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旎本想着去问问他有没有得罪人，又突然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好，没想到对方已经察觉到了。


    她咽下嘴里的饭，娴熟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酸奶，问：“怎么发现的，是谁啊？”


    “不清楚。”前不久他便发现，只要他和苏旎同时出现在视频里一定会被单独揪出来阴阳怪气，起初只觉得是黑粉，但他有翻苏旎评论区的习惯，久而久之便发现这些都不是巧合。


    他又说：“感觉那个人像是和我们认识。”


    “和我们认识？”苏旎眉头瞬间拧了起来，她想不出能有谁。


    “先别想这些了，等明天警察查出IP地址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他说。


    苏旎往嘴里填着饭，她实在是饿坏了，又点点头：“嗯，好。”


    她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夜晚十二点多，街边的铺子挨个开始打烊，路面上的车流减少，那群记者已经开始困得睁不开眼，但死活不肯走，直播也并未中断，感觉像是要在这里过夜。


    还挺有职业精神，可惜没用到正道上。


    “坏蛋！坏蛋！”一只虎皮鹦鹉在医院大厅飞来飞去，最终落在医院大门的门把手上，嘲讽着外面这些记者。


    其中一个记者因为拍不到人，恼羞成怒的对鹦鹉发脾气：“哪来的死鸟，滚一边去。”


    说完还想去抓鹦鹉，只可惜鹦鹉身手极好，轻易躲过男人来势汹汹的抓捕，轻轻松松便飞到高处的灯架上，嘴里依旧叽叽喳喳个不停：“蠢货！蠢货！”


    一开始这些记者是闯进医院大厅进行拍摄的，却正好碰到警察在这，被撵了出去。


    角落死角处，苏旎张开手，小心翼翼的朝灯架上的鹦鹉呼唤了一声：“多多，快过来。”


    听到声音的多多，换快的扑棱着翅膀朝苏旎方向冲刺，最终落在她的手心上。


    “多多棒棒！”苏旎拿了一只面包虫干喂给它。


    多多是医院院长养的，教育的非常好，好像是从很小的时候就买来了，它的羽毛是淡黄色的，像只可爱的小鸡。


    “棒棒！”多多有模有样的学着苏旎说话。院长说，多多会说的话极少，学会的都是院长的口头禅，比如骂下属笨蛋，夸孙子棒棒，听得多了耳濡目染，慢慢就学会了。


    至于多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是因为院长经常长期出差，家里人都觉得鹦鹉吵，所以就暂时寄养在医院里，毕竟这里就有现成的宠物医生和动物教育师。


    多多爬上了苏旎的肩膀，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唱歌，时不时的还拿抓子挠痒痒。


    “你听话一点，不要往门口飞。你要是乖乖听话，我就给你买一大罐面包虫干和你爱吃的动干。”


    多多许是听懂了人话，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摇头晃头的开心的不得了。


    鹦鹉经常待在笼子里性格会自闭，会导致抑郁，所以便把它放出来撒欢，因为医院里没有专门给鸟类居住的地方，所以便把它的专用笼子放在了观察室里。


    暖黄色的灯光将观察室映照的十分温馨，多多不愿意进笼子，苏旎只好把门关好防止它飞出去，让它在屋子里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


    苏旎顺势检查了一下保温箱里的小白猫，它正惬意的吃着猫娘，玩着手里的毛线球。


    她真的很希望生活就停留在这一幕。可爱的毛茸茸陪着他，和她共同开心，共同难过，再有一只欢快的鸟儿给她带来乐趣，也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医院里有些冷，现在开空调有些夸张不合时宜，她是一个很少在外面表露内心真实情绪的人，难受了她也会在心里憋着，冷了只会搓搓胳膊，觉得麻烦别人是一间很让自己不习惯的一件事。


    办公室里只有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那天在超市发现了一款茉莉花味道的，鬼使神差的就买了下来。


