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无首(8)

作品:《在无限剧本里咸鱼求生

    画研究不出什么名堂来,众人决定分开继续找线索。


    姜眠和李丛一起来到了二楼。


    “小男仆,你房间是哪个?”


    姜眠循着记忆,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间:“那里。”


    “OK。”李丛不着痕迹地试探,“我们先去看看你房间?”


    姜眠没意见,答应得很爽快:“好啊。”


    话落他带头走了过去。


    房门没锁,推开一看,是一间窄小的阁楼,半边屋顶倾斜,最矮的位置得低着头,窗户也不大。虽然简陋了些,但用来当做男仆的房间倒也合适。


    房间装饰简单布局紧凑,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小小的床头柜,靠墙的位置摆着衣柜和桌子。


    一眼望去,床铺和桌面稍显凌乱,看来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来查看过了。


    那张床看着很软,姜眠三两步走到床边,跟到了家似的,麻溜地坐下。


    柔软的床垫塌陷下去,弹性十足地托着他,床品的布料也非常舒服,姜眠仰面倒在床上,舒服地呼了口气。


    啊,又饿又累。


    要是可以一直躺着就好了。


    李丛正在翻箱倒柜,余光见他已经躺下了,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姜眠没那么防备了。就一挺单纯的小孩,顶多反射弧长点,脑回路长得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他开了个玩笑:“就睡了?不怕被我找出杀人证据来?”


    姜眠闭上眼睛,满不在乎地说:“那你就投我好了。”


    “真的?”李丛挑眉,故意逗他:“要真被投出去了,你可别哭鼻子啊。”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被投出去的人,结果会是什么?


    哭?


    姜眠睁眼,扭过头看去,认真道:“我不会哭的。”


    李丛才不信,只当他是在逞强:“你小时候肯定哭过,只是你不记得了。”人都是哭着出生,又被人哭着送走的,即便再坚强的人,也总会有情难自抑的时候。


    姜眠眨了眨眼,在他的记忆里,他看到过很多人哭,悲伤的、欣喜的……但他从来没哭过,也不知道哭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他有点好奇。


    见姜眠很困的样子,李丛不再和他闲聊,专注地搜寻线索。拉开抽屉,找到一份劳务合同,甲方是齐雪,而受聘的乙方则是姜眠,格式内容挺正规的。


    他觉得稀奇,这种恐怖游戏世界里,居然比现实世界还守法,毕竟现实里雇个保姆也不一定有这种系统的劳务合同。


    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按合同里写的,姜眠一个月前才来到这里,负责打扫卫生,以及帮助管家准备餐食,月薪1000。


    乍一看不高,但李丛很快反应过来,第一份报纸上写的现在是2005年,1000元对于佣人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水平了。而且看这房子的布置和规模,齐雪非常有钱,还很有品味,绝对的上流圈子人士。


    抽屉里除了合同,只有一些不重要的杂物,李丛转战其他地方。


    他走到衣柜面前,里面只有几套常服,最底下则是一个小皮箱。


    皮箱上了锁,打不开。


    “你知道钥匙在哪吗?”他回身问姜眠。


    姜眠正犯困呢,闻言打了个哈欠,恋恋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单膝跪在床边的地上,俯低身体,伸手往床板底下摸去。


    尽管他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但或许是游戏机制影响,他对这个房间有种莫名的熟悉,大概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没多久,指腹碰到个冰凉的硬物,屈指一抠,就掉落到他掌心——是一把被胶布粘在床板下的钥匙。


    他毫不犹豫地把钥匙递给李丛,“给你。”


    李丛微怔,这么轻易就给了?


    他会来姜眠的房间,是因为怀疑姜眠,但看他那么坦荡,要么他确实不是凶手,里面的线索不重要。


    要么……就是他缺心眼。


    李丛把钥匙插进锁孔,轻松地一拧,皮箱开了。


    接连被打扰,姜眠也不睡了,在屋里转了转,目光停留在一扇侧门上。


    他走过去,拉开门,是个卫生间。


    卫生间很小,但马桶淋浴一应俱全,还有个窄小的洗手台。


    姜眠掩上门,走到洗手台前,那里有一面镜子。


    他手撑着洗手台,脸微侧向左,睁大眼睛凑到镜子前,几乎要贴到镜面上。


    那只绿色的眼珠嵌在眼眶里,眼白布着红色的毛细血管,除了颜色以外,与深棕色的左眼并没有区别。


    但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姜眠慢慢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须臾,他像以前那样,扬起唇角,眼睛微眯——这是喜。


    眉毛蹙起,嘴唇微撅——这是怒。


    ……


    这些表情他练习过很多遍了,早已熟记于心。


    旋即他抬起手挡住左眼,右眼视野里一片黑白灰——是个没有颜色的世界。


    总之,他不喜欢。


    姜眠眉心微蹙,不自觉地屈指抠挖薄薄的眼皮,眼球在他指下颤动着,像一颗脆弱的小小心脏……


    他记得小时候的某一天,妈妈看了他很久,忽然蒙住他眼睛,然后伸手来抠挖他右眼。


    姜眠当时愣愣地没动,任由母亲抠挖。


    母亲指甲很尖,刺进皮肤时会有火辣辣的疼,他眼皮被挖出了血,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温温的,染湿眼睫,眼前一片猩红。


    他就这么不哭不闹地承受着,母亲像是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猛地顿住,然后又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你哭啊!你为什么不会哭?”


