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村很奇怪，村民几乎健康长寿从不生病，每家每户都有很多女儿，而总有女儿外出远嫁从不回家。


    这看似奇怪的背后，其实是两拨人的布局。


    贾村的平静和谐其实只有短短几百年的时间。


    在几百年前，这里饿殍遍野，堕仙多入牛毛，而村民则是堕仙屠杀取乐的玩物。


    堕仙见血越多，它身上的煞气也就越重。等到堕仙煞气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它们就会被地里长出的红色荆棘拽入地底，成为喂养邪祟的口粮。


    从村民到堕仙，从堕仙到地底邪祟，环环相扣形成循环。贾村村民无限繁衍子嗣，除去堕仙杀戮外他们不会遇到任何灾祸。而堕仙看似是最强者，实则也只是积累原始煞气的一枚棋子。


    这种混乱但却格外平衡的局势延续许久，直到月旭散人的闯入。


    他原本只是想找一处僻静之地修炼，却没想到误闯入这片土地。见多识广的月旭散人立刻明白贾村其实是一块人为养殖的死地，这里远远不断产出的煞气正在全力供养着地下邪祟。


    等到邪祟养成，它将拥有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饲养邪祟的人其心可诛，月旭散人可能是不想屈尊于对方之下，亦或是觉得贾村村民太过于可怜，于是他打破野蛮平衡，布下阵法种下燃女来保贾村平安。


    三十年前，辛微月跟陈百岁也来了，但他们因为个别原因只是加固阵法。虎视眈眈的堕仙依旧不知疲惫的攻击着阵法最薄弱的环节，以此冲进贾村大开杀戒。


    三十年后，翟合乐、容祁跟昌宇进入贾村。


    眼下危机四伏，看不见的黑暗正在侵蚀这座风光秀丽的小山村。历代村长都要定期到祠堂给月旭散人的石像上香，而就在刚才村长去上香的时候，那石像已经裂开一道道缝隙。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这些事情？”昌宇拧眉，他都来贾村那么久了，这群人就像是防贼一样什么都不肯说。


    村长苦着脸，他眼里划过一丝悲哀，沉沉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会让自己的女儿白白牺牲呢？”


    气氛骤然变得哀伤，跟在村长身后的村民各个面露不舍。


    那可是他们的女儿或者姐姐妹妹啊。


    翟合乐莫名想起秀芳，那个看似笑容明媚的少女估计心里早已下定从容赴死的决心。不知道她在看日升月落的时候，心里想的会不会是这么美的一切其实都不属于自己......


    保护贾村就需要牺牲，用一小部分人的生命来保全大部分人，这或许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这是贾村真正的生存之道。


    天地间突然崩裂，平整的土地上裂开一道道巨大口子，从裂缝中钻出无数红色荆棘藤蔓。它们就像是怪物的手足，张牙舞爪中把村民拖入地下。


    容祁脚尖用力，飞过去抓住摇摇欲坠的村长，把他带了回来。


    昌宇揪着村长的衣领：“这是什么回事？”


    “是，是地里的怪物开始复苏了。”村长急得满头大汗，他想要跑去祠堂，可大地抖动得厉害，他刚要站起来有立刻摔倒在地，牙齿都磕掉了。


    “是裂地！”翟合乐眼尖，立刻看清黑夜之中那个黑袍身影。


    对方披着黑袍，手臂石化，头顶上趴着的癞蛤蟆吐出长长舌头紧紧勒着那人的脖子。可他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嘴角一样，张狂而暴戾。


    这狰狞诡异的模样跟翟合乐在破庙里看到的罗汉像如出一辙。


    “看来村长没有撒谎，贾村周围的阵法确实已经出现裂痕，不然裂地不会如此狂妄。”翟合乐眸色一凛，手中的桃灼剑寒光逼人。


    龙灭仙光明伟岸的形象已经逐渐破灭，这传说中仙门第一人或许已经成为了阴暗的变态。他看似已经在五年前跟尘门同归于尽，可实际上正以另一种诡异的形态复活。月旭散人偶然知晓其中秘密，于是下棋破局，却惨遭十二奇人的猎杀。


    “我们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吧。”昌宇腿有些发软，难以控制的用复杂情绪看了容祁一眼，“如果阵法破了，十二奇人能够自由进出，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也可以出去？”


    昌宇的提议没有得到回应，他突然了然，接着难以置信看向翟合乐：“不是吧，你要修复阵法吗？”


    “这难道不是我们一直以来的计划吗？”翟合乐轻声回答。


    昌宇抓狂，哑着嗓子：“我们的计划是逃出去，眼下不用修复阵法也能逃出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他不是惧怕裂地，而是恐惧于裂地等人痴迷保护的东西。


    那东西如果是复活后的龙灭仙，他们打不过。那东西如果是成功进化的龙灭仙，他们更打不过。所以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都是死局。


