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立宅养家

作品:《[三国]太后篡位进行时

    古之婴儿,诞育未几,其父即为其赐名。


    此名也,多依家族之传承,或撷吉祥之寓意以命之。


    犹“孔子”之名“丘”,乃寓以“高山”之意。


    于华夏之古昔,男子及弱冠之年,行冠礼以为成年的标志。


    礼毕,则赐以“字”,此字常映其社会之身份、品性之特征,或志向之追求。


    如孔子之字“仲尼”,乃寓“中庸而富智慧”也。


    往昔之时,名多用于家族之内之呼称,而字则多用于社交之场,以表自我之志趣。


    但是事无绝对,于大争之世,非尽皆家族待子弟年登弱冠才赐字。


    曹丕于十五之年得字“子桓”,亦属常理之中。


    曹丕的名与字,郭婉略作沉思,忆及古籍所载。


    《书·大诰》有云:“弼我丕丕基。”此言乃指极伟岸之王业,特指帝王之尊位也。而“丕丕基”,正是喻指此等非凡基业。


    又观《周礼·大宗伯》之注,言:“双植谓之桓。”


    桓者,宫室之象征,寓以安稳尊贵之意。


    彼时,曹操为曹丕赐字,择后世众人皆知之“子桓”,此中寓意,现在来看,实为深远而美好。


    曹操未使曹丕久怀忐忑,挥毫而就“子桓”二字,抛给曹丕,说道:“自此而后,操家骏骑曹丕,字子桓者,可扬名于世矣!”


    曹丕初得赐字“子桓”,尚未及深味其意,就见曹操复书一手令掷于曹丕前,令其:“速持此书替吾交给文若,即刻施行!”


    瞥见曹操手书内容,曹丕顿觉神色大变,倏然跪伏于地,哽咽而言:“儿子拜谢大人垂怜孤弱,铭记父亲深恩。丕当肝脑涂地,以报父恩,然此情此景,实难言表……”


    “哈哈,涉足尘世已久,终肯以父相称乎?吾之儿郎,当有此等气度。”


    “往事如烟,诸多情愫难以尽言。子之于父,亲亲之情,父又岂会不爱吾之乖儿子桓?”


    “且去吧,勿留遗憾于人间。”


    曹操挥手示意,面上和煦可亲,纵使曹丕深知其父之真性情,此刻亦不禁心生微澜,感念之情油然而生。


    原来,曹操手书内容,言辞简练,乃命尚书令荀彧代天子草拟诏书,册封曹丕为虎豹骑校尉,令其自此投身军旅,然后赐宅予曹丕,并追赏钱帛等物,令其筑宅以养家室,不复居于司空府中。


    此意味着,曹操渐解对曹丕涉世的束缚,允许曹丕有自己的班底了。


    于虎豹骑督曹纯麾下,曹丕将司职宿卫,并从师征战,掌理戎具、资粮之筹措,以及差点、教习之法令。


    简而言之,此书一旦施行,曹丕将统领虎豹骑三百精骑。


    虎豹骑者,乃曹操历年精心锤炼的精锐部队也。


    曹操于军旅之事,素有深谋远略,遂得练成斯师,名曰“虎豹骑”。


    其军旅统御之最高机关,谓之“霸府”。


    军制分三:一曰中央军,二曰地方军,三曰屯田军。


    地方军者,乃州郡守御之兵;


    屯田军者,边防骁勇之士也。


    中央军复分内外:


    外军屯于四方,然犹曹操亲自统摄;


    内军则号武卫营,京师及皇宫禁卫之师,直属曹操,常额逾十万之众。


    于武卫营之中,虎豹骑尤为出类拔萃。


    其一部专职护卫曹操及霸府安危,一部则常守汉宫。


    统领此等精锐者,多为曹操亲族,号为领军将军,亦曰虎豹骑督。


    如曹休、曹纯之辈,皆曾引领虎豹骑之雄师。


    虎豹骑督之下,复设校尉之职,曹操今命曹丕往虎豹骑,授以骑校尉之衔。


    因此行吴郡立功,曹操特赐其入虎豹骑,此令曹丕大为惊喜。


    然其不敢自矜其功,乃谦恭而言曰:“儿不过虚张声势,借父之威以自饰,使人敬我。然在父前,岂敢以此自矜?儿于外,犹若悬丝傀儡;于内,则顽劣求恩之稚子,安敢不从父命?”


    曹丕亦能屈能伸,见曹操愈喜,遂起身蹈舞,复作拙戏以娱之。


    待曹丕舞毕,曹操示意曹丕稍候片刻,心绪平定,方探问其吴郡之行的所为。


    曹操翻阅过曹丕于吴郡之诸多事迹,未及先询孙绰、孙恭二人,反倒对曹丕提及的月氏僧人颇感好奇:“闻卿自吴郡带回一月氏沙门,此人擅长编译佛经乎?”


    曹丕谦逊答道:“此沙门名唤支谦,乃吴郡三藏法师之弟子,此番前来许都,意在与许都高人卢女共研相术之道。”


    曹操闻此,眉头轻蹙,他向来不喜此类虚无缥缈之术,心中疑惑顿生,遂问道:“卢女何人?”


