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府衙行凶

作品:《大理寺女少卿

    如此大额的金银财宝,已然算得上公然行贿。林清如看他驾轻就熟,只怕是对此事早已做惯了。


    可这话在赵家人耳中,自然又变了一层意思。


    她嫌少。


    赵南鸿心下只觉她贪心不足。她本就是为着汤家的事情而来,赵家备上这份厚礼已实属给足了颜面。至于大头,自然该汤家来出。


    而林清如只是眼角扫过那些金银首饰,便松开了打开木箱的手。木箱合上的瞬间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狠狠砸在了赵家人的心头之上。


    赵南鸿觉得她这必然是不满意,在给他们脸色看了。


    而林清如只是不置一词,拂袖离去。


    直到远去赵府,眉头深拧的她这才沉声说道,“光天化日,行贿竟也敢这般明目张胆。那般轻车熟路,一看便是做惯了的。”


    原以为司徒南不过是古板迂腐,素餐尸位之人,竟不想他是收受贿赂雁过拔毛之辈。


    “不止。”容朔嘴边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轻笑,似是洞察一切的游刃有余,“那潘大人在旁,也无半点异样神色。只怕还等着分一杯羹呢。”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林清如。整个官场的风气,难道就是如此吗?


    “这两箱白花花的银子,也太过点眼了些。他们胆子倒是大。”雪茶露出啧啧之色。


    “倒不是胆子大。”容朔轻笑着摇头,“银票才是真的点眼。来去踪迹可寻,一查便知所有。现银虽占地方,却是来去无踪,无迹可寻。”


    一旁的林清如闻言瞥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容朔只是故作神秘的轻笑。


    眼见林清如拂袖而去,赵南鸿神色晦暗,直低声怒骂,“这些京官向来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雁过拔毛的货色。看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胃口竟然这么大。这些东西还不满足?还要我赵家怎样对她?”


    说着,他不耐之下却还是叫住了潘辰茂,试探地问道,“潘大人,林大人不收这银子,可是生气了?”


    潘辰茂一时间也摸不准,神色有些犹豫,“那也未必。这还有汤家呢。说到底也不是冲着你家来的。”


    赵南鸿沉吟片刻,神色似乎有些不豫。他冷哼了一声,“冲谁家去都无所谓。左右我家是死过人的,也是不怕了。这三家的人都死了一通,除了我儿之死已经结案,其余都是无头乱子罢了。只是潘大人,你怕不怕?”


    这话让潘辰茂圆硕的身形没由来的一抖,“赵五爷,你这是何意?”


    “你说偏就那么巧,将我们三家都框了进去。就只剩潘大人干干净净。”赵南鸿眼睛眯起,“潘大人,这事儿,不会是你做的吧。”


    “荒唐!”


    潘辰茂脸色十分难堪,只冷哼一声,怒而留下这句话,便拂袖匆匆离去。


    “大人,赵家和汤家都怀疑上咱们了。”尹川穹面露担心之色,不断叹气。


    潘辰茂的脸色一时间也算不得太好,黑得如锅底一般,“别说他们,只怕是曲家也有这样的心思。”他唾骂一声,“怎得偏就这样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尹川穹摇了摇头,“大人,只怕不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释的。”他神色十分凝重,“此事,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潘辰茂嘴中念念有词,双手合十做阿弥陀佛之状,“希望林大人赶紧结案,也好堵了三家的嘴啊!这事确实与我无关啊!”


    带着重重心事,跟上了林清如的脚步,“林大人,咱们现在是去何处?汤家?”


    线索不明,苏阳县城犹如一滩浑水,三家关系错综复杂难以言明。因着方才行贿之事,林清如难免对潘辰茂又多了一重戒备,语气略有些生硬,


    “先回县衙。”


    听着她这般不善语气,潘辰茂与尹川穹相互对视一眼,果然是对赵家有所不满。


    于是他给尹川穹使了个眼色,“让汤家多准备些银子。”


    万家灯火之时,星光随着月色逐渐升起,将街市逐渐映衬成灯火辉煌的模样,行人纷纷,人影憧憧,凝成一片热闹之景。


    在这喧闹纷呈之中,林清如又看见了她——那个孑然一身的老妪。她似乎此刻刚好徘徊于县衙附近,佝偻着腰,苍老而浑浊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无助。


    见林清如正往县衙走去,与之目光相接的霎那,她眼中骤然迸发出激烈的光,似乎带着无穷浓重而化不开的恨意,直奔林清如而去,


    “还我儿命来!”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吓了一跳。容朔见状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林清如面前,神色难得的有几分防备。


    林清如勾唇看着他的模样,“容公子,你不是不会功夫吗?”


