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收节到来前，村长来了趟家里，还带着柳云。


    是来收集每家每户可能会提供的东西的。


    若是当时候不够，就会有村长拨动村子里的资金进行填补。


    “周小子，往年你也没参加过，而且你家人少，吃不了多少，给不给都无所谓。”村长是照顾周晏舒的，可为了安抚村子里其他人，还是要走这一趟流程。


    柳云凌跟着村长一家一家的收集过来，每家提供的不过是些糙米，粗面，再好点的，就是新鲜的瓜果，田里新采摘的蔬菜。


    唯一提供肉食的，便是村长家，做一个带头作用。


    所以柳云凌看着周晏舒打算拿出一只兔子的时候，是有些吃惊了。


    眼神给周晏舒示意了好几次，无奈只能看向陈栀。


    在外人面前，陈栀一向给足了面子。


    全当没看见。


    柳云凌一个人在那里拿着毛笔，急的团团转。


    明明是冬天，额头上满是汗水。


    这段日子和周晏舒他们相处下来，柳云凌心里是感激，更是感动。


    甚至将他们当做了家人。


    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吃亏的。


    “上次进山猎了些野兔，有一只受伤严重，下次进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家就提供这个吧，希望村长别嫌弃。”


    这是周晏舒和陈栀一早就想好的说辞。


    说一点不给是不可能的。


    与其落人口实，不如雪中送肉。


    一个兔子而已，陈栀不心疼。


    即是感谢了村长的照顾，也是想着阿豆能在丰收节玩的开心点。


    有肉，村长自然是欣喜的。


    他知道周晏舒的能力，区区一只兔子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但娶了新媳妇之后，周晏舒便不再是以前的周晏舒了。


    他要养孩子，要养家。


    村长看着周晏舒手中有些焉儿吧唧的兔子，看向陈栀的眼神中带着和蔼，惊喜和试探


    “虽然有伤，也是只活兔，能卖不少铜板。你们确定拿出来给村里？其实少拿些，甚至不拿也没事。”


    “村长这些年对阿律多番照顾，此次也是阿律回报给村里的了。”陈栀看透村长的心思，眼神一转，给了个台阶。


    这下村长可是高兴的紧，对周晏舒又多了几分赞许，对陈栀也宽厚了些。


    若不是已经娶了陈栀，恨不得将自己女儿嫁给他。


    可惜了。


    好在现在的陈栀，不是最开始嫁过来，寻死觅活的样子。


    唯独柳云凌有些不解，看到村长走远，替他们不平。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这一路我记下来，就没有一家拿肉出来的。你们家人口本就不多，少拿或者不拿都是可以的。”


    “柳云凌，你是不是也没有提供？”


    被陈栀问到的柳云凌点头。


    陈栀他们是最后一家，除了自己之外，全村都或多或少的拿了些出来。


    他原本想给的，可是被村长拒绝了。


    “你是村子里的先生，自然要给你最高的待遇。可是我们家只是这里的普通猎户，对村子没有奉献，又怎么好意思不提供。”陈栀看着柳云凌替他们考虑的神情，制止了他的询问，“好了，就是一只兔子而已，再说了，不是还有嘛。”


