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只是不知何时启程？”


    肖砚初用隐晦的目光打量沈凌云，随即说道：“给你三日时间，将一切安排妥当。”


    她察觉到肖砚初眼神里隐秘的敌意，这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沧州往西便是范贞的地盘，大公子还在灵州，若是真起冲突，营州是否会对大公子不利？”沈凌云挺直腰板，一脸严肃地问。


    肖砚初与吴章对视一眼，气氛一时有些微妙。肖砚初直截了当地说，“云意乃范贞嫡孙生父，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一介弱男子下手。若是对方以此为要挟，那便交予你解决，在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务必保证不让云意受到伤害。沈三，你想必能将其处理妥善。”


    沈凌云这时候只想轻轻闭上眼睛，找个地方躺下。肖云意远在灵州，沧州一旦起冲突，她又没什么势力在灵州，实属鞭长莫及。


    而且看肖砚初这幅样子，就知道她不会退让或是牺牲太多自身利益，到时候她怎么解决？只能替肖云意收尸。


    “若是对方真的以大公子为要挟，那恐怕我们得脱一层皮，毕竟大公子与您是嫡亲姐弟。属下到时必定以大公子的安危为主，定不会让老夫人再受分离之苦。”沈凌云直接扭曲对方话里的意思，把孟氏搬出来。


    这时吴章直接开口，“坚决不能退让，一切以营州安危为主。若是范贞的人越过沧州，突破这天险，那如今的营州便是她的囊中之物。一个小公子而已，没命便没命，千万不可坏了大事。”


    沈凌云觉得现在这画面十分滑稽可笑，吴章说到底只是一个外人，居然在这里直接决定别人骨肉至亲的生死。


    就算肖砚初和她是一样的想法，但此刻肖砚初没明说，她就急哄哄下令，也不怕传到孟氏耳中。


    沈凌云瞧了肖砚初一眼，对方脸上还是有些不忍。


    “昔日，大公子为维护营州与灵州关系，孤身一人远嫁她乡。若是丝毫不顾及大公子，恐怕对肖将军的名声有损。”


    沈凌云这番话成功让肖砚初更为犹豫，但吴章油盐不进，“名声这东西，只有那些伪君子才需要，我等不稀罕这玩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像一个爷们一样瞻前顾后，那在战场上只有赴死的份。”


    沈凌云觉得吴章迟早被这张嘴害死，被这只装有打仗的脑子蠢死。


    她抱拳，声音响亮，“明白，那属下这就回去准备。”


    肖砚初有几分犹豫，但最终看着沈凌云，还是摆手让其离开。


    她转过身，拐了个弯，逐渐听不到身后两人的说话声。她保证这两人看不到她的身影，随后从另一条路绕回花园亭子附近。


    刚好撞见一个身影匆匆从这离开，沈凌云捂住他的嘴，将人拉到一个角落里。


    “方才我与肖将军以及吴将军的话，你都听到了？”她沉下声音，嘴巴靠近对方的耳朵。


    “沈将军仆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刚好要打扫花园。”这人开始哆嗦。


    “方才我一踏进这园子，就瞧见你躲在那，你还敢说没听到。偷听军事机密，你怕是没什么活头了。”


    “沈将军，饶命！求您放过我，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将我听到的说出去。”凄切的哀求声，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意。


    沈凌云细细观察对方的微表情，以及肢体动作。“我可以不将你偷听之事说出去，但你得将方才我与两位将军所言传到孟氏那，不然此后若是战事不利，我便说是你将消息传了出去。”


    “到时你那九族就只能为你陪葬，好让你黄泉路不孤单。”她直接耍起了无赖，这一番话让这人一脸幻灭。估计她的形象已经轰然倒塌，光环全都破碎。


    “我…我…仆会按您说的做，沈将军，您饶了我。”


    她将按着对方的手松开，“你走吧，我记住你的脸了，别以为离开了我就拿你没办法。”


    这侍从立即连滚带爬地离开，唯恐沈凌云改变主意。她从被领进花园就瞧见这人若隐若现的衣角，看面料是只有主子房中的侍从才能用的。这样的身份，将吴章的话传到孟氏耳中应该不成问题。


    她看着对方跑开的背影，迅速抄近路离开肖府。她将指令下达，让麾下的将军都开始准备。将一切都安排好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趁着夜色，沈凌云敲开了林家的门。


    “沈将军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与林将军有要事相商，速速带我去见林将军。”沈凌云迈进府里，门房点点头，很快将沈凌云带了进去。


    这个时辰，林江还在书房工作。门房敲了敲书房的门，“将军，沈将军找您。”


