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树立人设

作品:《[三国]太后篡位进行时

    临寝之际,刘遹同随她出宫的女婢曰:“翌日,吾等往西坊寻郭婉。”


    方才对卞夫人之辞,虽含笑以应,但刘遹心中终有几分不畅。盖以身份悬殊,鲜有交往,且无媒介以通,仅止于相识耳。


    卞夫人初为翁姑,刘遹亦初为儿妇,二者相处,皆感微妙而略带生疏。因有身份悬隔,彼此皆小心翼翼,唯恐有所忤逆。


    纵有些许情面,亦恐消磨于日后频繁相处的琐屑事中,是以,刘遹不欲与卞夫人终日相对。


    卞夫人亦同此想法,自谓过好自家日子足矣,身康体健,无须公主儿妇侍疾,各自安好,便是上策。


    于是,卞夫人以宵禁之制为由,辞归司空府时,刘遹亦不强留,见天色已晚,遂命府员护送之。


    及至女婢亦受命而出,刘遹之笑容顿敛,凝视席边红烛,唯对烛影枯坐,神思飘忽。


    昔在禁中,刘遹心怀流离之愁,无意于人情事务的梳理。但如今出降曹府,置身于此陌生新境,感受愈加深切。


    她已非昔日可任性无忧的小娘子,诸事皆需谨记于心,深思熟虑,是以对郭婉愈加重视。


    明日,刘遹将访郭婉,叙旧之外,实欲求解困之道。忆昔时,刘遹曾虔诚请益于郭婉,习文字,通歌舞。


    彼时的刘遹,已显露不甘平庸之姿,非循规蹈矩的小娘子可比。


    她深知阳华长公主与伏皇后,皆外强中干,无实权可依。刘遹不欲蹈其覆辙,冀己身及子孙后代能享福祉。


    潜意识中,刘遹深信郭婉乃能助己之人。


    当蝗虫窸窣啃噬粮食之时,此夜对众人而言,或难熬如年,或平淡无奇,各不相扰。


    郭婉于重屋之中,挥毫泼墨,略作思索人事,旋即酣然入梦。


    而刘遹则难以成眠,于夜色中绕廊而行。


    行至正厢之后,忽见自家乳母郑氏,立于院墙之阴影中,凝望自己。


    刘遹遂步近,诧异问道:“阿姨何故未寝?莫非坊间新奇,致无眠意耶?”


    郑氏迈步至刘遹身前,抬手轻按其肩,语调怅然曰:“阿姨愚昧,见阿遹成家,反遭夫婿遗弃,心中甚是哀伤,难以入眠。”


    “再者,府中事务,阿姨皆无能为力,一切皆需阿遹筹措。阿姨虽无能,然亦耻于无所事事,阿遹通达人事,可否为阿姨安排些许事务,使阿姨得以忙碌,勿使自惭形秽。”


    刘遹深知乳母郑氏性情敏感且多思,常怀为家人尽力之心。


    闻其言,刘遹略作思索,旋即含笑而言曰:“吾确有一事欲托于阿姨。”


    “吾自幼长于禁中,学识浅薄,未见世面。往昔身处深宫,纵有不足之处,人亦无从知晓。然今既立邸于外,人事往来频繁,若再以此浅薄示人,恐遭人讥笑,谓吾家门无人,不能体谅吾初涉世事之难。”


    “先贤之名,岂可轻辱。当下府中财物充裕,阿姨既闲暇无事,可嘱府佐四处探访,购求古籍杂谈、书画卷轴,不拘经史,但求广博。”


    “然须谨记,唯收集之责,不可擅自编撰,亦不可私纳宾客入府,以免生事端。”


    昔日,出阁之前,刘遹曾询于郭婉,问其出降之后,何以善用公主之尊,即欲知其所能为何。


    若仅仿其姑母阳华长公主,耽于教坊歌舞之中,于乱世则大不妥也。此举恐致黎庶讥议公主奢靡,不恤百姓艰难。


    文人编史,宗室修书,此皆其本分,朝廷亦常为之事。


    但修书之事,亦非可妄为。


    汉末的五百年后,武则天借修书之名,立北门学士。


    此等故技,郭婉虽熟,就是不知刘遹是否谙熟,亦未知曹操是否容宗室稍有异动。


    故郭婉曾经,与刘遹言之甚明,令其行事需谨慎,仅购书籍,而不涉修书、招募之事,以避嫌疑。


    刘遹虽非潜心向学之士,但若树以“书癖”之名,他人若不深究,亦难窥其破绽。


    且以文人公主这个曹氏儿妇身份,初不涉政事,更易于为曹氏所接纳,并可借此窥探时局,未必就不能有所进。


    即便仅收书籍而不纳士,于文化之圈中,亦可扬名立万。日后若有风云变幻,自不愁无人相助,图谋他事。


    这也是当年郭婉同意教刘遹习字闻曲的缘由之一。


    一介女流如何涉足政事乃至权倾朝野?


