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易槃笑了笑。向雉黎走来，盯着她看，“看什么？”


    雉黎也盯了盯他。


    往后一些，回了马车里。


    窗也悄悄关上了。


    易槃一愣。


    半晌，笑笑看着窗。


    ……


    易槃有事回了封地一段时间，雉黎有一大段时间没见到易槃。


    等易槃再回来时，他发现事情发展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易槃忽而看向涯韧，涯韧如芒在背。易槃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生气，因这片刻的功夫，他只是凉凉眯了下眼而已。


    涯韧汗如雨下。


    易槃沉默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深吸一口气，说：“怎么回事，说说。”


    这句话的语气莫名很冲。


    涯韧的心拔凉拔凉的。


    “是，是……”


    “话都不会说了？！”易槃猛地一变脸，眯眼。


    换作是谁，恐怕刚刚回来面对的是易槃撞见的情形，也会没有耐心。


    才不过离开一段时间而已，结果他回来看到的是什么？


    需壬竟然对着涯韧稚气的喊爹爹。


    易槃当场就皱了眉。


    他之前就一直不喜卢绩的弟弟和需壬玩的太近！结果，谁能想到，最后需壬竟是冲着他身边人喊起了爹爹。易槃怎么能忍？


    冷冰冰扫了眼涯韧。


    涯韧身上的冷汗出的更多了。不过，他知道殿下现在因为需壬小郎君的事怒归怒，但应该还是个讲理的性子。涯韧……涯韧自己这边，只要解释清楚就好。


    压力有点大，涯韧的嗓子紧张的有点干，“是入冬后小郎君受寒生病发热，属下一起帮忙照看了几夜，小郎君才……”


    才莫名奇妙在今天对他喊了爹爹。


    涯韧有苦说不出。


    他的本意是让雉黎在孩子生病时省点心，因为殿下走时交代过她不能出任何事。


    需壬出了事，那他自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易槃听了皱眉，“只是因为这？”


    涯韧赶紧点头，“是。”


    他真没做别的。


    估计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太渴望父母双全，才因他在需壬病时搭把手多有照顾，小娃娃才对他有了好感。


    易槃重重抿着唇。涯韧尴尬挠了挠脑袋，眼睛无处安放。


    突然，觉得殿下又看了他一眼，涯韧忍不住讪笑。


    他能感觉到虽然已经解释清楚了，但殿下因为小郎君那几嘴爹爹，依然不太爽……


    涯韧脚底发凉。


    易槃的眉不知不觉还是拧的很深。


    但也没再对涯韧甩什么脸，易槃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摆了摆手，行了，他下去吧。


    涯韧赶紧走。


    留下空间让易槃消气。


    易槃抿唇。


    就算明明知道雉黎应该不会突然对涯韧有意思，他这时……却依然是垂眸神情没有恢复。


    忽然抬起眼睛，看一眼裹得严严实实在捡枫叶玩的需壬。


    易槃抬脚走了过去。


    需壬抬头。


    是易槃啊！


    眼睛弯弯，需壬眯起大大的眼睛。易槃看着小小的孩子，好像，更肉乎乎了。


    是谁激起了需壬喊人爹爹的心思？从前没见需壬喊过任何人。


    蹲下，摸摸需壬戴着帽子的脑袋。


    需壬把手中的枫叶给出去。


    易槃瞄一眼，接了。需壬高高兴兴笑了。


    “喜欢涯韧？”易槃把东西拿在手里。


    需壬没心眼，点头。


    易槃：“为什么？”


    “我生病，他抱我。”需壬说，“哄我。”


    “喂我糖吃。”


    还都是需壬没吃过的糖。


    长得又高高大大的，很有安全感，所以需壬觉得他可以当爹爹。


    易槃：“……”


    有那么一瞬面无表情。


    他可不可以认为需壬单纯是被糖给骗走了？


    “喊他爹爹，跟谁学的？”


    “小孩都喊。”需壬也是小孩。


    易槃：“……”


    捏捏鼻梁，需壬没被说过不能随便喊？


    “母亲也让你喊？”


    需壬乖乖摇了头，“没有。”


    他早上刚喊了两句母亲就说了不能乱喊，说涯韧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需壬一向是听得进雉黎的话的，点头说了好。


    只是，现在需壬实在是看涯韧哪哪都好，偶尔忘记了，还是会喊涯韧一声爹爹。


    易槃沉吟。


    回头看了眼雉黎的方向。但雉黎在马车里，他看不见她的人。


    他今日满怀想见雉黎的念头，结果办完正事回来……先让需壬给了当头一棒。


    不紧不慢掏出特地带给需壬的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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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需壬戴在脖子上，“母亲教导的对，不能随便乱喊。”


    任何其他人，都当不了需壬的爹爹。


    需壬哦一声，摸脖子上的东西，“好，不喊。”


    易槃低声，“乖，去玩吧。”


    需壬的小肉手却抓住易槃。


    易槃：“怎么了？”


    需壬摸着脖子上的东西问是什么。


    易槃：“平安锁。”


    见需壬得到答案不再问了，他扭头看雉黎的马车。不一会儿，走了过去。


    ……


    再见易槃，雉黎刚好也是个靠在窗户上的姿势。


    和他对视后愣了愣。之后，对于易槃遣退马车周边的人，雉黎没有出声阻挠。


    但一会儿，不知是无语还是什么，看了眼易槃。易槃则盯着她看。


    雉黎忽然怔了一下。


    她看出了易槃神情中的沉郁。


    哑然，“……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


    他问她，知不知道需壬喊涯韧爹爹的事。当然知道，她还教过需壬不能乱喊。


    易槃终往旁边靠了靠。其实从遣退周边的虎贲起，他一直处于一种……说不出的寡言又沉寂的状态。


    现在，有些变化。


    所以，雉黎抬眸看了看他。也是这时，易槃也看着她。雉黎并不说话，易槃则挑眉。


    只是需壬一时兴起对吧？


    易槃勾了下嘴角。


    但他又闭闭眼，想的是……还好一切都只是需壬喊着玩。


    收收下颌，易槃哑声，“我也觉得只是孩子话，需壬胡喊的，不能当真。”


    雉黎对此轻轻嗯了一声。


    易槃对着雉黎，忽然看了许久。


    雉黎倒也没有避开。


    突然，易槃竟然不知以什么样的速度，已经伸长手臂，朝她伸来。手臂抵上易槃胸膛那刻，雉黎看向一垂眸就能看到的男人肩膀。


    抱着她的易槃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幽深，他竟轻轻用手捏了一下她的下巴。雉黎的眼睛眨了一下。


    扭头看看他。


    但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动作，比如伸开手接受这个怀抱，又或者是拒绝，易槃却已经以恰恰好的一个姿势，既抱着她，又抵着她的头发。


    耳边突然听到有声音。


    “所以，不会有下次了。”


    再也不会有需壬乱喊了别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