    感冒缓解了许多，鼻塞头痛都消失不见，只是嗓子有些痒痒的，估计又要咳嗽。


    房门被敲响，这个时间会来的也只有任共秋了。


    男人端着两个纸杯子，冒着腾腾热气。


    苏旎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什么，一杯是乌漆嘛黑的感冒药，另一杯则是白开水。


    “该吃药了。”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止咳糖浆和消炎药。


    苏旎摸了摸杯子，是温的，想必是晾凉了一会才端过来的。


    她先是就着白开水吃了两片消炎药，又一口气将那杯感冒冲剂一口气喝下，很苦，但跟心比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苦了。然后又喝了一瓶盖止咳糖浆，甜的发齁，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任共秋从一旁的沙发上拿了一个毛毯递给她，“很冷吧。”


    她扯出一抹笑，点了点头：“是有点。”


    “别担心了，吃完药就休息一会吧。”


    她有些疲惫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身上盖着的毛毯也未能让她感觉到温暖，思绪再次紊乱，脑子里一团糟。


    事情的发生太突如其来，弄得所有人都手足无措，很多人也被牵扯进这场舆论风波，如果是其它原因，她都不会那么在意，可偏偏和虐狗扯到一起。


    舆论的危害她是很清楚的，当初能凭借保护动物利用直播一夜成名，也可以被子虚乌有的罪名拉下神坛。


    但她绝对不会被这种事情所干扰，她始终都记得自己的使命是什么。


    ——保护动物


    她热爱动物，动物也喜欢她。


    “睡不着。”她面色疲倦，眼下出现乌青，心思都藏在心里，生怕一睡着又会出现可怕的事情。


    网络的可怕她已经彻底见识过了，扑面而来的恶意让她长时间出于高度紧绷，不敢松懈。


    ”我已经联系过动物保护局了，他们明天会对医院进行澄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任共秋在一旁安慰道。


    “好累啊。”苏旎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


    任共秋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奶糖：“吃吧，吃了就开心了。”


    他记得苏旎最喜欢吃奶糖，自此之后就经常随身携带着。


    —


    凌晨一点。


    急救车的声音在医院外面响起，将睡梦中的苏旎惊醒。


    她从桌子上起身，趴着睡让她的胳膊有些麻木，但考虑不料那么多了，她立刻从二楼下去，一路小跑着到了一楼，和她一起的还有任共秋以及所有值班人员。


    救护车在外面打着灯，很快，后车门被打开，从上面推下来一只奄奄一息的萨摩耶，车上又下来三个男人，应该是萨摩耶的主人，此时很是焦急的看着它，从远距离看萨摩耶雪白的毛发已经被鲜血染红，十分触目惊心，不用检查都能看出伤势十分严重。


    医院里的医生刚出去大门，那群无任何道德底线的记者瞬间一拥而上，丝毫不顾及宠物的生命安全以及以及主人爱犬的心切。


    其中有一个记者自告奋勇拿起摄像头直接就怼了上去：“你好，请问你们对虐狗事件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其他记者也开始蜂拥而上，将路直接堵死，像是一堵吃人血馒头的烂墙一样。


    值班护士忙着上前，却被他们挡住去路，实在忍无可忍，将他的摄像机打掉，怒骂道：“你们究竟要不要脸啊，如果这躺着的是你妈，你还会这样吗？”


    那名记者瞬间恼羞成怒，看着摔在地上的摄像机，立刻就想要动手，苏旎此时心里只有救治萨摩耶，被他这种不要脸的的气质气到了，站在前面说道：“你如果是来没事找事的，麻烦请让我们救治完这只萨摩耶再来闹好吗？”


    说话间，她被记者推搡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任共秋在后面扶住了她，随即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名推她的记者，将对方的响起以抛铅球的姿势扔了出去，落在了地面上摔了个稀巴烂，他突然就有些觉得医生的身份有些碍事，不能打人。


    相机坏了的记者刚想动手打人，萨摩耶的三个主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们的狗子性命垂危，这群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打扰医生。


    刹那间，三名男子上前对几名记者进行搏斗，记者大多都是瘦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三两下便被撂倒，发出惨叫声，有了先例，剩下的几名记者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不敢上去劝架，这一幕都被他们的直播记录下来，全网都能看到。


