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东升楼

作品:《岁岁今朝

    洛石跟在旁边看得咂舌,京城中也有在街上问算卦的道长方士。


    平常百姓,哪怕不问凶吉,也会对这些能人异士心存敬畏。


    洛石道:“没想到江宁府这般不信玄门奇说。”


    李意清眸光冷淡了几分,收回视线,不着痕迹地在雅间摆着的缸莲上扫了一眼。


    寻常人间,缸莲往往会摆在室外,用作赏玩。


    而摆在室内的缸莲,则通常为平衡风水之用。


    洛石看了一会儿,也收回视线,问李意清:


    “殿下,方才来的路上,瞧见了一大片铺子前挂着海棠花纹路的旌旗,那是什么意思?”


    李意清闻言,轻声道:“那是元氏的族纹,有此纹可享受元氏庇护。”


    洛石大吃一惊:“竟然是元氏族纹?”


    他回忆了来的一路上,忍不住道:“那条街道上铺子上百,大半都挂着海棠纹,不成想竟然是元氏的。”


    李意清看他一脸震撼的表情,没有告诉他,那只是元家的一部分商铺。


    江宁府下属的上元县,江浦县等等,随处可见元氏的产业。


    甚至原先的江宁府知府,也是元氏隔了几代的亲戚,元相被革职后,原先的江宁知府被贬去了西南当知县。


    一下从富饶的江宁到了西南边陲,那滋味可不好受。


    李意清道:“元氏在江宁上百年,自然有些底蕴,不足为奇。”


    洛石小声道:“殿下,怪不得人人都想投个好胎。如今即便是元相倒了,可是这元府的日子,仍旧比寻常百姓好过太多。”


    李意清静默不语。


    洛石自知失言,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嘴,“殿下莫怪,奴才多嘴了。”


    李意清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元相当初靠科举一路带着元氏越走越风光,如今虽然京城元氏垮了,但是江宁的根基还在,数年后若是再能培养进士,依旧大有可为。


    *


    两人说话期间,小二叩门送来吃食。


    得到准许后,小二和身后几个端菜的杂役将几道菜放在桌面上,笑容满面的介绍道:“这位贵客,此三味是东升楼的招牌,一味红糟鸭子,一味炙烤板鸭,最后一道是鸡枞老鸭汤,最能养颜温心。”


    他每说一样,就会有杂役揭开食盖。


    色香味俱全。


    店小二介绍完,将一竹桶的米饭放在了桌案上,识趣地退下。


    “客人慢用,有什么吩咐,您传唤一声就是。”


    小二招呼几个杂役出去后,自己落在最后,顺带关上了门。


    李意清道:“坐下,一起吃。”


    洛石“哎”了一声,也不推辞,先给李意清盛了半碗米饭,才开始动筷。


    两人正在雅间用膳,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喧嚣声。


    洛石见李意清停下手中的筷子,麻溜地起身道:“殿下在此稍后,我去看一眼。”


    说着,他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李意清静静等待。


    洛石去了少顷,回来后道:“殿下,不算什么大事,是码头运货的挑菜工们在闹事,嚷嚷着东升楼结的钱少了。”


    李意清闻言抬头,不急不须道:“码头?”


    洛石听到李意清这般问,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啊,码头的挑菜工。来时还见过的。”


    李意清沉吟片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吧,出去看看。”


    洛石望着桌上还没怎么用的菜肴,心底有些可惜,不过李意清发话,他立刻就跟了上前。


    李意清的出去,没能吸引探出头来看热闹人的注意。


    楼下,站着七八个身穿麻衣的挑菜工,料峭二月,他们却赤着胳膊,身上发汗。


    为首的那个道:“姚大掌柜,我们敬你是东升楼的掌柜,应了你们先办事后结钱的要求。你也说了这是一趟临时加急的差事,我们兄弟听了都紧着你这边,可你不能过河拆桥啊。”


    他话音一落下,就立刻受到了其他挑菜工的应和。


    “就是,姚大掌柜,说好了一趟六百文钱,兄弟伙来回运了足有二十趟,怎地最后只结了十贯钱。”


    而他们的对面,站着一个獐眉鼠目的高个儿,想来就是东升楼的姚掌柜。


    姚掌柜见人越来越多,急得脸上噌噌冒汗,直道:“各位兄弟既然觉得银钱给少了,不妨随我去后院清算一番,若真是缺了少了,必然会给各位兄弟补上。”


    说完,又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声音,高声道:“诸位都是东升楼的常客,也请大家在此做个见证,我东升楼办事向来守信誉,讲公正。”


    一楼的散客不少都是老客,闻言纷纷点头,算是帮姚掌柜担保。


    挑菜工见姚掌柜好说话,也没拧着,抬步就跟着姚掌柜去了后院。


    探出头的人见无热闹可看,纷纷收回了视线,三五回到了雅间。


    洛石在旁边道:“殿下,我们也回去吧。”