    柳云凌知道陈栀有主见，也懒得再劝说了。


    转眼，丰收节就到了。


    听柳云凌说，这次村子向镇上申请到了补贴，村长买了半只羊。


    因为这个喜讯，村里又有不少人拿了好东西来，喜上加喜。


    丰收节的时间是傍晚，天色趋近黑夜，村长组织村民们在村口大坝处，搭建了几处篝火堆。


    一边烤火，一边靠羊。


    小孩子们也各自找到伙伴，在宽阔的地方玩起游戏。


    阿豆一来，立即就去找了虎子。


    陈栀担心阿豆今天开心过头，没给他换新衣服，给他穿的衣服都是之前秋衫，不怕出汗，不怕脏，更不怕破。


    除了不好看，显得寒酸些，简直完美。


    大人们则都围在烤羊周围，欢呼雀跃的分享着今年的收获。


    今年水稻丰产，赋税减轻。蔬菜有些病虫，收成不入往年，勉强维持收获。


    说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朝廷事，边城的匪患。


    而村里少数几个猎户聚在讨论着林子里的事情。


    因着生活所需，猎户们在林子外圈的被猎杀了很多小动物。


    渐渐地外圈的猎物也就少了许多。


    要向抓到更多更大的猎物就只能往林子深处去。


    可林子深处有的不仅是任人宰割的野鸡野兔，也不是孢子，野鹿。


    是猛兽，真正的猛兽。


    野猪，群狼这些都好说，让人为难的是，山上有大猛虎。


    有猎户看见过，黄褐色的大虎，一爪子都能拍死一只小鹿。


    不仅如此，隔壁镇上有个猎户冒进，独自去追一只野鹿，追到了林子深处。


    结果就遇上这头大虎，硬生生的被啃掉一条腿。


    同行的人赶到的时候，人奄奄一息，好在赶走了猛虎，才救了回来。


    坐在他们身后的陈栀偷偷了看了眼往火堆中扔柴的周宴舒。


    这人有遇见过这些吗？


    似乎从未听他提起过，也几乎没有见过他受伤。


    是能力高强，还是单纯的运气好。


    陈栀觉得是前者，她不信每次出门必有收获的周晏舒只是一个运气王。


    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转过头去刚好对上陈栀的眼神。


    两个人视线交汇，这次陈栀没有收回眼神。


    想起之前宋婶说的话，和刚才那些谈论，心里也是有些担心的。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熟人出事。


    直视周宴舒略带侵略性的眼神，“你进山，遇见过吗？”


    篝火堆中，火焰燃烧，噼里啪啦的吞噬着木柴。


    盖住了陈栀稍显细弱的声音。


    周晏舒蹙着眉，侧过头，火焰光照在他轮廓上，恰好给他打上了一层光芒。


    让原本锋利的长相，柔和了不少。


    再加上他对上陈栀轻柔的回应。


    完全看不出是个能猎杀一头野鹿的糙汉。


    “嗯？”


    “我说，你上山一般会遇见那些猎物？有遇见过猛虎吗？”


    这下周晏舒听清了，依旧侧着头，微微朝陈栀靠拢的些。


    想要让陈栀听的更清楚。


    “我没有进到深处，都是在林子中间的高树上射杀。偶尔用捕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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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夹设个陷阱，慢慢等待猎物的到来。”


    明明是很凶狠的事情，可从周晏舒嘴里说出来，就让人感到很轻描淡写。


    看了眼陈栀严肃的神情，周晏舒补充道：“那些豪猪，狼群，很少会出现在外围。不用担心。”


    陈栀神情严肃，“我说的认真的。如果遇见这些猛兽，别想着其他，要么躲，要么跑。命比什么都重要。”


    “好。”在往火堆中添柴火的手，也不知不觉间加了许多柴火进去。


    火势比烤羊那边的都还大。


    “你进山打猎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和猛兽相争，也别和其他猎户争抢。


    咱不缺那点银子，听话，知道不？”


    周宴舒看着体贴的陈栀，有些意外，心中一暖，“我知道了。"


    “别光说啊，要记到心里。你还有家人，要是受伤了，阿豆得多担心啊。”觉得周宴舒有些敷衍的态度，陈栀也更强硬了些，“别独来独往的，村里不是有其他猎户吗？一起走，多个照应。”


    感受到陈栀强硬的态度，虽然不喜欢和别人同行，但还是先答应了下来。


    “好。我有家人，有孩子，有妻子。我一定会顾惜自己这条命的。”


    这次语气听起来，真诚了许多。


    而在火焰光的照射下，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泛起了从未有过的弧度。


    好久没有人人在意过他的生死了。


    或许是从没有人在意过他的生死。


    天子陛下只想要他守护大垣疆土。


    爹娘想要他继承家业，维护家族荣光。


    而其他人，看中他的身份地位，嫉妒他的能力才干，都想让他死。


    而现在，有人说，他不能受伤，有人会伤心。


    只是这伤心的人，只有阿豆吗？


    周晏舒看向陈栀的眼神中，透露着一种莫须有的期待。


    对生活的期待，对陈栀的期待。


    陈栀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一边声音突然争吵起来。


    大人的争吵声，混杂着孩子们的哭喊声。


    担心孩子的大人纷纷凑了过去。


    周宴舒也跟着陈栀走了过去，作为能跑能跳的孩子中，阿豆年纪小，个头小，力气不大。


    走过去一看，阿豆躲在虎子身后，噘着嘴，眼角的泪珠在看见陈栀那一刻，自己转身抹掉了。


    可抹掉了泪珠，却抹不掉脸上的泪痕。


    懂事的模样，让人看着心疼。


    虎子还在和对面的孩子拌嘴，那孩子的父母心疼孩子，对虎子推搡打骂。


    “娘，就是虎子打的我，他们一起欺负我！”


    “胡说，明明是你们先欺负阿豆，还动手打了铁蛋！”虎子将阿豆和被称作铁蛋的孩子挡在身后。


    原本是小孩子的拌嘴吵架。


    结果那孩子的娘是个极度护孩子的，不问原因，就打了虎子一巴掌。


    一群人就这样吵闹起来，越吵越凶。


    把看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村长见状也过来主持大局。


    “村长，你可得来评评理，你看李大虎将我家二狗打得，哎哟喂，这脸上都没块好地方了。”


    那女人叫嚣着，拉着二狗凑近给村长看，“定要好好收拾收拾李大虎和阿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