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83章

作品:《猫有九条命

    “大师兄!”宁芙惊叫一声,他在干什么!他要杀了师父,他自己的亲爹!


    这一刻,她的心彻底绝望和冷静下来。


    傀儡的确,是无情无爱的东西。眼前之人,早已不是她所爱之人了。


    电光石火之间,宁芙拔剑,“铛”的一声斩断周浮生的剑。


    她眼前浮现出许多年前,她初上天门宗时的画面。那时她被爹娘所丢弃,心中酸楚,郁郁寡欢,常一个人怯怯的躲在角落中,也因此,受到不少其他弟子的欺负。


    那日,师门中给每个小弟子发了一把桃木剑,嘱他们好好保管。可她的剑却被另一个弟子一脚踩断。


    那时,她太小了,太微弱了,也太惶恐了。


    她木木的跪在地上,捧着她的断剑,心中一片茫茫然,只想着师父从此就要将自己赶出山门,而爹娘见她被赶出辛辛苦苦才选拔进入的大门派,想必又羞又怒,他们不会再要她的,爹说过了,他们家没钱,已经养不起她,他们指望着她,而不是她指望他们。


    天下之大,她已无处可归。


    便是这时,一把桃木剑轻轻的朝她抛下来,宁芙怔怔抬头,看到一个一脸傲然的少年,漫不经心的朝她点点头。


    那时,灿烂的阳光从那少年的背后倾泻下来,他衣角飘飘,身姿俊秀的站立在天门宗巍峨广阔的亭台楼阁中,美的就像画中的仙境一般。


    这么多年了,他们都长大了。他虽有大师兄之名,却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可是,她从未轻视过他。她爱他,尽管他早已不记得当日的那把桃木剑。


    可是,如今他成为了傀儡,他要杀了师父,他与混沌为伍,他是他们的敌人。


    她只能……


    周浮生看着自己被斩断的剑,微微愣神,宁芙趁此时机,一剑直向周浮生心口,同时,泪水滚滚而下:“对不起,大师兄。”


    却没料到周浮生足尖一点,轻巧跃到她背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让她手中的剑动弹不得。宁芙流泪道:“放手!”


    “师妹。”


    宁芙周身一震,手上霎时便失去了力气。


    周浮生轻轻的、怜爱的、如同叹息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大概是糊涂了,傀儡是杀不死的。”他又强撑着开玩笑道:“不过,若是你执意要杀你师兄,那我恐怕真的就要死了。”


    宁芙的泪水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不可置信道:“大师兄,你……真的是你吗?你、你不是傀儡?”


    “不哭了。”周浮生走到她面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本生着一双丹凤眼,狭长,上挑,微微的促狭之中带着十足纨绔和风流的气息。可是,此时,他就好像骤然换了一种气质,脸色苍白、沉稳、褪去往日轻浮。


    “我不是傀儡。”他苦笑,“你们若不信,尽管来验。”


    那么……


    真正的傀儡,周浮生要杀的人……


    苏有容面色一沉,唤周丁异道:“师父。”


    周丁异眨眨眼睛,呵呵呵的怪笑起来。


    只见,方才他胸口被周浮生刺了一剑,伤口很快便愈合,就如同毫发无伤。


    李刻青大概明白周浮生方才的怪异举止了。


    混沌真正杀掉的人不是周浮生,而是这天门宗的掌门人周丁异。可是,周浮生乃周丁异之子,父亲的异常,做儿子的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但是,最开始,他铁了心的承认自己就是傀儡,不让大家对周丁异有所怀疑。


    李刻青轻声道:“他若知道你如此维护他,想必,心中也是欢喜的。”


    “是吗?”周浮生有些苦涩的微微一笑。


    最开始,他不愿爹爹被认出是傀儡,于是当他们怀疑他,他毫不避讳的便承认了。他想,只要他咬定了自己是傀儡,他爹便不会被发现,便可以安稳的活下来。


    可是,后来他发现,他不能这样做。


    混沌再度出现,恐怕,又会和一千多年前一样,吞噬人头,企图毁灭一切。那时,他天门宗理应担起守护天下的担子,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让他爹这个傀儡隐藏身份、伤害到大家。


    “爹。”周浮生朝周丁异叫道。


    周丁异呆滞片刻,忽地微微一笑:“好儿子,刚开始你是很好的,怎么忽然就不好了呢?难道,你不爱爹爹了吗?”