    “我们的计划是找到龙灭仙仙骨，眼下裂地就在这里，你觉得他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吗？”容祁轻飘飘一句话碾碎了昌宇的痴心妄想。


    他们肖想的就是裂地等十二奇人誓死要保护的，兵刃相见只是早晚问题。


    “妈的，早知道老子当初还装什么小姑娘。”昌宇明白过来之后当即啐了一口，嘟囔着：“跟着你们总没好事。”


    但抱怨归抱怨，他还是很熟练的掏出自己的佛珠准备动手。


    疯狂的红色荆棘密密麻麻竖立在半空中，形成密不透风的网朝屋内四人扑来。昌宇扯断自己的佛珠，那一粒粒红色朱砂随即悬浮在半空，猛地朝密网袭去。虽然朱砂很小，但是一碰到荆棘便立刻燃烧起来。红色荆棘并不是植物，而是柔软像是蛞蝓一样的软体，水分很足。所以在高温炙烤之下，荆棘缩水干瘪掉了下去。


    只是荆棘数量太多，昌宇的佛珠只能暂时撕开一个口子。


    “走。”昌宇咬牙，他显然打算单挑裂地。


    “你......”翟合乐还有些犹豫。


    可昌宇却打断她的话：“裂地都来了，其余奇人难道会躲在外面睡觉？祠堂才是最危险的地方，你们两个可要小心。”


    翟合乐哭笑不得，心里感慨不愧是姚秀秀一号攻略者，攻略难度指数达四颗星。就这心软嘴硬程度，未来的表白环节有的磨了。


    如果他们能活着出去的话。


    微凉的手指被温暖大掌握住，翟合乐抬头撞入容祁温柔的眼眸。


    “师姐，我们走。”


    容祁右手牵着翟合乐，左手提着村长，化为一缕飞光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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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裂口中逃出。裂地随即让荆棘去抓，只是被红色佛珠当下。


    昌宇悬浮在半空，双眸异常妖冶明亮，一点朱砂痣在他眉间。


    “你的对手是我。”他缓缓开口，唇红齿白好看的惹眼，却像罂粟有毒。


    --


    一路上贾村空无一人，挨家挨户门窗紧闭。这场浩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暴风雪，每个人心里都祈祷着明日的初阳早点到来。


    祠堂依旧平静，黑色大门打开，一个人站在里面。


    这是翟合乐第一次见到贾村的守村人，她以为对方是个喜欢傻笑的傻子，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双黑眼睛格外明亮。


    “等芝，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没有？”村长气喘吁吁，原本支撑走路的拐杖早就不见了。


    那位名叫等芝的少年点头。


    “那好，仙者你们快跟我来。”村长颤颤巍巍登上石阶，然后扣响了红色木门。


    木门缓缓打开，老榕树依旧挺立，只是叶子落了一地。而原本完整的观音像早已裂开，一半的身体变成好几块掉落在祭台上。


    村长接过等芝手里的香，虔诚拜了拜。


    “这阵法要什么修复？”翟合乐问出关键。


    村长一顿，转头的动作开始僵硬：“啊，这，你们，你们，不懂吗？”


    翟合乐看了容祁一眼，后者立刻摇头。


    “我们确实不懂啊。”翟合乐讪笑，只是在看到村长面如死灰的表情后止住了。


    村长手中的香掉在地上，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苍白的嘴唇哆嗦着：“我，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


    村长只知道外来者死仙者，而仙者可以拯救他们，但至于怎么拯救就不是他这个普通凡人能够理解的。


    村长年轻的时候曾经历过辛微月等人阻止的那场浩劫，他清楚记得那两人在寻找燃女，并且把燃女带进祠堂。之后村子危机解除，他们跟燃女都不见了。


    难得的平静时光让不少经历过那场浩劫的人沉默下来，他们依稀能猜测到其中的秘密，只是作为既得利益者的他们碍于生存之道最终选择闭口不谈。所以当危机再次来临时，村长遵循祖上遗留下来的祖训，提前一步把燃女带进祠堂，之后的一切他以为仙者会知道如何做。


    可他好像想错了。


    无视掉村长绝望的表情，翟合乐来到月旭散人石像前，附身捡起辛微月遗留在这里的手链。


    “那些女孩在哪儿？”翟合乐就问。


    “等芝，你去把她们带出来。”村长以为有希望，就推了一下守村人。


    只是守村人一动不动，只顾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等芝，你......”村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当下连滚带爬冲到一楼。


    翟合乐跟容祁跟在村长身后，只见这瘦弱的老人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一口鱼缸，而下面有一道暗门。暗门上的锁链不见了，被布置的温暖明亮的暗室空无一人。


    这下村长彻底绝望，干枯得像个稻草人。


    “等芝，你，你把她们放走了？”那一声质问毫无力气，只剩下无力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