    李意清摇了摇头,“不急。”


    过了一会儿,姚掌柜和挑菜工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仿佛方才的不愉快只是走了一个过场。


    李意清细心地看到挑菜工的额头有冷汗冒出。


    那个挑菜工扯着嗓子道:“今日是我手下兄弟没算清,误会一场。我就说呢,姚掌柜办事最是妥善周到,怎么会犯这样的小错。”


    说完,他朝着姚掌柜拱手道:“此事着实对不住,过些日子再来登门赔罪。”


    挑菜工说完,便拉着手底下的人,离开了东升楼。


    闹剧结束,李意清看见姚掌柜换上一副菩萨笑脸,朝着楼下的散座道:“今日在场的宾客,一律送上一壶上好的花雕,就当我姚某人给大家赔罪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纷纷叫好。


    一壶花雕可不便宜,平白得来的东西,谁人不爱。


    姚掌柜见安抚住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楼上的视线,狭长的眼睛猛地朝楼上看去。


    李意清神情淡然,见姚掌柜看过来,神色依旧平静。


    李意清站在二楼,即便什么表情都没有,那一股居高临下的起势依旧让姚掌柜心慌不已。


    他有些不自在地错开视线,而后又狼狈地抬头,“是姚某人疏忽,楼上的各位贵宾,自然也有花雕一壶。”


    李意清挑眉,这姚掌柜的反应倒是极快。


    只当她是楼上要酒的客人。


    李意清笑了笑,声音不轻不重地传了下来,“那便谢过姚掌柜了。”


    说完,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而楼下的姚掌柜惊疑不定,心思飞转,想着应对之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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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东升楼后,李意清没有久留,而是径直回了海棠院。


    海棠院中,毓心和茴香正在收拾带来的物件。


    李意清喊停了她们,让洛石将打包的菜饭取出,摆在了石桌上。


    “你们忙了一上午,歇歇。”


    茴香闻到饭菜香,嘴上一边说着“还不是很饿”,一边朝着李意清走了过来。


    一口鸭肉下肚。茴香眼底迸发一抹亮光。


    “殿下,好好吃。”


    李意清垂眸看了眼桌面上的鸭三味,笑着点了点茴香的脑袋,“这三样吃食可花了你家殿下五十两银子。”


    毓心动筷的手微微一顿。


    “五十两,这么贵。”


    说着,竟是有些不敢再动。


    李意清看她顿住,出声道:“买都买了,还不如趁热吃。虽然贵,但是胜在味道极好。”


    洛石在旁补充道:“两位姐姐若是见了东升楼,也会感慨一番的。”


    酒水甘冽,菜肴美味,雅间幽静,身处其中,不知不觉就会想到自己这五十两银子物超所值。


    毓心自从花了那一两银子出去后,便十分爱惜钱财,闻言,用饭的速度更慢了些。


    李意清在旁看了片刻,见两人用得差不多了,问道:“驸马回来过吗?”


    茴香边吃边抽空回她,“驸马午时来了一趟,听说殿下你出门去了,便又离开了。”


    李意清微微颔首。


    两人吃完后,毓心继续布置屋舍。


    茴香则陪着李意清,一道去了元家祖宅的正院。


    *


    正院中,一个妇人正在拉着一个姑娘训话。


    李意清站在拱门外,轻咳一声。


    正在训话的夫人猛地止住声音,看见李意清来,笑着招呼道:“殿下来正院可有要事?”


    这人早前见过,站在元琏长子元昀的身边,是大房的媳妇,张氏。


    李意清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绞着手指的姑娘,见她面生,不由地问道:“这位是?”


    张氏“哎”了一声,介绍道:“这是我儿的媳妇,冯庚晨。她今日一早去了娘家,故而殿下才没认到脸。”


    她说完,又转向瘦瘦小小的冯氏,声音比之前强硬了几分,“这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女,於光公主殿下,快来拜见。”


    冯氏性情胆小,闻言,只敢怯怯地看着李意清的裙摆,小声请安道:“殿下安好。”


    李意清垂眸看她,不清不淡应了声。


    张氏嫌弃冯氏登不得台面,隔着衣袖暗自拧冯氏的胳膊,而后朝李意清笑道:“我那儿子不成器,不如辞章这孩子有本事,但若按祖上辈分算下来,辞章算是他的堂兄,若是殿下不介意,便让冯氏这孩子称呼你堂嫂吧,也亲近些。”


    李意清道:“自然可以。”


    张氏闻言,脸上一喜,回头看见冯氏依旧木愣,不会喊人,气不打一处来。


    她对李意清道:“殿下勿怪,这孩子木讷得很,待民妇教教她,兴许就会好些。”


    教她,无非是站规距和听训。


    冯氏太过于安静,被张氏骂,也只一声不吭。


    李意清本可以不理会,但走出去几步,看张氏又叉腰准备开骂,忍不住回眸道:“不同人有不同的性子,堂婶也不必过于操心。”


    说完,她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