吗?为何变卦了?”季稻好奇道。


    龙鲤抿起嘴,眼中神情莫名:“稻娘,人鬼相合,有违天伦,我是为了你。”


    话一说完,龙鲤便觉不妙:“稻娘,我并非……”


    季稻神情冷了下来:“你这话我不爱听。若不动情怎么勾人?你当那郎君是好糊弄的人吗?我不动情他如何动情?河神大人,我动情,更不会放弃,你若觉得不可,那便请你来阻止,阻止了季稻自觉离去,阻止不了那你就好生看着!”


    季稻甩袖转身离去。


    龙鲤落地飞去追她,抓住季稻的手腕:“稻娘,稻娘,我何时说要阻止了,你恼什么!”


    “我就不爱听你那话,人鬼相合有违天伦,我愿意当鬼吗?我是如何变成鬼的旁人不知你怎么能不知?我不过睡了百年,怎地就这也不准那也不让了?”季稻止不住对他发脾气,任谁刚醒来就被派去那么远的地方回来还没句好话都会不开心。


    季稻甩开龙鲤的手,甩不开,便直接索性不要了那具身体,整个人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稻娘!”


    龙鲤将季稻的身体揽在怀中,抬头去找她,却见她已经离去。


    他无奈至极:“脾气还挺大。”


    “大人,我不明白。”一道倩影凭空出现,垂眸问及,黑纱挡住了她的容颜,垂下的眉眼也挡住了她眼中的情绪。


    “嗯?”龙鲤将季稻的身体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一旁的床榻上。


    “大人不让姑娘与衡王一起,但大人明知衡王会路过青城,明知姑娘会看上衡王,还派姑娘去青城,何意?”


    龙鲤替“季稻”将长发挽至耳后:“勾人。”


    侍女露出不解神色:“衡王?”


    龙鲤勾唇,笑意浅浅,寒意绵绵:“另有其人。”


    侍女不明龙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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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问道:“衡王殿下爱重姑娘,若是来见,可放?”


    龙鲤却摇头:“她不会见的。”


    爱已成,恨别离,魂断,美餐。


    侍女恍然明白龙鲤的意思,她又不解:“既然大人笃定姑娘不会爱上衡王,为何大人要故意激怒姑娘?大人明明最是疼爱姑娘的……”


    龙鲤缓缓起身,懒懒目光投向床上女子:“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让恨意消散,可以让爱意滋生,直至养成习惯。习惯可不好戒。”


    龙鲤想起季稻上楼时候的脚步声,目光渐冷。


    要吃就尽快,哪怕养条狗时日长了都会有感情,不是吗?


    稻娘那句话说得很好,他又不是延国皇帝管什么天下大事,他是河神,他只管世上不该存在之人之事。


    “她去了哪里?”


    侍女闭眼又睁,便知其踪迹:“去了寿喜棺。”


    “看来她是得到阴阳木了。”


    龙鲤扫向床上那身体:“那人见到她了,延国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大人,这具身体如何处理?”侍女问。


    龙鲤望向窗外:“等五官褪去,埋后院里去吧,虽比不过阴阳木,也算是上好的佳木,来年许能开出花来也说不定呢。”


    侍女应道:“是。”


    *


    皇宫御书房中,大臣们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上早朝呢。


    皇帝坐在椅子上,两手抓着扶手,目光晦暗不明:“尔等等候在这儿是要做甚啊?”


    “陛下,皿城前线急报,盛国开始筹集祭祀,似乎准备大军压向我皿城边境。”


    “什么,不是说休战了吗?”


    “我听说盛国国师不见了才休战的,这回国师又找着了?”


    “说休就休说战就战,那等茹毛饮血野蛮之地当我延国好欺负吗?”


    “陛下,盛国图谋不轨,我们应当早做打算啊!”


    皇帝被底下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吵得头大,他抬手:“好啦!”


    大臣们闻言弯下身子,静声下来。


    “尔等都是我大延的肱骨之臣,怎能闻战便怯,在底下叽叽喳喳嘟嘟囔囔恍若闹市,不知道的还以为朕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了一群老妇人来议事,毫不体面!”


    皇帝训斥,大臣们纷纷低下了头:“臣惶恐,臣有罪。”


    “盛国野蛮之国,战士凶猛残暴,茹毛饮血,朕都知道。朕找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在这儿说什么惶恐什么罪己诏的,是要你们出主意,是要你们说说为何盛国先求和再求战,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有何意图。”


    大臣们面面相觑。


    “臣觉得,是不是他们之前打不过衡王,现在又觉得能打过了?”


    对此皇帝只叹息摇头,点名道:“草包。”


    “臣觉着,他们一定有阴谋!”


    皇帝闭眼,指着刚刚说话的另一个大臣继续摇头:“叉烧包!”


    “臣……”这人话还没说,皇帝看见人就摆摆手:“你就算了,你本就是凭关系进的内阁,你有几斤几两朕还不知道吗?”


    大臣们:“……”


    陛下的嘴还和从前一样毒。


    直到——


    “衡王殿下求见!”


    大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帝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哎呀,朕的张良计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