    道路瞬间通常，苏旎和任共秋立刻将萨摩耶推进了抢救室。


    下车时犬主说萨摩耶被汽车撞了，任何有一只腿被碾压过去，那些血迹便是这么来的。


    手术灯被打开。


    “有把握吗？”苏旎在一旁给他递手术刀，这些事情她已经干的很熟练了。


    “八成左右。”他接过刀子开始认真。


    萨摩耶算是比较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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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伤及内脏，被撞的一瞬间它刚好侧过身子，车子的撞击力都在前肢上，造成了严重骨裂。这些都不算是最严重的，严重的伤在它的后肢，它的右腿被车子直接压过，此时已经和身体即将分离，耷拉在一旁。


    “保不住了，截肢吧。”骨头和肉已经分离，仅剩一点皮挂在身上维持着腿不掉下来，右腿神经也全部断裂，没有保住的希望了。


    苏旎知道这是真的没办法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安抚萨摩耶的情绪，让它不能那么疼，最好的止痛药都给它用上了，麻药劲也还在，此时正昏迷着，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一个小时后，手术灯熄灭。


    任共秋将萨摩耶放进无菌观察箱，此时的它身上插了三只管子，十分安静。


    苏旎出了手术室后便开始在一楼大厅寻找三个犬主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找到，随意一瞥却发现外面的那群记者都不见了，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一小摊血。


    “外面这是怎么了？”她立马跑到前台询问，生怕出了人命。


    谁知护士林静挥了挥手，示意她没事，“你是不知道那仨犬主有多帅，有多解气。”


    原来在他们进去手术室后，三个犬主便将那群记者痛打了一顿，那身上的腱子肉，一个大三个都不是问题，他们也都不往要害上打，专攻脸和鼻子，全给打的鼻青脸肿，鼻血横流，牙齿掉俩，成了豁牙子，那场面别提有多解气了。


    听完后，苏旎看了看四周，问：“那他们人呢？”


    林静：“那群人真是送，报警了呗，警察全给抓走了，你是没见那场面，一辆警车都没装下，足足来了两辆。”说完她还用手比了个二出来。


    不等苏旎开口，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那三个大哥上警车前给我的，说是里面有五百万，让我们务必把狗给他救回来。”她将银行卡递给苏旎，又将他们的手机号告诉了她，神秘问道：“救回来了吧？”


    苏旎接过，点点头，让她放心：“救回来了，只是少了一只后腿。”


    “唉，可怜，为什么世间要有这种痛苦呢？”她抱头思考。


    这场手术的花费虽然比较高，但也用不到五百万，苏旎扣除费用后还省了四百多万，她看了眼对方手机号，用医院座机拨打过去。


    打过去后，她才想到对方三人都在公安局，未必能接到电话，就在她想要挂断一会再打的时候对面接通了。


    先是有些吵嚷后，出现一个有些颤抖的男声：“是南杭宠物医院打来的吗？我家狗子怎么样了？”


    “您放心已经救治过来了。”苏旎听到对方语气有些害怕担忧，安慰道。


    “活菩萨呀，真的太感谢您了。”


    苏旎决定还是要将截肢是事情说出，未免后续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右侧后腿伤的太严重，我们只能进行截肢保命。”


    对面突然安静了半晌，让她一度以为对方挂断了电话要来找麻烦，但看了一眼手机，通话还在进行中，她试探着询问：“您，还在吗？”


    过了一会，对面有了动静：“医生，您，您是说我们家狗子以后就少了一只腿对吗？”


    “是的，虽然缺少了一只腿，但是我们后期可以给它使用假肢，恢复好了慢慢习惯过来也是很好的。”苏旎努力安慰对方情绪，心想，要是她也学了人类教育，能安抚人心就好了。


    对方又安静了一会，然后手机被拿远，像是在跟另外两个男人说着什么。苏旎只听到了“腿断了”“被耽误”“不能放过他们”这样的词语。


    “医生，是不是被那群记者给耽误了，我家狗子才导致截肢的？”电话那头男人又问。


    “不是...的。“话音刚落，苏旎便听见手机里传来争吵声，好像.....又打了起来。


    在电话挂断的前几秒，她又听到了几句很模糊的话。


    “还我狗子腿！！！偿腿来！！！”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恶人！！！”


    “sb记者我cnm！！！今天你必须得断一条腿！！！”


    再之后便没了音，电话被挂断，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苏旎讪讪地放下电话，滚了滚喉咙。


    有点可怕。


    但这是那群记者该的，恶人自有天收，自古不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