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觉得老师过来帮忙比较辛苦，想你住的舒服一些。”阮轻轻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磕巴地解释了一句。


    黎晓理解为大小姐在外对朋友很客气，但是她觉得没必要，VIP住着也很舒服所以婉拒：“我和阮青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黎晓说完又按回了自己的楼层，在阮轻轻的目送中关上了电梯门。


    现在的小孩有点过于热情了。


    黎晓按按太阳穴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并不知道楼上的情况。


    阮轻轻人站在门前，盯着那扇已经合上的电梯门看了半天，才无力地塌着肩膀进屋了。室内一名侍应生上前跟她说话：“阮小姐，房间按您的吩咐已经全部换上了舒缓的君山银香氛，前调是茶叶和橙花佐以小豆蔻。是有助于放松的味道，浴室也按您的要求点播了钢琴伴奏，水温恒定，撒好了奶油碗白芍药花，还有……”


    “可以了。”阮轻轻伸手，侍应生及时止住自己的声音，恭恭敬敬给她让开道带上门出去了。


    阮轻轻走进来有些颓败地坐到沙发上，捞起抱枕开始放空。


    啊啊啊啊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见到黎黎了。


    TVT


    不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了吧？


    呜呜呜怎么办啊……黎黎好像一点也想不起了，真的记不得她了吗？还是……阮轻轻想着掌心在右边脸颊上搭了一下。


    还是因为做过手术，她这张脸已经……


    眼泪不小心洇湿了一小片抱枕，阮轻轻反应过来伸手狠狠地擦掉了。


    “哭什么哭，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啊。”


    她像是小声自言自语呢喃了句，便丢开抱枕去浴室了。


    第二天黎晓是八点的航班，很早就去了机场，没有再见到阮轻轻。


    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一趟外务的原因，在舞台上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样的时刻，黎晓都会用尽力气投入。


    虽然短暂，但《聚光灯下》这一次小小的录制，也是一次彻底的释放。


    所有的压力都在舞台上挥发消散，再回来时，她又变成了赵婉音。


    一个状态饱满的女性角色。


    杀青戏正式开拍——


    枪.林弹.打的突声此起彼伏，叠叠不断的脚步声里氛围凝重。原本清净不染的街道今日却徒生战.火。


    房檐瓦片连着翻飞跌落，军.备处的人一路追击到了赵家祖宅。


    为首者道貌岸然，穿着不和气度的军.装在门外威风凛凛：“赵二小姐，看在你哥还在前线杀敌的份上，我们也不想为难你。还请你不要不识抬举，将门打开，我们进去查证一番，也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大门纹丝不动。


    又等了一会儿为首的男人彻底没了耐心，开口不客气地指挥：“去给我把门撞开。”


    他手下的几个小兵背上.枪就上，撞开门的一瞬被早已安置好的引.线绊倒。嘭的几声烈响，炸.声震天。


    登时便炸.开一片。


    房前的瓦片悉数被炸.落，砸了几块到男人身上，冯处长气急败坏地把碎瓦拍开：“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门前的弹.药被清除，又一群人蜂拥而至，冯处.长刚带着人走近，又被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子.弹差点一枪.爆.头，还是他旁边的刘科.长反应快，一把给他扯开了。


    冯处.长这会儿知道怂了，不再逞官威，往刘科.长身后躲了躲，却还是不忘对里面的人放话：“赵婉音，别硬撑了，海城的情报站就在你们自家老宅吧，你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屋里好几台电报机吧，你能都搬走？”


    赵婉音没回话，手里好几发子.弹连出，门口好几名伪.军应声倒地。


    冯军被赵婉音的枪.法吓到，抱着头有些怯怯，前面的刘为仁提醒他：“冯处.长您小心点，一会儿真家伙招呼起来兄弟们都忙，没空护应你。”


    冯军想骂人，但头顶又一颗子.弹飞过，他当即老实闭嘴。


    刘为仁没再管冯军，子.弹.上.膛起身，循着音去辨别赵婉音的方位，往三点钟方向开了一.枪，这一.弹极为狠厉，赵婉音堪堪躲过，身后的花瓶应声碎地。位置暴露，瞬间吸引了大批火.力，婉音从窗台翻过去，拉.爆台前的引.线又筑起一道火墙，暂时拖延住时间回后台的里间。


    发完最后一串符码的情报员朝她点点头，两人拿起准备好的汽油迅速往电.报机上淋，刚点完火，情报员一句‘小心’用力推开了赵婉音，被子.弹击中。


    赵婉音愣住，蹲下身要救人，被同志推了一把：“快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不及伤感，赵婉音噙着眼泪迅速从另一边撤离，宅子里火光冲天。她躲过一路追击，刚要撤离就被刘为仁一.枪打伤手臂。


