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全市第一
作品:《装乖[校园+破镜重圆]》 夜晚,操场。
傅弦音捏着手机,看着赵池元发来的那几段话:
[心理疾病在康复期间,其实是不建议开展一段亲密关系的。因为亲密关系中常伴随着一些情绪波动,很多时候还是负面的情绪波动,不利于心理疾病的恢复。]
[人处在无助的时候,碰到一些助力和帮扶,很容易就会产生依赖的情绪,就像溺水的人会紧紧抓住那根绳子一样。并不是说这种依赖的情绪不好,像你说的一样,它确实在帮助你往前走。但是我很担心的是,如果这根绳子断掉了呢,你又会怎么样?]
[还有就是。]
傅弦音盯着那一条对话框,攥紧了手机——
[他知道你的情况吗?]
指甲掐进肉里,傅弦音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人扼住,她两腿发抖,带着她的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
她大口的呼吸,学着赵池元教她的样子深呼吸,调节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傅弦音感觉自己的脸颊被风吹得冰凉。
她抬手一抹,抹了满手的泪。
手机屏幕上的字被液体放大到扭曲变形,傅弦音点开对话框,给赵池元发了两条消息:
[他不知道。]
[我不敢告诉他。]
她发完这两条消息就按灭了手机屏幕,光影小时,视线所及之处又是一片黑。
她不敢,不敢看到赵池元发来的任何话。
傅弦音忽然有些无力。
她曾经在埋怨,为什么陈慧梅明明知道傅东远是个人渣,为什么还要一头扎进这个怪圈,进行恶性循环。
明明如果她能相信她,哪怕只有一点,她都不会被傅东远蹉跎至今。
可现在,傅弦音忽然有些绝望的发现,她和陈慧梅,并没有什么不同。
哪怕是一滩烂泥的怪圈,也是陈慧梅待惯了的地方。
她认为她能处理好这摊烂泥,至少认为她能够忍受这摊烂泥,于是她宁愿在泥地里生蛆腐烂,也不远爬出来,去跨过那栏矮小的青草。
而她现在也是一样。
她曾无数次的痛斥自己是胆小鬼,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能依赖,不能期待。
可是,看呐。
无论事情发生多少次,她依然是这样懦弱。
指尖好像渐渐恢复了些知觉,她感觉自己被人捏了捏。
她抬头,看见顾临钊蹲在她身前,指尖点了点她鼻尖,轻笑一声说:
“怎么坐在这里,还失魂落魄的?”
喉头哽了一大片话语。
傅弦音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清晰倒映出的自己,那难堪又胆小的神情。
于是她只是开口:
“明天一模,压力好大。”
手腕处忽然传来一股力道,傅弦音被拽得一个趔趄,正好扑到了顾临钊怀里。
她反应过来,紧紧抱住了顾临钊的腰。
其实她不是小流氓。
她只是,喜欢和顾临钊有肢体接触,越多越好。
无论是接吻,牵手,还是拥抱。
就仿佛凭借着那点肌肤相亲,漂泊的灵魂可以不再虚无,无处安放的那颗心可以有一个安存之地。
她也能通过那点接触,得到一点凭靠与依赖。
而不是一株无所依的浮萍。
*
一模的这天,傅弦音起得不早不晚。
昨晚的睡眠不好不坏,既没有安稳到让她起床时觉得不舍又舒心,也没有差劲到让她感觉前夜彻夜难眠。
她只是按掉了闹钟,平静地洗漱,换衣服,收拾东西,而后和程昭昭陈念可一起去食堂吃了点饭,就往教学楼走。
昨天晚上分别前,她拒绝了顾临钊要送她到考场的要求。
两人的考场实在离的太远,她不想让顾临钊多跑这么一趟。
只不过,昨晚虽然答应得好好的,今早考场门口,傅弦音还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小跑两步过去,仰着脑袋,说:“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嘛,离那么远。”
顾临钊说:“还没到考试时间,想过来找你。”
考场门口人来人往,傅弦音极力忍住自己想要抱他的冲动,只悄悄地把胳膊凑过去。
顾临钊看到她的小动作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他听话地挪了一步,也往傅弦音身边站了站。
三月中下旬的天已经暖了下来,不似深冬那样冷的需要穿极厚的外套。
手臂相贴的时候,傅弦音甚至能隔着校服布料感受到身边人胳膊正微微地动了动。
借着校服长袖的遮挡,傅弦音伸出手指,勾住了他的。
嘈杂的人群遮盖住了这一隐秘的动作,傅弦音感觉自己的指尖被人攥住,包裹,而后轻轻摩挲。
有点痒。
却也说不清痒的是指尖还是心尖。
时间没有放过他们,反而在催促着要他们分开。
