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

作品:《那位白月光回来了

    宁瑰露再见到庄谌霁,距离上次不欢而散相隔七天整。


    地点约在饭店。


    包间门敞开,一侧是半透明的水晶砖和水池,淌着水幕,水声哗响,淅淅沥沥地滋润着干燥的空气。


    她听见了他走来的声音。


    过道脚步声冗杂,缘由不明,她能轻易从中分辨出哪一阵是他的步伐。


    硬质的皮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声音不够清脆,平缓、沉稳。


    透过那面墙,还能看见他的身形,影影绰绰,像一段模糊过的马赛克。


    光影一亮又一暗,他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他是只身一人来的,身边没有带着他那诸多拥趸。


    包间里却不止宁瑰露一个人。


    她坐在圆桌右侧,掌心盖着桌上的小茶杯,拇指转动着杯身,是个有些萧索无聊的姿态。


    尽管嘴角噙着笑,但从她漫不经心在室内游离的眼神来看,她已经有些不大耐烦了。


    看见他,她提了下手腕,抬手一摆,像是说“你来了”,也像说“我在这”。


    这样懒散的姿态,她做来总是浑然天成,叫人说不出她什么不对。


    庄谌霁脚步一定,已经看出来,这场饭局是“鸿门宴”。


    陈芮倩想约他见面,他知晓,也是他推的,但此刻他还是坐到了对方面前。


    所有人都清楚他的软肋。他的遮掩不过掩耳盗铃。在宁瑰露面前,他连妥协都算不上,叫上赶着。


    陈芮倩带着秘书和项目书。四个人的饭局,以她为主导,围绕着一级市场投资、保险资管多方位洽谈。


    一场饭局都是她在滔滔不绝商议合作,使出浑身解数,口才实在了得。


    一向什么都能聊上两句的宁瑰露却难得的话少。


    他并不想将对她的关注表现得过度明显,但思绪游离,余光总在回神时才发觉已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心情不太好。


    她盛了三碗饭了。


    她不爱吃鲶鱼。


    她吃饱了。


    宁瑰露感觉肚子要撑炸了。这会儿靠着椅背,发饭呆,精神游离。


    陈芮倩订了最贵的饭局,还专门拎了两瓶珍藏的匈牙利托卡伊来,亲自启开酒瓶。


    可庄总不卖她面子,说最近在吃药,不喝酒。


    这个托词都已经被用烂了。


    但不是无用。


    说这话的人是甲方时就有用。


    陈芮倩能和宁瑰露玩到一块是有道理的。俩人都是看着不拘小节,特随性大方,但上一秒笑嘻嘻,下一秒也能立刻翻脸。


    他们这样家庭出来的,纵使家教拘着,看起来待人客气,心气还在那,也有随时掀桌子的底气。


    这要放以前,被这么下面子,她叼都不会再叼庄谌霁一眼。但进了社会游历一遭,发现家世、父母,都只是一张标签,肚子里没装点真材实料,在别人眼里也就一草包,不过别人把瞧不起藏得更深了点。


    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前程计,做人做事总还要留余地。


    她心里躁动的火按捺下去,笑呵呵道:“吃药?庄总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胃痛,老毛病。”他的回答轻描淡写。


    宁瑰露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身上。


    “胃疼啊,吃了胃药确实不好喝酒。那这样吧庄总,我酒都拎来了,待会我给您放车里去。”


    “今天没带司机,下次。”


    他的回绝像软刀子,又不留情面。


    陈芮倩的脸面被一下再下,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


    宁瑰露突然出声,不知是给谁解围,“你现在住哪?酒店,还是家?”


    “酒店。”他慢慢回答。


    她一笑:“你司机就把你这一老板扔这了?那你待会怎么回去?”


    庄谌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不是有车吗?”


    “我那小破吉利哪载得了你这么金贵的大老板。”她推脱。


    庄谌霁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她。


    陈芮倩隐隐约约感觉出了点什么,八卦的耳朵高竖了起来。


    陈芮倩的秘书不明所以,也盯着她看。


    三个人六只眼睛就这么齐刷刷地照着她。宁瑰露差点呛着,“行了,别看了,我送还不行吗?”


