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原无奈地喊了声“爸”，桑振又转口道：“哦，自然是要先见见亲家。我是对云舒一百个喜欢。”


    原向芝也不甘示弱：“我们家呢，没有那么多讲究，你喜欢干什么就干你的。洗衣做饭桑原可以干，你们女孩子就应该漂漂亮亮，做自己喜欢的事。”


    纪云舒眉眼弯弯地笑：“是‘我们’女孩子，阿姨也一直漂漂亮亮，在做自己喜欢的救死扶伤的事，我超级佩服您的。”


    饭桌上，他俩把纪云舒招呼地那叫一个细致入微，至于桑原，压根都不管他。


    以至于结束饭局时，纪云舒感觉吃得特别撑。


    桑原的父母都是让人感到轻松的人。刚和桑原重逢时，他也给她这样的感觉。看来还是家庭氛围熏陶得好。


    两人牵着手，目送桑家父母乘车离去。临走时桑振还叮嘱桑原，下周带云舒回家吃饭。


    送走他父母，彼时夜色正好，他们便没有开车，在夏夜晚风里手牵手散步。


    牵着牵着，纪云舒就改为双手挽着桑原的手臂，以一种很亲昵的姿势倚着他走路，一边兴高采烈地讲着《青绿江山》最新改出的精彩剧情。


    “我发现我有一种能力，无论什么样的剧情，我都能给它构思出更精巧的转折。他们也都夸我点子好呢。”


    “因为你学了很多年历史，人类有记载的最精彩的部分，你都了熟于胸。”


    “对哦。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没用，最近却发现，我好像真的可以当一个动漫编剧。”她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快乐，那是一种发自内心认同自己的快乐。


    她松开他，张开双臂迎风快走了几步。


    “我觉得，我会成为很厉害的动漫编剧。”


    他慢条斯理跟在她身后，没有刻意追，也几步就赶上了她，顺便牵回她的手。


    “就算火了，也不能耍大牌，不能松开我的手。”他故作正经教育她。


    “粘人精。”纪云舒假装吐槽，停下脚步，“你耍大牌的公主走累了，你要不要背背我？”


    桑原笑了笑，在前面蹲下来，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上来吧。”


    她心花怒放，不客气地趴上他宽阔的后背，他稳稳地起身，步伐稳健有力。


    她将头靠在他的颈窝，想起在椅岭镇的那个雨天。崎岖的山路好似望不到尽头，大雨如注，电闪雷鸣。


    风穿过深林的呼号，雨砸在身上的密集，本该是让人害怕的，但因为他在身边，她便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信念感——相信他们一定能穿越困境，抵达繁星。


    后来她想喜欢是什么呢？除了心脏的怦然，灵魂的震颤，还有那样百分之百的信赖和坚定。


    此刻夜色寂寂，车水马龙都变得遥远，只有他们脚下这条窄窄的，无限延伸的漫步道。


    纪云舒环着他的脖子，觉得内心无比充盈。每一次激情时刻的悸动，好像都比不上此刻的温馨和宁静。


    好喜欢他呀。她在心中莫名其妙发出感慨。


    这就是她想要的爱情。


    他好像能听到她内心的起伏。


    “在想什么？”


    “你就这么背着我一直走吧。”


    “好啊。”他往上托了托她。


    “怎么？我重吗？”


    “一只小猪的重量。”


    “桑，原！”


    “知道了。”他笑着说，“你想让我背多久，就多久。”


    她想说那就“永远”，但比起遥不可及的永远，她还是更喜欢这一刻。


    他背着她，走在一条好似没有尽头的路上，是她感觉最幸福的当下。


    *


    晚上回家，纪云舒洗完澡，就抱着猫窝进沙发，戴上眼镜继续看她的书。


    桑原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是满屏的数据，应该是季度财务报表。


    看到他用略显憋屈的姿势专注盯着电脑，纪云舒说：“你后边的书桌是摆设吗？”


    “我就喜欢这里。”他回头看她一眼。


    你就喜欢跟我挤在一起吧？她没说话，默许了他坐在自己前边。


    纪云舒看书看的沉浸，无意识发表观点：“你知道吗？良渚文明的玉琮，出现在一千多年后的古蜀国金沙文明，你说它是怎样过去的呢？”


    桑原侧目，先看见她搭在沙发外，交叠在一起的小腿，以及赤着的脚。她的脚纤细白嫩，但脚趾又圆润可爱，脚心弯出优美的弧度，脚背因瘦而显出几道筋络。


    “文明是星罗棋布发展的，文明和文明之间一定也有独特的流动性和互动关系。比如同样的太阳神崇拜和神鸟崇拜，肯定是有某种共通的纽带。”