    他的这些话,已经是被人操纵所说了。周浮生也不回答,微微一笑,忽地跪下来,将额头深深的贴在地上。


    他缓慢朝周丁异磕了三个头。


    十数年父子情分,从未刻意去珍惜,因为总觉得来日方长。但此刻方才懂得,多少风云变幻,原来只不过刹那之间。


    “爹,我会为你报仇。”他说。


    夜愈发深了。


    一阵铺天盖地的大雾渐渐笼罩天门宗,远处的东西一概都绰绰约约、看不真切。


    傀儡想要杀了段匆。但如此情形之下他自然不可能得手,于是只有在大雾中和众人沉默的对望。


    李刻青的眉头微微皱起。


    若傀儡是由混沌所操纵,而混沌杀段匆是因为仇恨,那么,混沌为何不自己出手呢?它明明就在这天门宗之中,可是,从方才至今,它却从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混沌如此强大,能够杀得了一代掌门人,却为何独独如此惧怕他们,只敢派傀儡出手?


    ——它在躲着他们。


    为什么?


    某一个瞬间,李刻青眉梢忽一挑,他破开段匆的结界,反向画出一个奇形怪状的符号,金光闪过,安眠咒被破。段匆霎时睁开眼睛,怒道:“猫妖,你干什么!”


    她发现了,在山洞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拼命的想醒来,可是无能为力,只能浑浑噩噩的在安眠咒禁锢下继续沉睡过去。


    李刻青本不欲让她看到楚欢变成了那番模样,但他心中有一个猜测,此时不得不需要她醒来才能够验证了。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些什么。


    段匆听着,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最后她望一眼大雾笼罩的天门宗,看了一眼他们对面周丁异的身影,飞快的抹了把眼睛,然后抬起头,神色坚毅,清清楚楚的说:“混沌,出来吧。”


    “我已经有解决你的办法了,我知道,你怕的是什么。”


    “七杀阵吗?”周丁异微笑,“一千多年前,无数修士和妖怪,合力才在这人间大地上设此一阵。而后为了囚禁混沌,你们更是损失惨重。尤其你,天师钟乐,将自己做成傀儡,才侥幸封印了混沌一千多年。可今时今日,你不过一缕魂魄,法力微弱,又怎么可能再次将它封印?”


    他已经不是师父了。段匆眨眨眼睛,嘲道:“傀儡懂个屁啊。”


    “更何况,”她的神色慢慢淡下来,而后嘴角上弯,竟是露出了一个睥睨一切、明媚张扬的笑容,一时之间,让人觉得,千百年前的天师钟乐,大概也就是如此。她道:“今时今日,我想要让混沌消失,早已不再需要七杀阵法。你以为,时至今日,我还不知道混沌是什么?”


    周丁异的神情微微一变。


    这时,天门宗的大门被拍响。段匆令小弟子打开山门,山门乍开,便立马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奔了过来。


    大雾将一切都掩盖的影影绰绰。待得脚步声近了,这个人的人影终于显现出来。


    其他人面上皆有疑惑之色,因为这是个他们从未见过的容貌清秀的男子。


    而段匆和李刻青俱是一怔。


    “公、公冶?”段匆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一千多年了,他竟还活着。


    而且,当年正是段匆首创了傀儡之术,她不必看那道红线,就能发觉来人是否为傀儡。而公冶侯并不是傀儡。


    “对不起,阿乐,”公冶侯喘着气,神情挣扎痛苦,“我……是半妖。”


    “当年人妖二族矛盾激烈,我虽摒弃妖帝残暴的做法,只当自己为人,而不愿与妖为伍,但我终究害怕你们怀疑的目光。所以,我用身上人的血脉压制过了妖的血脉,我骗你们,我是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段匆摇摇头,“当年在白帝城,我以为你和楚欢都……死在了那第三场屠杀中。”


    公冶侯慢慢走至她身旁,苦笑:“那时七杀阵出现,人妖混战,我奋力在混乱中保全我和楚欢,但是渐渐的,我发现,楚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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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劲。”


    段匆黯然道:“傀儡。”


    公冶侯苦笑着点头:“傀儡。那时候,她就已经成为傀儡了。”


    “在衡阳破开七杀阵后的第一瞬间,她便立马趁着混乱尚未完全结束,偷偷的离开。我心知不对,于是偷偷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要去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当时我觉得,莫名出现在白帝城的七杀阵,一定与她有关。”


    段匆急急追问:“后来呢,你看到了什么?”