    婉音迅速躲至墙后。


    感觉越来越多的兵.力往这边围拢。


    “刘科长，为了抓我，还真是大费苦心啊。”赵婉音知退无可退，摸了一下左边口袋那颗留给自己的子.弹，干脆和对方对峙。


    “第十三.营高级情报队海城负责人，抓你一个，我就是把军.备处一半兵力调过来也算合适。”


    “那您可真是抬举我了。”


    “是赵小姐深藏不露，刘某配合。”


    两边还在对峙，刘为仁却被突如其来的花瓶砸了头，血登时顺着眼角流下，阮青饰演的宋姨娘颤颤巍巍地抱着手里的花瓶，明明腿都在抖却还是用力地冲里喊：“婉音快走！我、我帮你拖住他！”


    怎么可能拖得住。


    刘为仁一脚便踢开她，婉音听见宋姨娘被踢倒在地，心里震了一下，差点就要冲出去。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她用力克制住自己。


    刘为仁踢开宋姨娘后气急败坏地往前走，没想到刚走了两步又被女人爬上来拖住大腿：“婉音快走！别管我们！快走！走啊！！”


    赵婉音咬牙，拖住几乎灌铅的脚和断了一只胳膊的手翻过墙壁，刚落地，就听见里面传来‘砰’的一声。


    “你他娘的自己找死。”


    眼泪再也忍不住，赵婉音闭着眼睛没命地往前跑，一口气穿进老山巷，把最后一份情报封在竹筒里顺着水渠送出去，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身上终于卸了力，她缓缓站起来，像巷子外面走出。


    这里沟渠纵横，只有海城情报员知道指定的路。


    她完成了此生最后一个任务。


    被追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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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


    坦然赴死。


    赵婉音被追上时在一条很偏的街道上，房门紧闭，街道凌乱无人烟，手臂上的血捂不住，跑出很远以后终于掩饰不了地撒了一路。


    刘为仁带着人在巷子尽头堵到她。


    赵婉音凌乱地靠着墙壁，昔日海城有名的千金小姐满脸灰尘，血迹把粗糙的布衣完全浸湿，她右手完全失去支撑，跑了一路，筋疲力尽。


    刘为仁想留活口，让手下人都收了枪。没注意到赵婉音姿势有点怪，她几乎匍匐在地上，左手有些颤抖地把.枪.送进了自己嘴边。


    没有犹豫地扣下了扳.手。


    震天的一声响。


    听得刘为仁直接震在了原地。


    他听声辨位，之前算过赵婉音的子.弹，而且她刚才的姿势明显只是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没人发现她什么时候藏的枪。


    她竟然还给自己特意留了一颗子.弹。


    还是用这么……壮烈的方式。


    吞.枪.自尽，以身许国。


    明明戏早就过了，任嵩却隔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片场也久久没有人说话。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周围响起连片的掌声，黎晓被人扶起来，吴玥玥给她拍着背，赵一一脸上满是泪水，朱朱已经嚎出了声。


    黎晓手里还拿着道具.枪，久久回不过神。


    道具组为了力求还原，枪都做得很逼真，打出去还带着一定的后坐力。口腔被震的那一下，黎晓的心脏到现在都还跳得急促。


    但她没有犹豫。


    她做到了。


    她给了角色一个完美的结局，也给自己交了一份满分答卷。


    演员黎晓，真的有无限可能。


    -


    黎晓接过剧组人员递来的毛巾，刚擦了擦眼睛，阮青就从外围扑过来找她：“呜呜呜呜终于杀青了，再拍下去我要报警了，任导太可怕了！”


    阮青这几天都被任嵩关在剧组扣细节，黎晓不知道她杀青那条戏演得怎么样，但推测一定演得不差，不然也不能这个时候过来抱她。


    多半也是一条过。


    两人抱在一起，黎晓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了会儿，抬眼，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面孔。


    阮轻轻也过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束花。


    也能理解，毕竟《聚光灯下》总决赛给了选手们充分的准备时间，一方面可以呈现更好的节目效果，也能拉高观众的期待值。


    阮轻轻趁这个时间来看关系好的姐姐杀青，情理之中。


    黎晓理所当然认为那束花是阮轻轻抱着给阮青的，但是在两人结束拥抱以后，小姑娘却径直朝她走来。


    那束盛开的粉色玫瑰晃到了黎晓眼前。


    “黎晓老师，我爸爸说他想见见你，你最近方便吗？”


    上来的一句话就打得黎晓莫名其妙，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什么？”


    黎晓问得开门见山，阮轻轻也没再隐藏，鼓起勇气与她对视，尽力压制住声音里的哽咽：“因为，两年前，你用你的前途换了我的命。”


    “我是当时和你一起被绑架的小孩。”


    “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这样说，你想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