    除了靠狐假虎威的裙带,就是靠以十传百的威望。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不过是当权者为了自家权位的稳定传承,给后世后院女人们的枷锁。


    治世尚且避免不了子少母壮,乱世的女人想要掌权那更是不难。


    名声,需要借刘遹之名,替郭婉打出去。


    “善文”,不仅是郭婉给刘遹树立的人设,更是郭婉给自己贴的标签。


    郑氏闻之,颔首连连,并不问其所以然,只因她对刘遹的信任,已近乎盲从。


    在府婢引领下,刘遹重新步入所居之室,心怀重事,未及审视周遭起居与禁中之异,便登榻而寝。


    夜半辗转,终得昏沉入睡。


    及至次日清晨,较禁中更为真切之晨钟街鼓之声,将刘遹从梦中唤醒。


    于是,刘遹乃披衣而起,启扉步出,立廊下,则有湿润而夹花木清芬的晨风拂面而至。


    环顾周遭,并无崇构峻宇以蔽其瞻,但见墙垣之外,旭日东升,熠熠于天。


    而值此蝗灾肆虐之时,田野之上,飞蝗蔽空,遮天蔽日,虽居府第,亦感乾坤之不宁。


    在侍婢的恭侍下,刘遹身着绮丽裙褶,体态轻盈,若风中柳絮。又披血红之氅,御冬月之寒,遂翩然离府,趋赴西坊,以见郭婉。


    郑阿姨欲随之而行,但刘遹以昨夜的嘱咐,婉言劝其留于府中。


    灾祲之年,境况不佳,郑氏年岁已迈,腿脚不好,刘遹遂不忍使其偕行,乃与两个府员共往西坊。


    刘遹未乘万年公主的轩车仪仗,乃乘一小巧精致的牛车,道经百子坊,历毓秀台,终至西坊重屋。


    是时,天色已朗,但因蝗灾的肆虐,地震的余波,道路之上,坊民稀疏。


    刘遹凭记忆,令府吏驱车至郭婉的重屋之前。


    门前立一男子,身着堂倌之衣,年约三旬有余,颌下蓄短髭,身材中等,相貌无奇,而眸光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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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敛,似有深沉之智。


    男子望见刘遹至,并无讶色,趋前拜曰:“下仆拜见万年公主。”


    刘遹在府吏的搀扶之下,步下牛车,遂挑眉而问:“汝识吾乎?”


    堂倌垂首含笑曰:“女郎有命,言今日公主或将来访,令下仆守门以待,勿使公主受寒于外。”


    刘遹颔首,心道郭婉依旧深知其意。


    堂倌自府吏马奴手中接过寸节,笑语盈盈:“女郎屡在下仆面前,夸赞公主学养、气度,犹恐自身不能驾驭贤才,故以宾友之礼相待。公主但请安心入屋,与主人一起养志待时,徐图心事。”


    刘遹甫入其门,便睹围屏巍然立于庭心,郭婉轻描蛾眉,素衣裹身,恬然端坐于枯枝摇曳之树荫下,手持书卷一卷,目注于郭奕与周不疑嬉戏秋千之间,神态悠然自得。


    见刘遹至,郭婉轻扬皓腕,遥以手势招之。


    刘遹上前笑骂曰:“汝之生涯,何其悠哉!”


    言罢,又轻叹道:“无需拘于掖庭之职,亦无宗亲供养之劳。唯以闲暇之时,传授阿奕、不疑以学问,或手不释卷,自得其乐,岂非人间之胜境乎?”


    “拜见万年公主。”


    郭奕与周不疑知晓礼数,趋前致敬。


    刘遹摆手示意,复以目眄郭婉,轻言曰:“无需繁文缛节,一切从简可也。”


    即谓郭婉曰:“卿亦免礼,吾已概为蠲免。”


    郭婉闻斯言,自是乐见于此。


    “虽未及汝出降前归都,然能亲眼见证汝之嫁娶,亦不算迟来。”郭婉遂命娄圭呈上早已筹备之礼,赠予刘遹,说道,“收下罢,日后久居百子坊,人丁打点自是不可或缺。”


    上官婉儿家门罹祸之时,犹是黄口稚子,本享衣食无忧,倏忽间却沦落于草莽瘴疠之境,心怀惶惧,日夜期盼有援手相救。然身边亲朋皆束手无策,相继含恨而终,生计几至绝境。幸而在禁中得神皇垂怜庇护,上官婉儿的境遇方得稍有转机。


    她在掖庭多年,所目睹的种种龌龊,是刚出降、年轻的刘遹难以想象的。


    刘遹身为公主,虽富财帛,然无人丁以供驱使,那也是不行的。


    她下嫁之时,禁中人力,本已寥寥。


    早年两都之乱,致其亲信忠仆多丧于乱军之中,唯余郑夫人一乳母相伴。及至许都,所携宫婢,皆为掖庭所分派。


    此次出降,未携小黄门宦官,所乘牛车的驭者,亦是公主府为曹彰所备的马奴,非刘遹心腹。


    故而,郭婉命娄圭所赠者,乃其近两年精心培育的堂倌,以备刘遹不时之需。虽才不出众,然忠心耿耿,足可信赖。


    娄圭呈予刘遹的,正是装有堂倌身契的一方匣笼。


    适才,引刘遹入门的那个堂倌,就是赠予刘遹的堂倌之一。刘遹接礼后,略作翻阅,挑眉以示谢意,旋即便寻一木凳,仿郭婉之态,安然倨坐。


    见刘遹犹带几分羞涩腼腆,郭婉遂抬手轻拍其薄发轻挽的双环髻,笑语嫣然曰:“与黄须儿相处若何?”


    “勿需惧伊,吾亦有家宅于此。若曹彰敢欺汝,越坊即至吾家,吾自为汝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