    走出饭店时,陈芮倩拉着宁瑰露嘀咕:“怎么回事?你俩又吵架了?不能吧,上次我看你俩还那样那样呢。”


    “什么那样那样!那是他喝多了,我扶他一把!”宁瑰露嘴角微微抽搐。


    “喝多了?骗鬼呢,他酒都不沾。”


    “醒醒,人家那是不想和你喝。”


    陈芮倩:“……滚蛋!”


    损友话不投机半句多。陈芮倩快走两步迎上去:“庄总,庄总我送您上车,今天跟您说的那个项目,您再考虑一下,条件都好商量,就是时间紧,我们争取能早日正式洽谈……”


    宁瑰露又给他做了司机。


    从饭店开到他落脚的酒店,不远,五公里不到的距离。但正是晚高峰,五百米的距离也能堵大半个小时,导航带的还正正好是最堵的一条路。


    宁瑰露放下车窗,车外是世俗人间,车内是一场默片。


    “听说你要搬回京市了?”她先开口,声音轻淡,听起来只是随意找个能聊的话题。


    “嗯。”


    他简单一声,似乎没什么往下聊的兴致。


    他们之间有一种近乎凝滞的氛围,提什么都不合适,说什么都显得有些无话可说。


    他从前也是这样。


    她那时候怎么没有觉得他这么无趣呢?


    车道前进了些,旁边车道的车想并入进来,宁瑰露不让,一脚油门往前怼了上去,旁边那辆想拐道的车不尴不尬地被卡在了单黄虚线上。


    “不着急,慢点开。”他看她一眼。


    宁瑰露觉得今晚格外燥闷,又关了车窗,把车内空调打开。空调太久没开过了,带出些潮闷的味道。她又把窗户打开。


    反反复复,像很不自在所以装得很忙。


    他阖上了眼睛。


    路堵得让人心烦。她掰开手盒又想拿烟,手指摸着了烟才想起来一座瘟神还在旁边。


    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闭目养神,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装睡。


    哎,烦。


    她现在又开始后悔送他回酒店了。交通堵得烦人,车里也尴尬得烦人。


    五公里的路硬生生堵了一个半小时,车好不容易开到酒店地下停车场,想到还要开回去,宁瑰露彻底没了脾气。


    车停了,坐在副驾驶的人仍没反应。


    她想叫他。手都伸到了一半,又悻悻作罢。


    算了,等他睡醒吧。怎么说今天也还欠他个人情。


    车里潮热。她放下驾驶室的玻璃,下了车。


    车门“嗒”一声关上。这样响,他还没有醒。


    昨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去了?


    她隔着车窗打量他几眼。


    庄谌霁是在别的车开过来,压过减速带,哐地震了一声时醒过来的。


    驾驶位已经没人了。他有点茫然地直起身看了一圈,在远处几个硕大的绿色垃圾桶旁边看见了闭眼都能描摹出的人影。


    她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一条黑色西装面料的长裤,瞧着应该是夏季工装。微长的头发扎了个松散的丸子,倚着垃圾桶旁边的柱子,也不嫌脏,和垃圾箱就这么并立着,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他微微眯着眼睛,才看清她的神情。


    她眉头紧拧着,是有心事。


    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语气平和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低沉道:“宁瑰露!”


    她一惊,手忙脚乱地掐了烟。又低头闻闻手背,很是欲盖弥彰。


    她轻咳一声,跟他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微微扬声:“我送到了,你自己上去吧。”


    他一抬手腕,关了车门,朝她走了过来。


    宁瑰露警铃大作,侧过身,猫逮老鼠般往后接连退了几步:“你干吗?”


    “你躲什么?”他停在原地。


    宁瑰露胡诌:“我腿坐麻了,随便走走,呼吸呼吸空气。”


    “在垃圾桶旁边呼吸?”


    “哎,对,我就喜欢闻这个味。”


    世界上最硬的东西不是金刚石,是她的嘴。


    庄谌霁没追她了。三十来岁的两个人了,还在停车场追来追去,不嫌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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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了车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回去。


    宁瑰露:“……”


    她气急败坏,走了回来,敲了敲副驾驶车窗,瞪着他:“几个意思?”


