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噩耗来

作品:《宵分行

    四角亭不大,除了段徊之外,里头还有一对年约四旬的夫妻在避雨。夫妻身边放着一担新柴,亭子里没有凳子,这对夫妻便将其中一捆柴当凳子坐。


    担柴成双,柴上还挂着柴刀和一个水囊,两人应该是住在离这不远的百姓。只因在附近的山中砍柴遇了雨,所以才挑着柴来此避雨。


    见有陌生行人进了亭子,夫妻两人也并未露出被打搅的表情,依旧靠在一起取暖低语。


    亭子顶部是用茅草搭成而非青瓦,想来是搭了有些年头了,茅草颜色发暗。


    章纠白将破风栓在其中一根亭柱上之后,才开始慢慢回答段徊的问题。


    她只说自己来此见个人,没提自己去过快刀门的事。段徊不疑有他,一心同她说起自己在外头听到的消息。


    原来,段徊之前本是打算回映水堂的,结果走到一半就听说映水堂的人大闹快刀门的事情,因为实在太过担心这件事,段徊就转了道想去银州看看情况。


    见段徊脸色凝重,话里话外透着急切,章纠白心知,吴应含的计策不是一点用也没有的。思来想去,她到底是没将真相说出来。


    靠着身侧的亭柱对着雨幕出了会儿神,章纠白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姑娘”。


    “姑娘,站进来些吧,你那能淋得到雨哩!”


    章纠白循着声音转头往后看,就见后侧的妇人伸手指了指她的头顶上方:“你站的那处上头漏雨,往里站站吧,亭子不大,却也不小,能容得下咱们几个人哩。”


    经妇人一提,章纠白才发现亭子有些漏雨,段徊更是如此。


    两人往里挪了两步,就见雨滴陆续从她方才所站的亭子顶部滴漏下来。


    漏下的雨滴不大,没滴到身上所以未察觉。


    章纠白取下头上的斗笠往外甩了甩水,将斗笠挂回背上的时候转头冲那妇人笑着道了声谢。


    许是见她态度和善,妇人同她说起了话。


    “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另一捆新柴上坐坐,这柴直溜着呢,坐着不硌人的。”她说。


    “多谢婶儿。”章纠白摇了摇头,“我的衣裳有了湿气,若是将柴沾湿了就不好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柴火本是湿的,不怕!再说,柴火哪有人重要!”


    妇人有些哭笑不得:“快过来坐着吧,你这又是骑马又是久站的多累啊,待会儿你还要继续赶路不是?”


    是。


    见妇人实在热情,章纠白也不再推脱,道了一声谢就在一边的新柴上坐下来。


    伸手将段徊一拉,段徊便也随着她坐在了柴火上。


    妇人是个爱热闹的,在章纠白坐下之后就同她聊起了天。


    从多变的三月天说到都城里发生的新鲜事,从她那两个出嫁多年的女儿说到如今准备开蒙的孙儿,脸上的兴致一点也没因为亭外的雨水而减少。


    章纠白心不在焉地应着声,等瞧见雨势好似稍稍小了一些,她正犹豫着是否该起身继续赶路,就见一辆马车自远处疾驰而来。


    马车擦着亭子的茅草檐角,停在了亭子外。


    马车刚停下,一对爷孙并一个老仆就神色匆忙地从马车上走下来。


    三人刚站定,以蓑衣斗笠遮身的车夫便重重一个甩鞭。


    拉着车的马发出一声长嘶,又迈开了蹄子往前跑起来,不出片刻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这对爷孙一个约莫已有六旬,一个也就不到十岁的模样,老仆约莫也近六旬了。


    “你们三位往里站站吧,那里漏雨哩!”


    三人所站之地乃是章纠白先前站的地方,亭中的妇人再次开口提醒。


    老仆一惊,连忙引着两位主子往凉亭里靠。


    那小孙儿是个好奇心重的,也不怕生,当下便往亭子里的几人身上看过来。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章纠白身上,见章纠白垂着头,许是觉得无趣,很快就转了头去看旁人。


    妇人见小童看向自己,忍不住回了个笑,嘴上却是在问那老人:“既有马车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下车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下来做什么?”


    “我倒是也想继续坐着那马车回家,可是人家同我们并不是一路的,人家有急事进都城呢,只能捎带我们到这里。”


    那老人叹了一口气:“好在这里已离我们住的地方不算太远,等雨停了,我们再走回家就是……”


    原来如此。


    妇人了然。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赶车的人是有什么大急事,竟连个避雨的时间都抽不出。


    妇人的喃喃被亭子里的人听了去,老人还未说话,站他身边的孙儿已脆生生开了口——


    “我知道,是急着去报信呢!从宫里出来的长公主和一个叫什么使的大官遇害了!”


    老仆一惊,连忙伸手去捂小主子的嘴。


    “孙儿不懂事,乱说话呢。”老人忙转脸朝亭子里的三人笑了笑,但笑意转瞬就凝在了脸上。


    因为他的面前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这人的脸色惨白,在昏暗的雷雨天看着如同山里的鬼怪。


    边上老仆也被吓了一跳,拍着心口连说了三句“阿弥陀佛”。


    小童更是被吓得大叫一声。


    坐在柴上的那对夫妻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就响起了“噌——”地一道拔剑声。


    “劳烦老伯将话给说清楚一些。”面色惨白的章纠白以手中利剑指着老人,厉声问,“出事的是什么人?”