门口攒动的人群正在一点点涌入考场,傅弦音攥着他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说:“要考试了,你赶紧走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考完你来找我,一块去吃饭。”
话是这样说,可顾临钊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傅弦音叹了口气,放开手,转身从书包里拿出文具和复习资料,再一遍催促:
“快走吧。”
催了好久才走。
也不知道是谁不愿走。
一模的题难度不低,好在战线拉得比较长,不像平时的月考,时间紧巴巴的,对傅弦音的专注力尤为之歌考验。
一天最多考个两门,这种任务量下来,傅弦音其实适应得还挺好的。
考完第一天的语文数学之后,傅弦音心里就慢慢有了点底了。
客观来说,北川这次一模的题不算简单,但和一中学生平时考试那些地狱级难度的卷子来说,还是好了很多的。
难度对于傅弦音来说,顶多能算是个普通难度。
语文和数学部分的解题答题都很顺利,傅弦音心里有底,后面的考试也都考的不错。
唯二可能能算得上是炸弹的化学和生物也没出岔子,傅弦音知道自己化学瘸腿,哪怕碰到模糊甚至完全不熟悉的知识点也不会慌张。
她只是平稳地往下做题,一道接着一道,直到全部题目都答完。
一模结束后是个周末,老师都要统一去市里改卷,学校本来打算让高一高二的老师过来看他们继续上自习,不知怎么的,或许是觉得这群高三学生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考完试又改成周末两天放假了。
学生不用上学,能从紧迫的压力中缓过来喘口气,自然都是高兴的。
下午考完最后一场,程昭昭就已经兴冲冲地在想这两天要干点什么了。
“上一次休息还是过年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前了。天哪老天爷,你看心我这一个月都没休息过,一直在学这该死的习。”
程昭昭捶胸顿足:“我这两天一定要大玩特玩,我要狂玩猛玩,谁都阻止不了我玩的心!”
她转头,试图从陈念可和傅弦音这里得到点认同感:“你俩周末打算干啥啊?”
陈念可还是老样子,她举起一根手指,懒洋洋道:“我吗?那当然是睡觉咯。”
傅弦音说:“我今天晚上睡个懒觉,明后天应该继续学习吧。”
程昭昭垮着个脸:“啊,好不容易放假,还要学习啊。”
傅弦音笑笑,说:“也不算好不容易吧,再过个一周多清明要放假,清明过后一个月又是劳动节,中间还夹着一次成人礼。等到劳动节再一个月就是高考,考完放仨月呢。”
程昭昭叹气说:“学霸果然和我不一样。”
她问:“那你岂不是从现在到高考,就不打算休息了?”
傅弦音点点头:“嗯,清明应该要学习,不过劳动节可以出来给你过个生日。”
程昭昭生日刚好是劳动节,算是这伙人里面最不用担心生日是不是在节假日里的了。
用她的话来说,不管劳动节怎么调休,放的是哪几天,她生日那天都会美美放假。
“好耶!”程昭昭猛地抱住傅弦音,小狗似的在她颈侧蹭了蹭,她说:“那就让我浅浅期待一下一个多月之后吧!”
不过大玩特玩这种话也就是说说,离高考只有两个多月,程昭昭再心大也做不到什么都不敢疯玩两天。
到最后,几人定的是周六各干个的,周日一块去咖啡厅自习。
傅弦音本来打算周末就待在宿舍,周六在宿舍学习,然而想了一下,还是和程昭昭他们一起收拾东西出了校。
在校门口准备各回各家时,顾临钊问她:“回翡翠湾吗?”
傅弦音摇摇头,说:“回酒店,我爸在酒店那边有个长住房。”
顾临钊问:“之前你带我去的那个?”
傅弦音点点头,而后听见他说:“那一块走吧,顺路。”
其实是不怎么顺路的。
傅弦音来北川半年多,对常走的这片路还是认得的。
顾临钊家和酒店大方向差不多,但是如果要先送她,那就要在几个路口稍微绕一下才行。
酒店离学校很近,车子只是正好算高峰期,车子一大半时间都堵在路上。
两人的手还是牵着,在即将转弯的时候,顾临钊忽然问:“晚上你怎么吃饭?”
傅弦音那句“晚上不吃了”正要脱口而出,余光瞟到顾临钊的眼神,话在嘴里硬生生换成了另一句:
“点外卖,或者在酒店吃。”
顾临钊没揭穿她,只捏了捏她的指骨,说:“多少要吃点,吃两口也算吃。”
傅弦音囫囵点头。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傅弦音拒绝了顾临钊要送她回去的想法,背着书包,自己回了房间。
书包被她扔在了沙发上,她快速换了睡衣,一头栽倒在床上。
好累。
真的好累。
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只是考了个试,怎么会这么累。
夜幕渐渐奖励,傅弦音想着顾临钊那句话,趿拉着拖鞋去楼下多少吃了两口,忽然打开手机,给赵池元发了一条消息:
[赵医生,你明天有空吗?]
