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再往后，只有不到十秒的时间，对方叮嘱摄影者尽快准备好人鱼变异种。


    听语气很是急切，差点又飙古旭岛语。


    拉尔轻车熟路将视频放大，提取那枚红色眼球中的像素，转码后再解析，利用智脑分析出了眼球中映出的摄影者。


    浅棕色长发，眼眸如海，眼尾一颗泪痣。


    “德古玛教皇。”


    秦为倾轻声念出这个称号。


    他算是灰人政府的贵宾，和他那个专横古板的父亲不一样，偶尔会愿意跟灰人政府合作，杀掉一两个竞争对手，顺便互惠互利，为灰人政府在地上的行动大开方便之门。


    这也是他近些年顺风顺水的重要原因。


    如果有朝一日，他屈尊下到地底，是够格让执行官去接见的。


    尽管由于某些敏感原因，他从未来过，但毫无疑问，以他的身份，就算想见一见奈落小队的某个特定成员，也未尝不可。


    可如今，他并不直接递交，而是特意选择通过这种曲折方式，将芯片交到莫妮卡手中，究竟是何用意？


    是为了避开谁的耳目？


    视频放到这里，已然结束。


    莫妮卡怔怔地盯着静止的画面，没有动弹。


    拉尔慢吞吞抿着姜汁可乐，打开终端，已经开始试图侵入神光教教堂区域的监控摄像头，看看这个教皇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一旁传来林司青给罪民青年包扎时，轻声的嘱咐：


    “之后去军医院开药，报我的名字拿药，不然他们不会给。”


    秦为倾则淡然提醒道：“报莫妮卡·沃德的名字。你的份额本来就不多。”


    林司青沉默片刻，默默应下。


    奈落小队里，每个人都有相应的药品配额，以应对任务中的伤势。


    按照规定，战斗人员莫妮卡最多，其余人均等。


    但不知为何，林司青的配额是最低的，几乎是非战斗人员拉尔的一半还少。


    拉尔曾经抗议过，还以黑掉灰人政府服务器相威胁，勉强将林司青的配额提升到了自己的三分之二，不能再多了。


    宣称已经让步许多的军需官，在拉尔即将得寸进尺的时候，抛出了杀手锏：


    “再多，就扣你的药品份额！”


    拉尔的药品份额，几乎全都拿来买了振奋剂。


    他不能扣。


    林司青固然值得他冲冠一怒，找找灰人政府的麻烦，但要是麻烦落到自己头上，他还是决定放对方自生自灭。


    反正林司青是个医疗官，也没什么受伤的机会。


    三分钟后，林司青给罪民青年包扎完。


    秦为倾叮嘱了那人两句：


    “你叫Q，是不是？这不是你的真名吧？代号也行，我都可以。这次把你借调过来，是为了让队员们安稳度过磨合期，我不希望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任何人死亡。”


    Q显然有些意外秦为倾的初衷，她补充解释道：


    “奈落小队名义上是四人小队，但实际上真正能战斗的只有一人，这样在相当一部分战斗场面下，往往会捉襟见肘。我已经在写优化成员构成的提案了，等时机合适，就会提交给执行官，到那时，你将会成为我们小队的第五名成员。”


    莫妮卡闻言，眉心再度皱起，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打算将视频从头再看一遍。


    哥哥的眼睛在黑岛商会的研究所，那里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


    “别看了，没别的了。”拉尔舔了舔高脚杯杯沿，慢悠悠道，“德古玛想给你看的就是那颗眼睛。他在引诱你去那个研究所。他这人，喜欢玩阳谋。”


    莫妮卡红眸定定地看向拉尔，忽然想起那天，从拉尔衣兜里飘出来的教皇照片。


    看来，他对教皇很熟悉。


    疑问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


    那是拉尔的私事。


    而莫妮卡，对别人的，特别是队友的私事，一向兴致缺缺。


    连哥哥都说过她性子太冷，肯定没朋友。


    另一边，秦为倾已经窝在沙发上，打开终端，开始写调查报告。


    奈落小队，第三行动小组，任务完成。


    任务内容：破解加密芯片，寻找芯片来源。


    任务等级：B级（加密/S/A/B/C）


    加密芯片已破解，内容为黑岛商会旗下研究所，非正常摄像视频。


    视频内容为非法人体实验证据。


    [附件：视频拷贝]


    在写到芯片来源时，不知何时凑过来的莫妮卡，扣住了她的手腕。


    秦为倾抬头，看到她以一种十分小心的神态恳求：


    “能不能，不要这么早提交报告？”