    语气意味深长。


    气氛中片刻的沉默被容朔的轻笑打破,他似是无奈摇头,并未正面回答她,“谁叫我心悦于姑娘呢。”


    一听这话,潘辰茂和尹川穹相互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笃定与不怀好意的怪异笑容。


    果然是他们猜的那种关系。


    京城来的大人确实不一样,即使是身为女子,美色拥怀,玩的花样倒也不少啊。


    只是那老妪似乎年老体弱,还未近前便已经被衙役扣下。她口中发出“嗬嗬”的粗重喘气之声,抬起眼皮看着林清如,神色复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麻木与茫然,只不停地哀哀唤着,


    “儿啊!我的儿啊!”


    雪茶亦被吓了一跳,眼见林清如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转脸看着潘辰茂,眼中颇有问责之意,“怎么回事?苏阳县城治安怎得这般混乱?县衙面前也敢行凶伤人?若大人受伤,潘大人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潘辰茂便转头佯作怒意斥责那老妪,“你儿子早死了!还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一听这话,老妪佝偻的身子顿时瘫软在地,浑浊的眼中似有晶莹泪光闪过。而后那眸中泪珠便如断线一般,无声地砸在青石地板之上。


    她还是低声的呼唤,“我的儿啊。”


    潘辰茂并不理会于她,又转头斥责起一旁的衙役来,“不是叫你们将她赶得远些么!怎么还在此逗留!若是伤着了大人,你们担得起责任吗!”


    先将责任推出去再说。


    衙役只垂着头,哆哆嗦嗦回话,“回大人,她平日往来闲逛,并不伤人,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她也不常逗留于此的。”


    潘辰茂不耐地拂了拂袖子,“罢了,先将人压入大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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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慢!”林清如开口制止,她见这老妪疯疯癫癫,口中只思念逝去的儿子。不由得让人顿觉民生艰难生活困苦之感。


    她叹了一口气,“她形容疯癫,押入大牢也不是个办法啊。雪茶,你去找个大夫看看能不能治好她的症候,再做定论罢。”


    说着,她转身朝门内走去,似是随口问道:“她儿子是怎么死的?”


    谁料此话一出,那一直低鸣的老妪却骤然号啕大哭起来,“冤枉啊!冤枉啊我的儿!”


    像是抓到某种关键之语,猛然回头,“她说什么?”


    不料一旁的潘辰茂上前怒斥于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儿子是板上钉钉的死罪!乱呼什么冤枉!”


    林清如听得似有隐情,又见潘辰茂一副急于堵嘴的模样,直接告诉她有些不对劲。她神色一凛,低声对雪茶说道:“找个地方将她好好安顿,找大夫先医治,看是否能治好。”


    雪茶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将老妪瘫软的身子扶了起来,带着她消失于夜色之中。


    “我方才听你说,她儿子是死罪?”林清如一边走进衙门,一边问旁边的潘辰茂,“是犯了什么事儿?”


    潘辰茂只含糊不清地说道:“行凶伤人。”


    一旁的尹川穹见状忙转移话题道:“大人何必在意这些罪人之事?那老妇不过也是疯疯癫癫,生了肖想妄念,执意认为她儿子无罪。实际上铁证如山,是怎么也抵赖不得的。”


    “是啊是啊。眼下汤小姐之死才是要紧。”


    林清如却并未被他牵着鼻子走,执意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也不知她为何在这些事上如此认真执拗,潘辰茂看了一眼身旁的尹川穹,神色似乎有些踌躇。


    “她儿子便是当年赵公子之死的凶手。”他语气一顿,“是司徒大人亲自破的案。”


    “什么!”林清如心中陡然一惊,不想这线索弯弯绕绕千回百转,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一时间脑中思绪纷飞,赵家公子为何会与这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老妇产生联系,又为何会招致杀身之祸?


    线索似乎变得越发杂乱。还有赵南鸿今日所提的曲公子之死也是久悬不决,会不会也与那老妇有关?


    直觉告诉她,这三家之间,或许存在某种隐秘的联系。也许只要找到汤家之所隐瞒,一切杂乱线索便可迎刃而解。


    林清如沉声吩咐道:“我要查看卷宗。”


    明面之上,除了生意往来,眼下三家唯一的联系便是死亡。


    已经破案的赵公子之死,悬而未决的曲公子之死,还有突如其来的汤小姐之死,就像是一个怪圈,将苏阳三家圈在了一起。


    实在是有些诡异。


    “大人,汤小姐卷宗您不是看过了吗。”潘辰茂在一旁讨好地笑。


    林清如摇了摇头,“曲公子之死与赵公子之死,我都需要查看卷宗。”


    潘辰茂面有踌躇之色,“赵公子之死已然破案,大人也要查看么?是否有些浪费时间了……”


    见他质疑,林清如冷眼瞥过他,声音冰冷锋利,


    “前后一个月时间你们都浪费了,还顾得上这一天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