    公冶侯说:“我看到她去见了衡阳。”


    段匆脸色一变,双拳紧握:“当真,是他?”


    “阿乐,当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衡阳根本就不想与妖族和解,他表面上说不会阻止我们,但暗地里,他花尽心思,在我们都未发觉之时杀了楚欢,将她做成傀儡,”公冶侯眼中泪光闪现,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下来心绪,继续道:“他提前在白帝城设好七杀阵,并且,命令楚欢,送给你那枚平安扣——那根本不是我从人间买来的小饰品,从一开始,那就是被衡阳设了禁术的阴毒之物。它可以蚕食人的法力,佩戴它的时间越久,法力消失的就越彻底。衡阳算好了时间,在你登上九龙台,宣布人妖二族应和平相处的时候,正好法力彻底被那枚平安扣蚕食殆尽。重获法力的方法,便是打碎那平安扣,可是,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一切都因它而起。”


    “阿乐,衡阳成功的挑起了第三次屠杀,将罪责归给你,而他又自己破开七杀,将功名留给他。但他的野心还远远不止于此,当时,我将楚欢从他手中救了出来,也因此,这些年来一直被他所追杀。”


    这时,李刻青的眉梢微微一挑:“衡阳不是已经死了吗?当年,我与小草精亲眼见证了他的死亡,他死前,还同我们说抱歉,想与我们和解。”


    “不,”公冶侯神色郑重的摇头,“他没有死,他故意骗过了你们。他亦是,半妖。”


    “今夜,楚欢忽然失踪,我想,一定是他又操纵着她去做什么事了。我打听到当年你并没有死,而是重新为人,成为了天门宗的弟子,我便来找你了。阿乐,”公冶侯压下慌张,凝重道,“混沌所听从的也是他的号令,我不知道他真正想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们必须得阻止他。”


    这时,只见一群传音灵蝶出现在了大雾之中。


    它们急促的拍打着翅膀,表示所诉说之事十分的紧急。而听罢灵蝶之中的声音,众人的眉头都紧皱起来。


    灵蝶是由大大小小的门派、还有民间的修士传来的,而它们的消息几乎都是相同的:天下各地都发生了暴乱。


    一夜之间,出现了许多嗜血恶毒的妖怪、还有许多残暴无良的人,他们开始没有差别的攻击其他的人和妖。这些残忍的人和妖的妻儿亲友苦心婆心、潸然泪下的劝说,却都全然无果。


    “也许,这就是衡阳想要的。”公冶侯握起拳,咬牙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发展这些对人妖二族心怀不满的力量。他想毁灭一切——不论是人,还是妖。”


    “原来如此。”段匆转向公冶侯。


    在这个瞬间二人对视,段匆发现,一千多年过去,公冶侯的眼睛仍旧如他们在娑罗村初遇时一般清澈。依稀间,段匆好像又听到了那串骨风铃清脆的声响。


    妖气徒然大盛,一记凶狠致命的掌风袭向段匆脑后,但段匆的腰间却被李刻青轻轻一揽,错开掌风,同时折扇展开,犀利的扫向公冶侯的喉咙,公冶侯向后倾斜,一路后退,李刻青一路紧逼,正当公冶侯就要被伤到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影子晃晃悠悠,从侧面出现,袭向李刻青和段匆二人。


    “混沌!”


    李刻青带着段匆一个空翻,躲过了袭向他们的混沌,然后飞快的连退数步,与公冶侯和混沌拉开距离。


    “公冶侯,”千年前,千年后,她终于看清了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许多疑惑也连成一条线,有了答案,只是,此时段匆却并不觉得开心,她叹道:“为什么?”


    一旁众人皆是一惊,只见,方才还有怯弱之态的清秀男子,此时气势徒变,长发肆意飞散,眉眼含笑,施施然向前两步,惋惜的道:“阿乐,你本不该,活的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