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舒理智尚存，说：“要走。”


    “放心，我不跟你住一间。”


    “那也要走。”


    桑原顿了顿，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而无奈地舒了口气。


    “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分开身体，桑原说：“你……等等开灯。我先去个卫生间。”


    *


    桑原出来时，额前黑发坠着水珠，似乎是洗了把脸。表情也更冷静了一些。


    开车送她回去的路上，纪云舒时不时悄悄观察，总觉的身旁之人表情蔫蔫的，有种……欲求不满的憋闷。


    纪云舒望着窗外，忍了忍笑。


    当然不可能让男人轻易得逞啦。


    住一起？那她可不是羊入虎口吗？


    *


    送完纪云舒回来，桑原怎么看这间屋子怎么不顺眼。哪里都有纪云舒的影子，但她人不在。


    没有纪云舒的空间，在哪儿都觉得空荡。


    桑原洗了个漫长的澡，跟纪云舒微信上互道晚安后，看着相册里保存的她的照片，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睡不着，他索性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被扰了清梦，一出声就不客气：“你有病啊桑原，大半夜找我干什么？”


    “你说，怎么才能让女朋友跟我同居，不对，合租。不对，租我房子。也不对，反正就是和我住在一起。”


    尹君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女朋友？你交女朋友？纪云舒没追上，换人了？”


    桑原在幻想中狠狠将他踹飞，咬牙道：“就是纪云舒。”


    “嚯，你丫闷声做大事啊！恭喜恭喜，暗恋八百年终于铁树开花。诶我也算是你们的大媒人吧，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顿饭……”


    “闭嘴，说正事。”


    尹君慢悠悠道：“想让她跟你住在一起？我记得你不是这么猥琐猴急的人啊。”


    “不是你这个猥琐的人想的那样。可能是旅游后遗症，我总想每时每刻都看到她。”


    “我靠，在公司看看都不够？你丫真的顶级恋爱脑！”尹君话锋一转，“咱们合作这么久，我发现你那个大哥蔡聿鸣有点难搞，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办公室恋情，真的没事吗？”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分得很清。”


    “你自以为分得清，肯定难免会有偏颇。小心落人话柄。”


    “知道了。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啊，想让她跟你住，一种是慢慢等感情成熟。一种是你这里有什么她喜欢的东西，让她心心念念。”


    “喜欢的东西……”桑原沉吟，“她喜欢摇滚乐，喜欢看书，喜欢阳台，喜欢包，喜欢……猫？”


    他想起，在尹君公司楼下，他与她擦肩而过后，她蹲下身子笑容甜美宠溺地喂一只流浪猫吃东西。


    还有高中时，她总是会拿些剩下的面包，去学校后花园喂猫。


    “要不，我养只猫？”


    尹君已经困得神智不清了：“你随意你随意，记得请我吃饭就好……”


    挂断电话，桑原立刻开始搜索长得好、脾气好、不挠人、还粘人的猫咪品种，浏览着那些小猫的图片，桑原似乎已经想到了纪云舒看到猫咪时的温柔表情。


    恋爱嘛，该心机时也得心机。


    况且，他和她已经错过很多年了，他想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弥补这几年的疏离。


    *


    另一边，纪云舒也很难入眠，不是因为谈恋爱什么的，而是因为楼上一刻都不安宁！


    她以为楼上那位大哥就是刚搬来时吵了些，没想到，后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晚，她还听到了音乐声，说笑声，碰杯声，还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咯噔咯噔的声音，像是在开派对一样。


    戴着耳塞也不管用，强自忍了半个小时，纪云舒气呼呼地坐起来，套上件外套，拉上拉链就出门上楼。


    敲开门，里面男男女女坐了一客厅，有的还在跳舞。


    高壮男人打开门后，里面还有女人尖声调笑：“怎么又有人找来了？你这搬什么破地方啊，邻居都事儿妈！”


    男人朝里面压了压手，示意她闭嘴。接着眼镜后一对小眼睛聚焦在纪云舒身上，跟上次一样打量着她。


    “你好，已经超过十二点了，请你们小点声，影响到我睡觉了。”


    “好好，没问题。”


    没想到表面不好说话的男人，居然直接同意了她的要求，还当即朝里面大喊一声：“把歌儿关了！”


    “谢谢。”纪云舒转身就走，心想沟通还是有效果的，她连杀手锏——扰民噪音分贝、报警都没拿出来。


    “诶美女！”男人叫住她，“我们经常聚会，有空来一起玩！”


    纪云舒回头，目光冷淡：“不用了，听起来挺没意思的。”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目光还停在她的背影上，房间里，有人阴阳怪气：“哎呦，郝哥又盯上人家美女咯！”


    男人回头狠戾地看他一眼：“闭上你tm那张贱嘴。”


    *


    第二天周日，纪云舒一大早就接到了桑原的电话。


    “喂？纪云舒，起来了吗？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吧。”他听起来神清气爽，有种大清早已经跑步十公里的活力。