    他语气特平静,好像刚刚要逮她的那个人不是他:“上来,聊聊。”


    宁瑰露纳罕了,从车前边绕回驾驶室,甩上了门,道:“行,想聊什么?”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挑了一句,思量着,似乎很虚心请教地问:“好抽吗?”


    “你真没抽过?”宁瑰露不怎么信。


    “你看我像抽过吗?”


    她打量着他坦荡的目光。


    是不像。


    “烟呢?”他向她伸手。


    她一抬手,将烟盒扔给了他。


    一包烟而已,扔就扔了,大不了再买一盒。


    他打开了烟盒,从里抽了一根,在宁瑰露还怔愣的时候抬了抬下颌,“火机。”


    “真行。”宁瑰露乐了,掏出打火机,凑过身给他点上了烟。


    他拿烟的姿势不算生疏,如果不是抽过,至少证明学习能力不错。


    他抿了一口,烟雾从唇齿间溢出,过了没几秒,他不可遏制地轻咳了两声。


    宁瑰露这会儿就像学生时代教人抽烟的坏孩子,还是老烟民那一挂的,自己又拨了一根烟出来,松散道:“这么抽。”


    她唇抿着烟蒂,深吸一口,烟过肺,又从鼻腔里吐出。


    飘渺的烟雾扑了他满脸。


    他晦暗的眸光在她脸庞和颈项的轮廓上轻轻掠过,随后锁定在她那略显干燥的唇瓣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垂眼,试着和她一样将烟雾吞下。这对新手而言显然太超纲了,一口烟呛出来,他扭开头,朝着窗外咳得激烈。


    她指间夹着烟,乐得不行,笑得肩膀一个劲地抖。


    “我没尝出这有个什么好抽的。”他按开了她的车内烟灰缸,将那一长截的烟按在了不锈钢里。


    她瞥了眼被他濡湿的烟蒂,颇好为人师地道:“别用舌头舔,抿着。”


    她张唇,鼻翼未吸,喷出了两口烟雾。


    他看着她的目光沉凝未动。


    宁瑰露反手将自己的烟递到了他唇边:“耐心点,我教你。”


    声音温柔沙哑,纯粹是蛊惑。


    他眼睑低垂,盯着她的手指。她手指长,指甲修剪得齐整,干干净净,瘦削的手背可见清晰的青筋和肌腱,再近一点,指节就要抵到他的下巴了。


    他低头,抿住了,她抽过的烟。


    她抬起食指,敲了敲他的鼻翼,“吸气。”


    “吐出来。”


    他抬起眼睛看她,清冷的眼睛,神情冷静、理性,却又那样糜烂地抽着她的烟。


    车内烟雾弥满,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线越发晦涩不明。


    她喉咙动了动,似乎是进行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他俯身,骤然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她的手指不得不往回收,带出了他唇间的烟。


    火光明灭,烟雾缭绕。


    “做什么?”


    她皱眉,却没躲闪,视线甚至是习以为常地轻佻地从他眉眼顺着鼻梁往下滑,扫过唇,堪堪收束在他光洁的下颌处。


    复又艰难撕开下心猿意马的目光,盯回他眼睛。


    “你利用我,我是不是应该收点报酬?”他说。


    流逝的光阴令他骨相越发分明,曾经干净清澈的眼睛如今深邃如潭,装着不辨喜怒的情绪。


    “我什么时候利用你了?”


    她端得不动声色。


    他并不被她带着走,过了烟的嗓子格外低哑:“你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陈芮倩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顿了顿,他又慢慢道:“或者说,你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


    “笑话,我能有什么把柄……”


    他猛地靠近,温热的指腹几乎要灼穿她的肌肤,压住了她右侧嘴角的笑,分明抽的是同一支烟,车内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烟味缠绕,大举向她进犯。他深邃的眼睛充满警告,“你撒谎的时候就喜欢翘着一边嘴角笑,看起来坦诚,其实憋了一肚子鬼话。”


    宁瑰露:“……”


    该死的,怎么这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