    直至此时,其余人终于回神过来。


    “老爷——”


    “翁翁!”


    “姑娘你……”


    几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不同于亭中夫妇的言语阻拦,段徊直接伸手欲夺银鞘剑,但他刚一有动作,章纠白手中的剑刃就彻底贴上了老人的脖颈。


    见情势不好,段徊急忙收了手。


    “出事的是什么人?”


    章纠白的脸上再无之前的漫不经心,她咬着牙追问,脸色十分难看。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老人,至于旁人喊了什么,做了什么,亭外的雨是落还是停,似都无所察。


    “姑,女侠,女侠!求求女侠高抬贵手,不要伤到我家老爷……这件事,这件事我来说,我来说……”


    灰衣老仆跪倒在地,一连冲章纠白磕了好几个头:“我家老爷年事已高,经不得吓,还请女侠高抬贵手……”


    “说。”章纠白移开了剑刃,却未收剑。


    “好,我说,我说……”


    灰衣老仆抬手抹了把冷汗,颤颤开口:“我们,我们前日赶到了那鸣山驿要投宿……”


    事情说起来费不了多长时间,可是一开口,老仆的心就跳得快了一些。


    这几日的遭遇,说起来真是玄乎。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要想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不得不先从鸣山驿开始说起。


    他们本是在前日就赶到了那鸣山驿要投宿,可驿馆的人却将他们给赶了出来,说是什么大官会来住,说客房不够,让我们另寻他处。


    可那时天都快黑了,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人累马也乏。这里明明是驿站,却不让人进,还叫他们另寻他处。


    他们三人,不是老就是小,能寻到哪里去?


    驿站的人分明就是在难为他们。


    他们心中虽气愤,却也只能认了。


    离前边的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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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馆还有三十里地,他们已经赶了一日的路,怎么也不想继续赶,只得在将马车停靠在一个背风之处,三人挤在马车里暂歇了一晚上。


    歇到天刚有一些蒙蒙亮,家中小公子便哭闹着要启程。无奈之下一行人只得继续往前赶,谁知道,谁知道被人半道拦了车……


    “拦车之人是位将军,说要借车前往盛京城……”


    “你们怎知拦车之人是个将军?”章纠白出口打断老仆的讲述。


    “这个我知道,因为那个将军穿了甲,还将马车赶进过最近的一处县衙,他还给县老爷看了一个牌子。”


    小童抢在老仆之前答了话。


    “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亲耳听见那县老爷叫他将军,我也亲耳听见他跟那县老爷说了什么长公主什么使官在一个叫做罗门的驿馆里出事的事情。”


    怕人不信,小童急声说了句:“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人!”


    “我没说你在骗人。”


    “那你快放开我翁翁!”


    看着面前惊骇地白了脸的老者,再看了眼跪在一边的老仆,再将目光转到急得含泪却在咬牙瞪着自己的小童,章纠白后退一步,收了剑。


    “纠白……”段徊段徊忍不住说,“你先别着急,也许他们说的人不是你想人,他们说的出事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呢。”


    “唉,你想啊,朝廷里的官多了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巧呢,对不对?”


    “司隶台是什么地方,司隶台的按察使是什么人,按察使出行身边带的护卫那么多,哪里是那么容易出事的……”


    “你别往不好的地方想……”


    段徊越说,章纠白的脸色越难看,说到最后段徊干脆住了嘴。


    章纠白怔怔看着已经在变小的雨幕,神情很是恍惚。


    她在想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她在想,老仆和小童说的这些事情,极有可能真的发生过。


    因为,小童口中的银甲将军,她好像见过。


    就在司隶台按察使出行那一日,在城门口,她远远见过这个所谓的银甲将军。


    那时,范霄霄对此人的身份生出过好奇心,也派人去打听过。打听的结果范霄霄告诉她了,那人叫蒋奕汕,是宫中兰妃的胞弟。


    长公主出行,蒋奕汕是自荐当的随行护卫。小童能将此人的着装和面容描述得如此真切细致,说明他的确见过此人。


    甚至,如他所说,他可能真的亲耳听到了什么。


    因为小童跟蒋奕汕是从同一个马车下来的,衙门里的人见小童跟在蒋奕汕后头进了衙门,默认他们是一家的,便没有拦下他。


    老仆也说,他们是先去了一趟县衙才继续赶路的,在他们离开县衙的时候,县衙已经派了官差前往驿馆。


    桩桩件件,老仆和小童都说得很明白,她也听得很清楚。


    可有些事,她始终想不通。


    长公主身边有五百禁卫,加上司隶台的武卫,随护人员将近六百人。


    她想不通,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和胆子,竟然敢在驿馆附近对朝廷里的人下手?


    为免遭受朝廷官兵围剿,一般的贼寇是绝不敢劫盗驿馆的,更别说在驿馆动兵器要人命。要真如这对爷孙所说,那动手的人必然不会是寻常贼寇。


    敢将几百人尽数杀害,除了国仇家恨外,章纠白想不出别的原因。


    仔细想想,此行最紧要的人员只两个,一是长公主陈媛蓁,一是司隶台按察使周荃珝。


    长公主自小长在宫城,出城的消息并未事先透露,刺客必然不是冲着她来的。所以……


    刺客是冲着周荃珝来的。


    想到这里,章纠白的脸色更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