赵池元秒回:[有空有空,你要过来吗?]
傅弦音:[上午10点行吗?]
赵池元:[OK.]
程昭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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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旭不知道因为什么,在群里开始小学鸡似的人身攻击,陈念可偶尔发两个表情包昭示一下存在感,也没参与进来。
傅弦音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手机,忽然感觉有点空虚乏力。
这是不是抑郁症会出现的症状?
她不知道。
她只是躺着,双眼空洞地看着洁白的天花板,陷在柔软的大床里。
就像是一具尸体沉入沼泽。
*
直到站在写字楼下,傅弦音才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要跟赵池元说些什么。
可秉持着来都来了,并且人还是要有点基本的信誉,不能临了放鸽子这两点,傅弦音还是上了楼。
这一次,赵池元给她倒的是菠萝味的茶叶。
菠萝的清甜香气混合着茶叶的清苦,傅弦音尝了一口,由衷感叹:“你要是卖茶叶,说不定比干心理咨询要挣钱。”
赵池元正色:“我这是为了挣钱吗?我是为了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民们。”
傅弦音举起大拇指,说:“高尚。”
赵池元笑了下,等着傅弦音接下来的话,然而面前这人只是一口一口的喝茶,一点开启新话题的意思都没有。
赵池元歪了歪脑袋,半开玩笑似的道:“合着是过来喝茶来了?”
傅弦音有些不好意思地“啊”了一声,她放下杯子,说:“本来是想跟你说点什么的,但是到楼下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放你鸽子又不地道,就上来了。”
赵池元说:“来都来了,那就聊聊呗。你和你男朋友相处怎么样?最近这段时间情绪好点没?”
傅弦音说:“相处的挺好,情绪的话,就还是那样。”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以为正在好起来了,但是碰上点事又会心跳手抖喘不上气,不过感觉大方向是在往好的趋势走,这还不错。”
赵池元挑挑眉梢,说:“怎么个不错法,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傅弦音想了想,说:“就是觉得,我的生活里,好像多了点盼头。”
“这挺好的。”赵池元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真的,这挺好的。”
能有点盼头,多点盼头,对于现在的傅弦音而言,比什么都强。
两人又简单聊了两句,赵池元让她以后有什么变化或者想说的都可以来找他。
他拍胸脯保证:“相信我,我真的是个好陪聊。”
心理咨询师或许算不上,但是聊一聊,帮忙缓解一点压力,赵池元自认为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傅弦音是他的第一个病人,看到傅弦音能有好转,赵池元是真的很高兴。
送别傅弦音,赵池元乐呵呵地回了房间。
准备去洗杯子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杯子下面垫了张纸,好像是原本放在桌上的一张空白的问询单,被傅弦音拿来垫了杯子。
赵池元把问询单拿开,却愣住了。
只见问询单下,赫然放着十张红色的毛爷爷。
是傅弦音付给他的心理咨询费。
远超于他这个水平应该得到的价格。
*
两天周末过去,再开学时,公告栏的数字又变小了些。
鲜红加粗的数字张扬飞舞,像是一只张牙舞爪地怪物,选中了公告栏作为它的栖息地。
只不过今天,又另外的东西要抢占它的地盘——
一模成绩单。
全市老师统一批改卷子,加班加点了两天,赶在周一之前批出了一模的成绩。
高颖甚至没等上课,早读时就来宣读了成绩。
她手中只有一张成绩单,很薄,很透,没有任何分量,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跟随。
高颖在讲台前站定的那一瞬间,全班鸦雀无声。
傅弦音的指尖抖得都有些握不住笔,她垂下胳膊,将手臂隐没在宽松的衣袖中。
虽说考试时她就知道自己这次发挥的不错,成绩较上学期期末来说肯定是有进步的。
然而真到了面对结果的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紧张。
宽大的校服袖子将她颤抖的手完全包裹。
她小口小口地喘息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高颖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这一次一模,我们班总体的成绩还不错。”
她拿起了那张放在桌上的成绩单,白色的成绩单缓缓上移,傅弦音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往上提。
忽然,颤抖的手被人包裹。
顾临钊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垂下了胳膊,手牵住了她的。
学校人多,哪怕两人谈恋爱的事几乎已经众所周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还是不好做什么太亲密的事情。
因此借着宽松校服来悄悄牵手,是他们最常做的事。
失去知觉的指尖触碰到了顾临钊温暖的手。
不知为什么,傅弦音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渐渐平息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高颖,准备迎接那属于自己的宣判。
秒针在钟表上轻轻跳跃着。
傅弦音听见高颖说——
“恭喜傅弦音同学,以总分717分的成绩,夺得全市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