    “吾未曾耳闻许都有擅长相术之高人,且竟为一女子耶?”


    此时,曹丕略显迟疑,实不知卢女究竟何人。


    郭婉仅言其乃友人而已。


    曹丕遂答道:“儿亦不知卢女何人,但闻乃儿此行伴女史郭氏之友。”


    于曹操之前,曹丕不敢稍有欺瞒。


    曹操闻言,眉宇微挑:“女史郭氏?未曾闻汝麾下有此女史。”


    虽无讥讽之意,亦无责怪之辞,然曹丕闻之,已觉冷汗涔涔。


    见曹丕神情紧张,曹操亦觉好笑,乃安抚其长子曰:“勿需紧张,为父岂会加害于你?”


    “既然此女史于你麾下效力,其身份确有不妥。若汝觉得汉宫女史颇为得力,不妨于府中亦赐予其名分,勿使其频繁往来宫中,或总使其奔波于外。”


    曹操这几句话,也是在教导曹丕为人主之道。


    郭婉于帐外闻之,未置可否,亦无他议。


    郭婉本意即欲依附曹丕,今得曹丕亲赐微职,亦觉不错。


    曹丕颔首之后,便不再提及郭婉之事。


    及至归席,但闻曹操复又言道:“此番江东遣使纳质,实乃彰显我国之威于边疆,亦使朝中内外皆感震慑。吾正紧锣密鼓,筹谋诸事,以待天时之至。”


    “然观九州之局势,犹有诸多梗阻未除,亟待廓清。如荆州刘表、刘备之辈,梗阻尤甚,其水军之操练,迟迟未决,皆因彼等之故也。”


    曹操言毕,眸中闪过一抹凌厉之光,心中早觉新野刘备之掣肘实为心腹大患,其中所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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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患,犹如暗流涌动,对中原之威胁日益加剧。


    “今命汝入虎豹骑营,非使汝逞威耀武,亦非使汝假虎威以炫才,乃令汝遵子和之令,助吾军荡平袁氏之余孽。汝当多从子和习学,望汝日后能有所悟。”


    子和,是虎豹骑督曹纯之字。


    曹操与曹丕论及刘备之策未果,遂诫曹丕曰:“勿以入虎豹骑而自矜,宜戒骄戒躁。”


    “儿子定当唯子和叔父之命是听,尽心竭力,以助军功。”


    曹丕顿首拜道。


    而后曹操挥了挥手,让曹丕下去休息。


    及曹丕步出曹操营帐,天色已暮。


    因曹操有命,令曹丕亲遣人手,将手书递于荀彧,故曹丕需往斥候营一行。


    曹营诸部皆屯于黎阳,攻打邺城的兵卒亦早布署完毕。


    营帐间,甲士林立,于朦胧夜色中,熊熊火光映照之下,更显英武肃杀之气,较白日更盛。


    传递军情的斥候,位于曹操营帐的东侧。


    欲至彼处,需先穿越重重营帐,至东畔谋士居所,再沿其东南方向转折前行。


    沿途兵卒岗哨密布,戒备森严。


    故而,出曹操主营之后,复有一曹军将领亲自护卫曹丕,往东而行。


    此将亦曹氏之胄,乃虎豹骑都督曹纯麾下之兵,名曰曹椽。


    曹椽身形中庸,貌不惊人,亦无高门儿郎惯有的骄矜之气。


    是时,彼行于曹丕侧畔,为之引道,丝毫没有与曹丕叙谈之意。


    曹丕观察曹椽,见其一面勉力振作,步履不停,一面又哈欠频生,难以自禁,乃含笑而言曰:“曹将军值宿勤劬,诚为众人之表率,令人敬仰之至。”


    曹椽初未闻清,片刻后方省悟,乃回首挤出一丝笑意:“既忝列此职,自当竭诚尽事,不敢当公子谬赞。”


    言毕,复又低头疾行,还是没有与曹丕交谈之意。


    曹丕见状,亦敛起与之攀谈之心。


    人有鸿鹄之志,方显英勇之气。唯心中有烈焰熊熊,人之精神风貌方异于常人。


    观曹椽之态,颇有苟且偷生、混日度时之感。


    不愿与之交谈,那也不能强行去迫使人家。


    郭婉对曹椽此人并无多意,反而是及至临近谋士营畔,才轻声问于旁侧引路的曹氏将校曹椽:“未知奉孝公此刻是否已寝?”


    曹椽稍顿,循郭婉之言,顾望此行从军之谋士营帐,而后淡然答之:“似犹有灯火之光。”


    言下之意,即尚未安寝。


    闻此,郭婉步履一顿,心中思绪纷飞。


    乃转身谓曹丕曰:“从父体羸,婉心忧之,欲往探视。可否于此别过,不随主公往斥候营递书?”


    再返曹营,未知日后能否长留此地,然若随曹丕归许,料此二年之内,难再见郭嘉之面。


    曹操既克邺城,必将挥师北伐乌桓。彼时,即为郭嘉殒命之期。


    郭嘉留周不疑于许都,其夫人及子郭奕亦居于许都。


    郭婉难得一至,若不亲往拜见自己厚颜所认之从父,倘若日后永诀,恐将抱憾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