    林江抬起头，揉了揉眉心，“沈三？快把她带进来！”


    沈凌云听到林江的回话，自个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还随手将门给关上。


    “沈三，这么晚了，怎么来我府里，可是又有什么意外？”


    “你可知，肖砚初派我去沧州一事？”沈凌云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什么？什么沧州，沧州怎么了？”林江惊的站起身，快步走下来，面朝沈凌云。


    “据肖砚初与吴章所说，沧州如今有异动，恐怕是范贞有所行动。派我去将异动平息，但并不知这两人是否有其他打算。”沈凌云解释道。


    “怎会如此，为何我未收到任何消息？一点风声都未有，肖砚初也未与我们商议，便这样下了决定，未免过于草率。这范贞平日里虽不显山不漏水，但实力强悍，你若正面对上她，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林江显得忧心忡忡。


    沈凌云看着她头顶的红光，确定林江没有参与其中。


    “肖砚初不知为何对我态度发生了改变，此前对我还信任有加，但此事却从未与我商议，而是今日直接给我下达了命令。”


    “我并不知发生了些什么，还是说关习亮死前说了什么话，让肖砚初对我态度转变，下了这么草率的命令。”沈凌云心里也很疑惑。


    “此事我也不知，若非你告诉我，恐怕等明日肖砚初通知，我才能知晓。那如今该如何是好，你当真要去沧州？”


    “此事我必定无法推脱，况且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你。你可知肖清屿并未死！”她又投下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肖二小姐，未死？这怎么可能！”林江震惊地后退几步，对这些消息有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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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不暇。


    “昨日她联系我，语气十分肯定，说是肖砚初必定派我去迎战灵州。到时我需将作战计划告知她，以此让灵州获胜。”


    林江狠狠皱眉，“你与她又是如何联系上的，你答应了她什么？”


    “此前我便与她遇上，只是还没有时间告知你。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她将前因后果简单的告诉林江，隐去万氏在其中的作用，已经七镜阁。


    “听说苏水与林公子好事将近，日程还是得加快些，营州很快便会混乱起来，到时要办什么恐怕不太方便。我去沧州的这段时间，你需时刻留意其他人的动静。”


    她不等林江消化完，立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对方。她得催促林江，让苏水尽快攀上林月白。这样就能趁营州还没乱前，让苏水的商业雏形立住脚。


    “我知道了。”林江总算将一切理清。


    “我不可在这待太久，怕有心人察觉。”她将搭在桌上的手放下，起身匆匆与林江告别。


    日子过的很快，三天一晃而过。出发前一晚，沈凌云有一种预感，此去一别，可能回不来营州。这种无端但强烈的感觉，让她看着肖亦安都产生了些难言的情绪。


    “妻主，嫡姐可有说，你何时能回来？”肖亦安在分离前，也有些焦虑。


    她摇摇头，“归期未定，暂不知。短则几月，多则几年，谁又说得准呢。”


    “那亦安能虽妻主你一道去沧州吗，您一个人，我怕照顾不好自己。”肖亦安微微仰头，看着沈凌云的侧颜。


    “舟车劳顿，行军与往日出门踏青不同，你恐怕承受不住，还是呆在营州吧。”沈凌云闭着眼睛，直接拒绝他的提议。


    肖亦安无从反驳，没再开口。


    明日一早，沈凌云起来时，就瞧见肖亦安站在她的铠甲前，仔细观摩着。


    “这有什么好看的？”她随意问了句，便走进里间开始洗漱。出来后，肖亦安为她穿上铠甲，两人轻轻拥抱了下，沈凌云便与他告别。


    肖亦安倒是没什么悲伤的表情，只是紧紧回抱她。等沈凌云大步离开后，肖亦安忙活起来。


    她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赶往沧州，最快恐怕需要一周，最迟则近半个月。但肖砚初要求她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沧州，所以她们只好尽可能缩短休整时间。


    大约过了半天，一位士兵突然骑马上前汇报。“沈将军，后头有一辆马车，从营州出来就一直跟着我们。”


    “几个人，是男是女？可确定清楚了，的确是跟着我们？”沈凌云抬手示意速度减慢。


    “外头只有一个车夫，从车轮痕迹可看出，马车里头不超过三人。暂不知是男是女，但可确定的确是一路跟着我们。”


    沈凌云向这士兵投去赞赏的目光，“很好，将人抓过来，我亲自问问，你待会去领奖赏。战场上就需要你这样善于观察的士兵，很不错。”


    士兵很快绑了两个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看这身段是两名男子，而且身形很眼熟。


    队伍停下来休整，沈凌云翻身下马，用剑直接挑开两人围在头上的布。


    “肖亦安？你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