    躺在被窝里睁不开眼的纪云舒：“你特种兵式谈恋爱吗？我今天只想宅家。”


    “哦，是这样吗。”桑原慢悠悠说，“可我今天想去逛宠物店，买只小猫。你要是顾不上的话……”


    纪云舒唰一下睁开眼。


    “小猫？我也去。”


    桑原意料之中的笑了笑。纪云舒说：“你直接上来等我吧。”


    挂断电话，纪云舒马上起床。她从小最喜欢猫了，可惜沈如云反对家里有任何带毛的宠物。


    她想搬出来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自由地养宠物。只是现在刚入职场，还没有完全立足，养宠物这件事就被搁置下来。


    扎起头发准备洗脸的纪云舒微微走神，怎么过了一个晚上，桑原莫名其妙就想养猫了？


    他好奇怪。


    桑原上到纪云舒家所在的楼层，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就看到走廊里，有一个黑衣男子举止怪异。


    他正在某间房门外踱步，一会儿耳朵贴过去，一会儿从猫眼里望进去。


    短短一截走道，左右相对不过五户人家。桑原一眼就发现，男子所站的位置，正是纪云舒家。


    这时，黑衣男人似乎注意到了身后的响动，看桑原一眼，若无其事地转到其他人家门口，还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记错楼层了？”


    他做出打电话的动作，一边和桑原擦肩而过。


    桑原停在纪云舒的房门前，按响门铃时，冷厉的眸子又望向那男子。


    谁知男子也刚好回头，眯缝眼里聚着光，但不见畏缩，反而镇定自若和桑原对视一眼，兀自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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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待纪云舒化妆时，桑原问起她最近住这里有没有感觉异常。


    纪云舒说没有，只是楼上总是吵闹，她昨天晚上单枪匹马去沟通了一下。


    “你楼上那个人，是男的？”


    “对。”


    “挺高，挺胖？”


    纪云舒惊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刚刚可能碰到了。”桑原没有说得太具体，怕她害怕。


    “你换个地方吧，这里租户多，鱼龙混杂。”他正色道。


    “嗯，主要是隔音不太好。我交了半年的房租，还有两个月。我最近先看看别的房子吧。”


    “别两个月了，你先搬来和我住吧。”


    纪云舒看着他，目光古怪：“你为了这句话，铺垫挺多呀。”


    “不是。”桑原无奈，“那我今天先找人给你装可视门铃和摄像头吧。”


    纪云舒也正色起来：“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桑原沉默片刻：“你不要再去楼上找他了，平时也不要跟他说话。他再吵你睡觉，直接给我打电话。”


    “那有时候半夜也要给你打电话吗？”


    他看着她，目光认真：“不管多晚，我随叫随到。”


    *


    到了宠物店的纪云舒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每一只都要满脸宠爱地看半天。


    桑原问她：“你喜欢哪只？”


    “我全都喜欢！”她几乎眼冒爱心。


    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不是你要养吗？你选你喜欢的。”


    “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纪云舒无语：“咱俩在这儿绕口令吗？”


    桑原弯唇一笑，抱出篮子里的一只布偶猫幼崽。


    “布偶怎么样？长得漂亮，还乖。”


    小猫在他宽阔胸膛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弱小。纪云舒接过毛茸茸的小动物，被那天蓝无辜的眼睛瞅着，只觉得一腔柔情都快溢了出来。


    “哎呦，你好可爱。”她摸了摸，又恢复理智，“但布偶掉毛厉害吧？”


    “那些不用你担心。”


    “再看看吧。”纪云舒恋恋不舍将小猫放回篮子。


    这时他们已经从头看到了尾，纪云舒发现墙角那个小笼子里，一团棕黑黄相间的毛团蜷缩成一个圈。


    那颜色杂乱的皮毛跟前面的品种猫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潦草可怜。


    她蹲下来，将手指伸进笼子里，唤了声：“喵喵，喵喵。”


    小猫朝她看过来，脸上的毛色也杂乱，实在不能说是一只漂亮的猫。


    它嗅了嗅纪云舒的手指，没有叫，就乖乖靠了过来，一副不设防让人摸的样子。


    老板走了过来，解释道：“这是我前几天从熊孩子手下救来的一只流浪猫，才几个月。身上有伤，应该没少被欺负，可依然很亲人。”


    桑原单膝蹲在她身边，问：“喜欢这只吗？”


    “你会觉得它没那么漂亮吗？”


    “我看起来是以貌取猫的人吗？”桑原反问。


    “也有可能吧，毕竟你喜欢我。”纪云舒故意说。


    桑原从善如流：“只以貌取你。”


    纪云舒白他一眼：“肤浅，只看样貌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风一吹就散了！”她学着浮夸电影里的句子说。


    “哦？我怎么记得你在恋综面试时说，选另一半的标准，只看脸？”


    纪云舒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