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筑时，柴兴就先把之前用的大夫找来，老大夫确诊了医馆的救治并没有问题，另开了副添了不少好药材的续命汤药。


    “先把这服药熬来给她喝下，不说能救活过来，至少能让人再挺会。”至于其他的，老大夫也爱莫能助了。


    锦衣却已经很感激，“多谢您！”


    只要能先保命，总能等到救命的机会。


    可柴兴命人给谢聿送的信，却没能顺利送到谢聿跟前。


    柴兴知道锦衣着急，“您莫担心，属下这就亲自去找侯爷，您别出门。”


    “好。”锦衣连连点头，差点给柴兴也跪了。


    柴兴赶紧避开，“姑娘莫要折煞属下，属下这就去找侯爷。”


    送走柴兴后，锦衣还亲自去熬了药，一口一口喂给康婆婆喝下去。


    好不容易喂下一碗药，康婆婆依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


    即便锦衣不懂医术，也看得出这回比上次严重多了。


    再看那双即便被绷带缠着，鲜血却还是染红了绷带的腿，她都不敢去碰。


    “婆婆……”锦衣沙哑呼唤。


    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怎么就如此命运多舛？


    躲过了为她而死，却遭了这样凶残的意外……


    锦衣显然还是天真了，当一名她看着有些眼生的仆妇给她递信时，她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想人无事，至珍馐阁。”


    ——不知道是谁留的字。


    但无论是谁，锦衣都得去。


    可在去之前，她还是盼着柴兴能先把谢聿找到。


    然而她等至天黑，柴兴还没回来，康婆婆的气息反而更弱了，她就知道不能等了。


    康婆婆这事是冲她来的，也就是说，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若是康婆婆没了，依然是因为她没的。


    命运，仿佛一个闭环，始终不让她绕出去，死死将她圈禁在其中。


    *


    珍馐阁，锦衣刚进去，就有小二来引她，“贵人已等候多时，您这边请。”


    锦衣垂眸，跟着小二朝二楼雅间而去，不多时就到了地儿，小二给她打开了门。


    门内，雍容冷漠的贵妇已坐在其中，两旁是伺候的婢女，个个规规矩矩地眼观着鼻，丝毫不为锦衣的到来而动。


    谢聿的母亲，谢夫人。


    昨儿才见过，今儿又见上了。


    锦衣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谢母冷淡地扫看向锦衣，“坐吧。”


    锦衣没有拒绝的退路，谢母也没有给她这选项，她只能走进雅间。


    ……


    雅间内，婢女鱼贯而出，把雅间的门也关上了，屋内只剩一名老嬷嬷侍在谢母身畔。


    锦衣望了望主仆二人，捏紧手心，虽然忐忑、不安，还是对着谢母率先问道，“我家康婆婆、”


    她话还没说完，老嬷嬷就来到她跟前，放下一沓银票。


    锦衣愣住，完全没懂是什么意思。


    “我会差府医去给你那老仆看诊，这十万两银票，也给你，只一条，主动离开阿聿，莫做纠缠。”谢母淡漠说道，仿佛随手打发个要饭的。


    锦衣揪着的心，缓缓放下。


    她忽然平静地看向谢母，“康婆婆的事，是您安排人做的吗？”


    “放肆！”老嬷嬷立即训斥锦衣的无礼。


    谢母却没放在心上，毕竟对于她而言，锦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淡淡回应道，“不是。”


    锦衣死死盯着她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仍然是漠不关心的模样。


    但这副冷漠，和谢聿的冷漠却完全不同，谢聿是性子冷，谢母不是，她是看不上。


    不过，锦衣有一点不理解，“您昨日不是还叫民女伺候好侯爷？”


    她看得出，昨日的谢母虽然也看不上她，但确实没有刁难她的意思，也是真心让她伺候好谢聿，今天却变了？


    然而，谢母却没直接回答，“怎么，嫌少？还是，不想救你那老仆了？事虽不是我做的，但也能摆平。”


    锦衣当然想救，但她也想知道原因，来都来了，问个明白不行么？


    “本夫人查过你，十五岁之前过得还行，有个娇惯你的祖父，但祖父一死，就什么都不是了，家底耗尽就先勾了瑾珩，又从瑾珩处，转攀上阿聿。


    是个有手段有心机的，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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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也可以，但阿聿和***的婚事，关乎谢家与皇家，容不得半点差池。你，要么主动离开，要么，本夫人也不介意做点脏手的事。”谢母软硬兼施。


    脏手的事……


    什么事？


    不外乎把她卖了，或者把她杖毙。


    如她这样的孤女，在权贵眼里，打杀了，和打杀一只蚊子没什么区别。


    谢母还算厚道的，主动帮她缓解困难，还给了她一笔还算丰厚的遣走费。


    “怎么选，你是个聪明的，不会不知道，莫要做那起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无福之人，你这样的出身，又已不能生育，哪怕进了阿聿后宅，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谢母又道。


    进后宅……


    锦衣心颤了颤。


    她当然知道进去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往前是死，往


    后也是死，似乎唯有接受谢母的安排，才能活。


    “外室，玩意而已，哪怕阿聿现在上心，想把你弄回府，总有腻味的一天。”


    锦衣脸色瞬间惨白……


    玩意而已。


    是的，玩意而已。


    哪怕谢聿现在会哄着她了，她其实也不过是他暂时上心的玩意。


    只要不是正妻，无论是外室，还是妾室，通通都只是玩意罢了。


    他随时能以高于她的地位和权力拿捏她，先是哄她签卖身契，后来觉得卖不卖都一样，又随手丢还给她，她还放松了不少，可其实对于他而言，她有没有卖身给他，都一样。


    而她，攀上他的那一刻，目的就很明确，借他解除锦园和康婆婆、自己的生死危机，摆脱赵瑾珩。


    现在，危机都基本解除了，其他的后续麻烦……


    锦衣望向谢母，“民女要六十万银票，以及两个不会被任何人查到的户牒，我和康婆婆的，也还得请您帮我把锦园里，我祖父遗骸取给我，可以吗？”


    权贵，是她高攀不起，也惹不起的群体。


    只要谢聿母亲能断去她所有后续麻烦，她就走。


    谢母淡漠地看着她，“十万两，不加，但其他的，给你办。”


    “好。”锦衣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