    “你知道的还蛮多嘛。”


    纪云舒抬眼赞赏地看向他。


    桑原移开目光，对上她的眼睛：“之前做《大司命》，了解过一些。”


    “那你觉得，良渚的玉器是怎么散落到其他地方的呢？”她饶有兴致问。


    “战争，友好往来，馈赠，都有可能吧。”桑原心不在焉说，眼睛里全是她清秀的素颜，和一开一合的红唇。


    “良渚文明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消失，那里的人一定不会全都人间蒸发，也有可能他们带着这些器物逃散，也将自己的文化传播开来。”纪云舒认真分析。


    “嗯，有可能。”桑原站起来。


    她靠坐在沙发上，完全陷入他所制造的阴影里。


    她从书里仰头，莫名其妙看着突然起身的他。


    “怎么了？”


    他单膝跪上她身侧的沙发，一手撑着靠背，另一只手摘掉她的眼镜，又托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纪云舒被他这一套丝滑的操作整得一愣一愣，好不容易从他的深吻里逃脱，瞪圆眼睛佯装恼怒。


    “我跟你谈人类文明，你只想着占我便宜！”


    他莞尔一笑，将她整个人抱起翻转，等纪云舒回过神来，她已经跨坐在了他身上。


    “我没心情跟你谈人类文明，只想谈恋爱。关灯。”


    他下了一道指令，连接智能家居的水晶吊灯瞬间熄灭。但因为那扇大落地窗，并非绝对黑暗，甚至非常暧昧而有氛围感。


    太亮的环境，她容易害羞。桑原早就熟悉了她的各种习惯。


    两人窝在沙发里长时间的接吻。


    纪云舒当然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但她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比如她对桑原伸进她睡衣下摆的手，也已经不再抗拒。


    意乱情迷间，她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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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煞风景的话：“明天是不是周一啊？”


    桑原顿了顿，慢慢调整呼吸节奏后，艰难地和她分开，声音还喑哑而低沉。


    “嗯，那就……早点睡吧。”


    纪云舒缓了缓神，她也没想到桑原这么容易就放她走。不过他话都说了，她还不走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


    于是她从他身上爬下来，两个人彼此沉默。她先道了句“晚安”，就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纪云舒背靠门板，脸颊还残留着接吻后的灼热。


    她呆愣愣站了会儿，脑子里莫名想起了前天晚上的对话。


    “也许刚刚醉了，但我现在很清醒。”


    “我不想你后悔。”


    “不会。因为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原本已经模糊的情节忽然变得清晰，她想起了自己说这句话时的坚定。


    她沉默良久，像在思考，又在心中与什么对抗。


    大多人都习惯活在压抑的状态中，她一度也是。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企图呢？


    为什么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欲望呢？


    纪云舒深吸了口气，转身重新打开了房门。


    仍旧幽暗的客厅里，巨大落地窗外点点霓虹璀璨闪烁。


    桑原一个人坐在原位，背影略显清瘦，孤独。


    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问：“怎么了吗？”


    她不言不语，如一具幽灵，缓慢飘到身前。他仰起头来看她，她弯下腰，双手抬高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像一种挟持，非常的不讲道理。


    但是，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黑暗中，两双闪着异常明亮光芒的眸子望着彼此，桑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纪云舒竖起食指抵上他的唇，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他起身一把将她抱起来，进了主卧。


    客厅只剩下一台复古座钟，在幽静中发出沉闷的机械的跳动声。


    那秒针不知疲倦，不知响了多少下，主卧的门忽然被一把拉开。


    正独自窝在沙发上睡觉的三花小猫耳朵动了动，很快抬起头来，看到一个黑影出来，熟门熟路走到玄关处的橱柜边，翻箱倒柜寻找什么。


    小猫高高兴兴跳下沙发，那个窸窸窣窣的响动，偶尔是主人喂它猫条的前兆。


    然而短腿的小猫才刚跌跌撞撞奔过去，主人已经起身，手中拿了盒东西，迫不及待转身回了卧室。


    小猫喵喵叫几声，主人充耳不闻。


    小猫生气了，根据味道判断，这位主人不是它第一喜欢的那位。那位的味道更香香一点，而且，她可从来不会偷走它的猫条，不给它吃！


    *


    主卧内。


    满室充斥着两人凌乱的气息声。


    前面的过程，也算是有了简单的经验。


    但最后那一下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她疼到眼眶通红，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他也并不好受，见不得她有一丝痛苦的表情，想要放弃却被她紧紧牵着手指。


    终于他咬牙用了力，纪云舒发出惊惶的尖叫。


    在他听来，却浑身酥麻。


    她逸出生理性的眼泪，无力地推拒一把他的胸膛。


    “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