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攻城

作品:《乱世离人歌

    当初计无伤占领剑州后,向朝廷为剑州要了许多赏赐,包括减免赋税,免除徭役,还将将士们的尸骨收殓,立坟立碑,这才平息了城中百姓们的怨气。


    但平息并不代表消除。


    最近剑州城里出现不少风声,都是关于当初战死的剑州将士们的。有人说他梦见了战死的兄弟,兄弟骂他为一点恩惠忘记手足之情。接着梦见亲人的百姓们越来越多,城中谣言四起。


    剑州守将王化听说后,立即派人下去,把所有传谣的人抓起来当众鞭打,直至他们否认梦见亲人才肯罢休。


    有几个骨头硬的,咬死不松口,就被挂到晚上。


    也是这一夜,亡者的墓碑全倒了。城中谣言喧嚣难停,都说这是亡灵不满朝廷在作祟。


    虽是自己亲人,百姓也是怕鬼的,便要去坟前祭拜。这不去不要紧,一去就发现朝廷士兵们正在挖坟,给棺材钉钉子,嘴里念叨:“让你们乱跑,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也是活该!”


    那几个祭拜的百姓立刻就明白,这是朝廷在做法对付他们亲人的亡魂呢。于是谣言变成怒火,瞬间弥漫整座剑州城。百姓们对官兵越来越不满,官民冲突越来越多。稍微几句口角,就能变成一条街的混战。


    王化忙派人去调查那几个在墓园里做法的士兵,可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到。为了平息众怒,他找几个最爱在城中惹事的士兵,充作当初挖坟作法者,还公开审判,将所有行为都归于这几人的私愤。


    罪魁祸首死了,百姓们的怒气却没有消下去。他们坚持认为这几人就是替罪羔羊,看向官兵的眼神里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终于有一天,城里一户人家被灭门,一共五口人,包括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未能幸免。这家人来自奉京,男主人是军营里的卒长。


    官兵死了,官府自然重视。不过一天就查出凶手,是个卖猪肉的屠夫,他唯一的儿子就死在剑州城外。


    他手持一把砍骨刀,逃到大街上,对着来往人流朗声大笑:“哈哈哈哈——逸儿,爹给你报仇了!”


    没等官差们追来,他自己先抹了脖子。


    街上人流停滞,都为眼前场景震撼。


    而那被杀的人家何其无辜,与男主人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不服,为何杀人者能死这么痛快!


    袭击事件越来越多,往往过一夜,就有人死了。有些是百姓,有些是官差。王化越是处理,矛盾就越激化,已经到达无可调停的地步。


    他只得派兵镇压。而就在他镇压百姓时,墨川打来了。百姓里不知谁高呼一句:“墨川军打来了,我们冲过去开城门,给亲人们报仇!”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都往城门处涌。士兵们拿着长矛使劲刺都不能阻止汹涌的人流。


    王化立在城墙上,外面是浩荡敌军,里面是愤怒的百姓。他还没想出个万全之策,就听手下来报,百姓们朝着城门涌来,要打开城门迎敌。


    一旦城门打开,剑州必定失守。


    王化刚要下令对百姓们放箭,忽而想起过去,他也是城楼下一份子,艰苦地活在世上。直到遇见计将军,遇见殿下。他本以为自己能跟随殿下,开创一个无人受苦的太平盛世。


    可他错了。


    天意如此,殿下亡于北丘之手,他被计将军派来镇守剑州。一切都已注定,他该葬于此处。


    王化下令,命所有将士收手。他握着剑,一步一石阶,走下城墙,来到愤怒的百姓们面前。


    他看着那些百姓,恍若看见过去的自己。收税的官兵砸碎了家里的一切,他缩在墙角,愤怒地瞪着那群官兵。


    “剑州百姓们!”王化震声一吼,犹如洪钟巨响,百姓们立刻安静下来,都狠狠盯着他。


    王化继续道:“还有将士们,今日恶果,皆因王化无能。王化愿自裁,以息百姓怒火,赎清自身罪孽。在我死后,尸体交由剑州百姓,任何人不得违背。”


    他特意看向那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们,猩红的眼眶里蓄满泪,一字一句决然道:“此是军令,如有违背者,我王化与他生死陌路!”


    刚准备劝他的将士们纷纷惊住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王化拔剑自刎,血溅三尺。


    “将军!”将士们爆发出一声悲呼,就连青天都不忍目睹,招来一片阴云遮住明阳。


    王化死了,百姓们只呆愣片刻,就踩着他的尸首涌到城门前,打开城门。那些将士们能阻止,却没有阻止。他们也恨这些愚民,既然那么想放墨川军进来,那就放进来吧!让这群愚民们好好体验一把屠城的乐趣。


    然而唐阅并没有屠城,而是留下一位文彦卿,让他想办法消除这份仇恨。


    文彦卿抽抽嘴角,复而真诚道:“将军,你高估我了。”


    唐阅拍拍他的肩,眼里写满信任:“好好干!”