    姜眠不太懂为什么。


    其实一只眼睛也没什么不好,比两只眼睛好聚焦,但姜眠不想当独眼龙,因为那看起来和其他人太不一样,而世人都不喜欢不一样的人。


    “小男仆。”


    李丛在外面叫他。


    姜眠瞬间回神,“嗯?”


    他若无其事地从卫生间出去,李丛手里举着一张照片,怼到他脸上:“这是谁?”


    太近了,姜眠眨眨眼,往后退了一小步。


    照片里是个美丽温婉的女人,穿着时髦修身的连衣裙,正对着镜头微笑。


    脑海里浮现出一段记忆,女人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对他说:“宝贝,妈妈抱抱。”


    当然,这段记忆是属于游戏里的“男仆姜眠”,在接触到相关线索时自动生成——他早就忘记自己的妈妈长什么样了,印象里母亲也从没对他说过这样亲昵的话。


    “是妈妈。”姜眠说。


    李丛:“啥?”


    姜眠指了指自己:“妈妈,我的。”


    李丛一下明白过来,这是剧情赋予姜眠的“妈妈”,不过这跟凶杀案有什么关系?


    他仔细观察照片,感觉女人的身形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皮箱底下还有个日记本,翻开来,第一页用不太规整的字体写着: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再往下翻,都是些不怎么有价值的碎碎念,提及最多的字眼是“妈妈”。


    妈妈美丽温柔,妈妈照顾生病的我,偶尔也小有抱怨,比如妈妈去画展不带自己……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姜眠也凑在旁边看,都快不认识“妈”字了。


    哦,原来他是一枚24K纯妈宝。


    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妈妈不见了。


    旁边还画了个可怜兮兮的哭脸。


    李丛挑起一边眉毛,游戏打多了,顺嘴就是句祖安语录:“你妈没了。”


    姜眠直觉这不像好话,但无论是现实里还是在这里,他妈妈确实没了,于是点点头。


    他总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李丛暗里琢磨,看他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像穷苦家庭的孩子,所以为什么来这里当男仆?


    结合日记里的内容,脑中白光闪过,该不会是来找妈妈的吧?


    小男仆找妈妈?


    可他妈又跟齐雪有什么关系?


    咚咚——


    门被敲了两下,打断了他的思路。


    焦雨晴站在门外,“你们找得怎么样了?”


    李丛:“还行。”


    焦雨晴往走廊那头偏了偏头,示意他们跟上:“那大家先聚一起,根据手上的线索推理一波。”


    “好。”


    众人聚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焦雨晴环视了一圈,目光着重在于泓身上停留片刻。


    她抿了抿唇,“我先来吧。”


    “先说一下我的怀疑对象,于泓。”焦雨晴语气不紧不慢,“会怀疑他,是因为之前大家聊时间线的时候,他表情不太对。”


    这一点众人有目共睹,因此并没有异议。


    “所以我和小影首先去了于泓的房间,找到了一些东西。”焦雨晴拿出一叠书画购买凭证。进入这个空间后,或许是规则限制,他们的手机都没了,也没有其他能记录的东西,便只能把证据带在身上。


    “于泓是个狂热的书画收藏家,近些年来疯狂地收购了很多画作,其中大部分是齐雪的画,可以说齐雪是他的‘真爱’。”焦雨晴顿了顿,又拿出一些借债单:“但他财务状况并不足以支撑他的爱好,这就导致他出现了债务危机。”


    李丛灵光乍现:“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齐雪,认为是齐雪导致他破产,所以心生怨恨……”


    “不排除,但是……”焦雨晴看了眼赵影,赵影把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是一叠信封。


    “近半年于泓频繁和一个署名为‘X’的人通信,‘X’告诉他,齐雪正在创作一幅前所未有的画,并且打算画完这幅画,就退圈封笔。”


    “X是谁?”


    于泓:“我不知道!他没透露过真名,我们也没见过面。”


    焦雨晴若有所思:“还有一封信里,他们提到如果齐雪死了,那么那幅画就会成为“天才绝作”,并且齐雪的画将会大幅度升值,毕竟死人的画更值钱。”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为之脊背发寒。


    为了让画升值,就可以轻易地杀掉一个人吗?


    “X?”李丛琢磨着,“x-i-n——辛?”说着他看向辛文浩。


    众人的视线在辛文浩和于泓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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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转,于泓脸色苍白、表情慌乱:“不是我!”


