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作品:《奉旨成婚,但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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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人,灵州苦寒,阿九如何受得了?求您收回成命。”体弱的齐王李怀拖着病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的三哥,向来以仁善著称的皇帝李湛端坐在御书房的胡椅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这个自幼最疼爱的异母弟弟:“十一弟,君无戏言。”


    “圣人,弟弟自小从未求过你什么事情,只这一件。阿九自小没有离开过长安,怎能去西北边地过下半辈子?”李怀神情绝望,像是第一次认清自己的天真。


    “西北边地,也是我大梁疆土。圣旨此刻已经传到范家,绝不可收回。”


    李怀不死心,他匍匐在地,往前爬了几步:“三哥!三哥!那能不能,能不能让驸马随阿九长住长安?”


    李湛嗤笑一声,似是对李怀,又似是对自己:“痴人说梦。范巡就这一个儿子,怎可能让人家一直待在长安?十一弟,莫非你是太醉心古籍,弄不清如今的形势了?我还得靠着他们家给我守边疆呢。”


    李湛站起身,走过来扶起他:“好了,不要闹了。我下旨将你的封地从登州换到越州。越州更温暖湿润,想必更利于你养病。”


    说罢,李湛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们不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吗?阿九不是他们的妹妹吗?


    那样温柔、娴雅的幼妹,他也忍心将她嫁去风沙吃人的西北边地。


    支撑着李怀心力的那股儿劲儿散去,他骤然脱力,颓然倒地,嘴角缓缓流出鲜血。


    半月前。


    烈日当空,暑热正盛,一支队伍正声势浩大地自长安城外行进。


    路边,满目疮痍。烧焦的树木和作物尽毁的农田赫然陈列在路边,不远处一座座破败的房屋格外醒目,一片死气沉沉。


    兴元元年夏,因兵变仓皇出逃的皇帝一行返回长安。


    这场因藩镇而起的兵乱终于结束,但正如前一次因藩镇而起的叛乱一样,镇压没有完全削弱藩镇的权力,皇帝再次狼狈出逃更是暴露了长安的不足与颓势。节度使们仍手握重兵,野心勃勃。


    平乱首功当属朔方节度使范巡一家,皇帝除赐金、加封外,更欲结为姻亲,一表安抚、二可防不臣之心。


    范巡有一子一女。女儿已年十九,乃是将门巾帼,平乱有功,被封为正六品昭武校尉。


    皇帝李湛也觉此女虽无倾城之貌,但堪配自己的十一弟,齐王李怀。


    李怀及其胞妹沭阳长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弟妹,先帝在时年纪尚小,未定下婚事。如今二人守了三年孝,又碰上一整年的兵乱,两人都到了该论婚嫁的年纪。


    况且十一弟李怀生在皇室却尤爱古书典籍,毕生之志是编撰一部地理志,他与那范家娘子一文一武,年龄相当,相得益彰!


    可不巧,赐婚的圣旨还未下,便传出范希仪已有婚约的消息。


    范希仪一年前就和朔方兵马使桓相远的养子定亲,此次她的未婚夫婿也有平乱之功,被封为正五品宁远将军。


    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未传出赐婚消息之时,可从没听过范希仪有什么婚约。


    李湛气得砸了几套名贵的茶碗,但转头便将自己的幼妹,齐王胞妹沭阳长公主李清壁指给了范家的儿子。


    这桩婚事不大相配,至少对沭阳长公主来说算不上良缘。


    沭阳长公主为先帝守孝三年,又遇上兵乱,是皇帝唯一未嫁的妹妹,已年十七。而范希诚作为范巡唯一的儿子,才十五岁。


    ——


    沭阳长公主听闻齐王病情加重,顾不得强加己身的婚约,急匆匆请了旨出宫探望。


    李怀脸色苍白,连向来藏着温润笑意的薄唇,都没什么血色。他整个人如同刚从雪地里挖出来似的,泛着冷气的白。


    这可是长安的六月,只宫里到齐王府这一段路,沭阳长公主便出了一身汗。此刻她的衣物黏腻地贴在身上,黏糊糊湿漉漉,像大雨将下未下的夏日午后,闷得人喘不过气。


    可阿兄,看起来竟然冷成这样。


    沭阳长公主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悲从中来,伏在他床边失声痛哭。


    李怀屏退了身边的侍女,轻轻拂过她的肩膀,语气悲哀:“阿九,不要哭。是阿兄没用,阿兄护不住你。”


    李怀自十六岁便做着编书的差事,一直没什么实权。


    沭阳长公主是先帝的第九个女儿,又生在九月,乳名便唤作阿九。


    “阿兄,我不怕、我不怕灵州路途遥远,我也不怕干旱严寒。我要你好起来。”


    她边哭边摇头,虽然心情已经沉重到谷底,但还是竭力安慰着李怀。


    李怀悄悄用帕子掩去咳出的血,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语气温和,故作轻松:“都这么大了,还是爱哭,羞不羞?”


    如果可以,真希望你在阿兄眼前做一辈子的小孩,过长久的无忧日子。


    “不羞。”她擦干泪,吩咐侍女端了药来,瞧着李怀喝下。


    兄妹俩都是温吞的性子,都宁肯委屈自己也不愿亲人受伤,纵然心里已经百般难过,也只允许自己情绪失控一小会儿。


    见他喝完药,咳得没那么厉害,她终于笑了笑,安慰他:“阿兄,你不是想编一部地理志吗?眼下你出不了长安,我替你去看西北的风土,写信给你。”


    沭阳长公主从未想过在婚姻里寻求什么小儿女的情爱。


    她是公主,她的婚事不必追求什么琴瑟和鸣。只要这桩婚事能保边地安稳,那便值得。这是她十几年尊贵荣耀的代价。


    她既不认为自己会去崇拜一个男人,更不会依靠男人过活。


    如果非要和节度使联姻,那十五岁的节度使之子比起其他上了年纪的节度使可好上太多。


    “阿兄,圣人做太子时喜欢秦医官家五娘,可后来还是上官大夫家的女儿做了皇后。百姓家的婚姻亦多是媒妁之言,没有人可以真正自由的。


    若真有那样的自由,怕是要千百年后。若是我的婚姻可以让灵州永远忠心,让百姓安心农桑,不受战火损毁,那这就是值得的。我的喜乐,比起万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