    但文彦卿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想了个损招,把当初阵亡的双方将士、以及在这场冲突中去世的人们都扒去衣服埋一个坑里。这样一来,不管生者如何,反正死者是融为一体了,也不怕双方将来挖坟泄愤。


    俗话说,团结仇人的方法就是给双方树立一个共同敌人。这一点文彦卿无疑做的很好,剑州军民都不想着杀对方了,而是琢磨着怎么砍死文彦卿。


    接着就是处置活人,文彦卿把王化的尸首交给王化部下,得到这些人的忠心后,再命他们远离剑州,前往新阳,为后来的风暴做准备。


    又全面排查城中百姓户籍,将来自奉京的百姓迁去舒州。那里百废待兴,正缺人口。按照墨川政策,这些人一过去便能分到田地。


    再设计一系列半夜撞鬼的事,重新闹得人心惶惶。官府经过精心调查,终于抓住背后作乱的妖道。在审理案件时,妖道们还一不小心招出作法令百姓们梦鬼、钉亡者棺木这些事。


    妖道们说,这样都是为了百姓们的香火钱,没成想事情闹那么大,害得双方打起来。


    百姓们没有怀疑此事的真假,毕竟文彦卿可是朝廷的敌人,怎么会帮朝廷。人们怒不可遏,差点冲破士兵的人墙,将这群假道士撕成碎片。


    最后文彦卿一拍惊堂木,给假道士们叛下死罪,押到墨川受刑。


    此事了结,文彦卿又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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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搜出一封王化的遗嘱,按照遗嘱,将王家之财,尽散百姓。


    自此,剑州的风波终于消停下来。


    仇恨依然在,但时间会将其淡化。


    天上的雪落下来,文彦卿才恍悟,自己在剑州待了这么久,也不知墨川的情况如何。


    时间回到过去,计无伤知道中计后,立刻调兵赶去昌原,却晚一步,昌原已经纳入墨川。而被蒙冲堵在铜陵的郑峰,最后突破重围撤回墨川,虽然损失不小,但也值得。


    秋意越来越深,待到冬天来临,北风凄寒,大地都被冻得梆硬,不适合打仗。于是双方都很有默契地停战,墨川军凯旋。


    唐阅回来时,裴依寻正在教唐桑曈识字。以唐桑曈的年纪来说,现在才启蒙有些晚了。


    况且唐桑曈已经习惯了无拘无束,骤然把她按在桌前握笔识字,她肯定是不愿的。


    于是将军府里的下人们几乎每天都能看见,裴依寻拿着根鸡毛掸子把哇哇大哭的女儿追得满院子跑。


    众人都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被揍一顿拖回屋里,丢在书桌前练字。


    竹窗疏影,白纸墨香,练字的孩童顶着一个鼻涕泡,时不时又抽噎一下,偷偷望一眼摆在桌子前的鸡毛掸子,再磕磕绊绊念几个字。她的母亲立在旁边,撩起衣袖,缓缓研磨,十分优雅。


    然而这份优雅并不能维持太久。往往唐桑曈写几个字后,眼睛就会被窗外的景致勾去,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外面叽叽喳喳的是什么鸟,窗前那棵竹子刚落了片叶子,墙角的草什么时候开花......


    刚开始裴依寻还会耐心回她几句,后来就把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敲,吐出一个冷冰冰的字:“写!”


    今日亦是这样,唐桑曈拿着写好的字开始和母亲讨价还价:“你说了,我写满十个字就让我玩一会儿。”


    裴依寻用鸡毛掸子指着白纸上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板着脸儿道:“唐桑曈,你少在这儿给我辩!我明明说的是你把这十个字写好,才能出去玩,你再看你写的是什么字!在一张纸上撒把米,鸡都比你啄得好看!”


    唐桑曈哪管这些,只惦记着写完十个字能出去玩,一听母亲不准,就开始拍桌子跳脚耍无赖:“我不管,娘骗人,娘骗我......”


    裴依寻懒得与她客气,提起鸡毛掸子就要揍。唐桑曈一看大事不妙,赶紧撒丫子开溜。


    她是知道痛的,还没被打,已经哭得凄惨无比,满院子乱跑。就在绝望间,她终于看见父亲的身影,心里的委屈顿时喷涌而出,哀嚎痛哭着扑进父亲的怀里,妄图父亲能救自己一命。


    唐阅一进门就见女儿哭着扑过来,正疑惑呢,裴依寻就拿着鸡毛掸子杀到此处,恶狠狠道:“唐桑曈,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我抓......”


    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都愣在原地,睁着眼睛呆呆望着唐阅。他的面容越发粗犷了,双眸深邃难测依旧,只是眼底的青影透露出些许疲惫。冰冷的盔甲上还凝着霜,额前散落几丝碎发。


    一看就知道马不停蹄赶了许久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