    “为什么？”


    “拉尔说得没错，这枚芯片是冲着我来的。如果黑岛商会做人体实验的报告被交到执行官那里，他很有可能派人去调查核实。到时候，我不确定……这项任务还能不能落到我们头上。”


    毕竟按照地下世界的任务评级制度，和黑岛商会这样的庞然大物打交道的任务，至少是A级，其中又涉及人体实验，评级很可能S不止。


    以他们这样刚出厂的崭新队友组合，和几乎等于没有的默契程度，几乎不可能单独承接。


    如果和这个任务失之交臂，就意味着，莫妮卡会再次失去哥哥的线索。


    这是她不能承受的。


    秦为倾的神情淡了下来：


    “我不能欺骗执行官。更何况，即使我没有上交报告，你又能怎样呢？单枪匹马杀进去？还是说服我们跟你——”


    “能不能像上次那样？上次的任务，虽然委托人取消了，但你还是以私人身份发布了任务，让任务得以继续进行……这次我们也可以这样，任务报酬可以让我来出——”


    “不行。”


    秦为倾这次果断拒绝了。


    “为什么？这次任务事关我哥哥，你不是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中的任何人陷入险境的时候，你也会不遗余力地来救我们吗？”


    “那么，你陷入险境了吗？”


    这句话把莫妮卡问得沉默了。


    她的人身安全并没有受到威胁，但她一颗受煎熬的心，却不得安宁。


    秦为倾没有谴责她的意思，只是淡然指出：


    “为了一个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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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用事，不值得。而且即使任务真的落到我们头上，也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完成，反而会误事。莫妮卡，你的手在抖，战士的手，怎么能抖？”


    莫妮卡扣住她手腕的手指，确实在微微颤抖。


    她知道，该把手放开，却又怕一放开，这个任务就会从指缝间溜走。


    秦为倾抬头与她的红眸对视：


    “你哥哥的死，真就这么重要？奈落小队每天都有人死，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对亲人的死执着到这个地步，奈落小队就无法正常运转了。”


    秦为倾素日里温和无害的面容，此时终于冷淡下来。


    莫妮卡第一次看到，在涉及到原则问题时，这个指挥官是如何选择的。


    同时也明白了从军校毕业那天，她的教官，为什么会在她全科目都是满分的情况下，驳回了她做指挥官的申请，只给了她一个战斗人员的职务。


    当时她还很不服气。


    凭什么哥哥可以做指挥官，她不可以？


    现在，她浑身发冷地意识到：指挥官，就该是秦为倾这样的。


    成为拦住队员失控的，最坚实的墙壁。


    不像她，成了失控本身。


    她敬佩，理解，但当撞上这堵墙的人是自己时，绝不认同。


    莫妮卡咬紧牙关，终于缓缓松手，颓然问她：


    “如果我说，我哥哥，很可能还活着呢？”


    ……


    芯片的报告，最终还是交了上去，秦为倾思虑再三，还是将德古玛教皇就是芯片提供者的消息瞒了下来。


    不是对执行官的背叛和欺瞒，而是习惯于在将所有真相都挖掘出来后，再提供给上峰。


    德古玛教皇明显在隐瞒着什么。


    与此同时，一起交上去的，还有Q成为临时队员的申请报告。


    十几分钟前，就在莫妮卡和秦为倾僵持不下的时候，打破僵局的，却是Q：


    “抱歉，不是故意插入你们的谈话。但是，你们应该是在苦恼战力不够接S级人物的问题。如果加上我，是否足够了呢？”


    秦为倾意识到，此时就是最合适的时机。


    针对莫妮卡的芯片视频。陡然提升的任务难度。天降甘霖般的救场队友。


    申请增加第五名队友，现在正是时候。


    执行官的批复很快，一个字：可。


    紧接着的，就是一项调查任务。


    近期灰人失踪案频发，结合黑岛商会主办的舞会上，惊现“美人鱼”灰人，灰人政府高层现在有理由怀疑，包括黑岛商会在内的一些地上组织，在秘密捕猎灰人。


    莫妮卡想起那天晚上，在家附近杀死的两名猎人，他们身上有神光教的标志。


    她想，不仅仅是黑岛商会。


    恐怕整个地上世界的上流人士，都知晓灰人的存在，并将其视为畸形秀上的玩物吧。


    五分钟后，任务单发到了每个人的终端。


    奈落小队，第三行动小组，接受任务。


    任务内容：潜入黑岛商会研究所，探明灰人失踪案是否与人体实验有关。


    任务等级：S级（加密/S/A/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