    “我、我我……我是有过这种想法。”他急得语无伦次,“但我没有杀她呀!”


    辛文浩则比他冷静得多,缓缓地抬了抬眼皮,有条不紊道:“我不会蠢到用自己的姓氏,那太明显了。何况X既然能是‘辛'',那也可能是‘雪’。”


    “而且……”他顿了顿,“‘X’在数学里通常用来作为未知数,怎么不算一种通用匿名代号?”


    他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但并没有完全打消大家对他的怀疑。


    辛文浩也不再解释什么,不紧不慢地从西裤里掏出一团揉皱的碎纸片:“我在于泓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了一张撕碎的纸,是一份药物说明书。根据描述,这种药叫‘睡得快’,白色的液体,可溶于水没有异味,服用后半小时内就能睡着。”


    李丛也赶紧拿出玻璃药瓶,“药瓶在这,厨房里找到的。”


    “小男仆也说看到过疑似于泓的人偷偷进过厨房,对吧。”他用手肘捣了下姜眠。


    正在偷懒发呆的姜眠突然被cue,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目前所有线索都指向于泓,他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真的不是我!”于泓直冒冷汗,在众人的逼视下,他急忙解释:“我确实趁人不注意,进厨房把药下进了汤里,但我是为了偷画,而不是杀人!”


    “昨晚在大家都回房后,我本来想去画室看看,但出门后不久,不知怎么回事,我脑袋后面一痛,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自己房间。”


    焦雨晴很快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有人打晕了你?”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晕了!“于泓一口咬定,“而且我要真想杀她,直接下毒药不是更快吗?”


    他这样颇有破罐破摔的架势,但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操作难度有点大。


    首先,可能会把所有人无差别毒死。


    其次,就算精准下到了齐雪碗里,万一众目睽睽下毒发,那不就乱套了吗?


    要是他说的是真的,问题就复杂了。有人黄雀在后,打晕于泓,杀掉齐雪,然后再祸水东引?


    可这操作难度比精准下毒还大,要先预判于泓会下药,等其他人都睡着后,再预判于泓的路线,悄么声地尾随把人打晕。接着去杀人斩首,无痕处理了头颅,还有了于泓这么个替罪羊——这不光是时间管理大师,简直完美犯罪啊!


    “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齐雪的真正死因。”辛文浩说,“我们只看到了无头的尸体,但万一是先被毒死,再砍下她的头,以此来混淆视听呢?”


    这就不得不去查看尸体了。


    大家都是一副万分不愿的痛苦表情,毕竟那可是一具真的尸体。


    “大家一起去吧。”辛文浩带头,“迟早要看的。”


    一行人慢吞吞地往三楼走,姜眠困得一直打哈欠,泪眼汪汪。


    李丛注意到了:“你很困吗?”


    姜眠“嗯”了声,怕李丛被他吓到,于是决定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那个……”姜眠压低声音,“我有时候会突然睡着。”


    李丛没明白:“啊?”


    姜眠给了个肯定的眼神:“嗯。”


    李丛:“怎么个突然睡着法?”


    姜眠也不知道要怎么给他解释,遂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丛将信将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三楼。


    他们小心地穿过走廊,进入客厅,来到卧室门口。


    辛文浩安抚大家:“放松,没事。”


    他咽了口唾沫,手搭在门上,硬着头皮推开卧室门,视线移到那张血淋淋的双人床上,无头尸体静静躺在那里,等着他们为她解开谜团。


    众人神经紧绷地依次进入卧室,胆小的宋佳妮紧紧地抓住男友,连眼睛也不敢睁开。


    卧室很宽敞,摆放着许多昂贵的实木家具,床周围铺着厚厚的长绒地毯,干涸的血凝结在上面,不流通的空气里有股难闻的腥臭味。


    出于对死人的避讳,一时间谁都没靠近那张床,而是分散在各处,打算先找其他线索。


    “你觉得现在关键是什么?”李丛问姜眠。


    姜眠看他一眼:“头?”


    “Bingo!”李丛打了个响指,“比谁先找到?”


    没办法,小男仆看起来积极性不太高,李丛不希望他拖自己后腿。


    姜眠顿了顿,“好吧。”


    既然要找头,那肯定案发现场的概率会更大,尤其是床周围。


    李丛直播时,玩过不少恐怖游戏,胆子稍微大一点。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深呼吸,给自己打气。眯着眼睛靠近,粗略地看了眼床上尸体。


    啧啧,太残忍了,多大仇啊!


    他屈膝跪在床边,想找找床底下,谁知这时有钟声隐隐传来,头顶的灯忽然“滋滋”闪了闪。


    好在并没有熄灭。


    但也足以令众人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脆弱。


    “没事,接触不良而已。”


    李丛掀开床单,往床底下看去,没留神床上的尸体在他低头时,手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