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刹那和过道上的雷国军四人组视线相撞，他们看起来愁眉不展，心力交猝，看见夏冰从隔间里出来瞬间收声，眼神充满了戒备，好似生怕向对方多透露一点信息。


    夏冰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着车厢连接处走去。


    白术像根小尾巴似的缀在身后，路过时和四人组一一热情挥手打招呼，春光满面的，简直将“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展现得淋漓尽致。


    “艹，他们不会一整个下午都呆在隔间里吧？”Rock钱楠佑没来由地低咒一声，脸上全是掩盖不住的焦躁。


    雷国军心平气和地瞥了他一眼：“这不是正好吗？”


    “说明他们也没有找到线索。”


    肖竹拱了拱男友的手臂，满是担忧地窃窃私语：“我们真能赢过本服第一嘛？要不要……我们偷偷去和她合作？”


    吴明无声地嘘了一声，态度坚定耳语回道：“跟她合作，死得更快。”


    话是这么说，可四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追随夏冰的身影，想知道她下一步的动向。


    这是火车停靠的第一站，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


    夏冰想下车查询一下站台信息，白术猛地从身后揪住了她的衣角，神色怯懦地看着她：“姐姐，我们真的要下车吗？”


    “万一……我是说万一，还没到达目的地下错了站，会不会和之前那些试图跳窗逃跑的玩家一样，直接毙命？”


    夏冰没经历过新手局，不太清楚他说的“直接毙命”到底有多直接。但既然NPC都可以随意上下车，那说明，站台是可以去的。


    夏冰将白术捏住的衣角平静地扯了回来，“你要是害怕，就在车上等我。”


    说完步伐稳健地下了站。


    “我去！她……她居然下车了？！”远在车厢上观望的四人组齐齐发出惊呼，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把脑袋探出窗外，“简直是在作死啊！”


    可等了五秒钟，十秒、二十秒、足足一分钟也没等到夏冰被系统抹杀脑袋开花的惨状。


    此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虽然副本任务是【活着抵达目的地】，但并没说不能中途下车。


    好比有些烟瘾大的乘客，即便中途只停车两分钟，也要下去抽口烟。


    然而等他们想要行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火车已经开始缓缓启动，并关上车门。


    “姐姐，有发现什么吗？”白术问夏冰。


    夏冰摇摇头，将刚刚在站台上捡到的校牌递到白术手上，目光朝前面硬座的方向觑了一眼，“走，去前面看看。”


    在这个站上车的乘客中，有一群目标醒目的小学生群体。


    而她捡到的校牌就是他们中的某人掉的。


    按照游戏设计的尿性，这种情况不可能只是巧合。


    从5号车厢开始，后面的车厢都是普通硬座。


    购买硬座的通常都是短途下车的乘客。但也不乏为了省钱，扛着大包小包硬生生坐上两天两夜的乘客。


    相比于卧铺车厢，这边显然要热闹得多。


    夏冰和白术从5号车厢一路往后走，中途碰到推销员提着一篮子的牙刷逐个车厢推销，身上挂着个小喇叭，广告词说得倍儿溜。


    “不好意思，借过。”这一站乘客上多下少，夏冰在略显拥挤的过道穿穿挤挤，总算抵达了那群小学生所在的车厢。


    他们身着统一的校服，戴着红领巾，大约三四年级的样子，三五成群分散在车厢各个位置。他们有的在聊天、有的玩游戏、有的在追逐打闹、有的刚上车就趴在小桌子上睡觉，却没看到有老师或家长的身影。


    夏冰回头问白术：“找找，看有没有校牌上的人。”


    白术感觉天降大任，拍着胸脯打包票：“姐姐，你放心，就交给我吧！”


    上车的小学生很多，估摸五十来号人，相当于一个班级的人数。而小学生特别青春活力，上蹿下跳，跑来跑去的，想拿着校牌上的照片一一比对绝非是件轻松的事。


    只见白术跑到前面的车厢和推销员借来了小喇叭，举着校牌直接现场广播找人：“程小雨同学，你的校牌掉了。”


    “程小雨同学，你的校牌掉了。


    “程小……”


    ——“她就是程小雨！”


    第三次广播还没播完，就有热心的少先队帮白术找到了失主。


    那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从座位上“噌”地站起来，小脸憋得通红，似乎并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


    白术给那名热心的少先队比了个大拇指，经过时顺带表扬似的撸了一下那男孩板寸短的小平头，男孩顿时心花怒放。


    “你就是程小雨？”白术弯腰半蹲，将校牌递到小女孩面前，一双碧绿的眼睛弯成月牙，温柔含笑的口吻如沐春风。


    小女孩慌乱点头接过校牌，小脸更红了。


    夏冰：“…………”很难评。


    小女孩害羞得紧，白术和夏冰并没有继续打扰她，而是在旁边的空座坐了下来，姑且观察一阵再说。


    此时闻风而至的雷国军四人组匆匆赶到这节车厢，生怕错过什么线索，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几人憋着一口气各自在车厢里左翻翻，右瞅瞅，跟做贼似的，分头寻找线索。


    结果搜了好几遍，还是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夏冰趁此机会，想从白术口中套出更多关于这个游戏的信息，于是佯装不经意的口吻问他：“你之前都进了哪几个副本？”


    白术似乎没有一点警觉，掰着手指数给她听：“第一个是新手局，《谁是凶手》。”


    “第二个是C级的副本，叫……叫《蓬莱吃人村》。”


    “第三个……”白术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仿佛还心有余悸，“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设计那样的副本——《101次高考》，简直就是SSS级噩梦！”


    夏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101次高考”的确比“吃人村”还恐怖。


    白术说完转过头一脸求知若渴反问：“那姐姐你呢？你一共进过几次副本？哪些副本是最凶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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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死了最多人的副本是哪个？”


    夏冰无语凝噎，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不动声色地将白术贴上来的脸往旁边推了推，故作高深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免费的经验。”


    这招还是非常有效的。毕竟在随时可能要命的游戏中，“经验”是最贵的。


    日落西沉，天色渐暗。


    火车车厢里的灯依次点亮，风中阳光的味道消失殆尽，开始凉了。


    “花生、瓜子、小饼干～”


    “水果、饮料、方便面～”


    “——先生，有需要的吗？”


    18：40，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大概是前面几节车厢人比较多，所以比平常晚了一点。


    因为购买硬座的乘客大多都是短途的，所以卖的东西也更偏向于零食这一块。


    夏冰和白术分别买了一桶泡面，而在不远处盯着的雷国军四人组生怕错过什么信息不敢随便离开，也都跟着买了一桶泡面。


    白术去开水房接热水的时候碰到钱楠佑和吴明，他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钱楠佑却恶狠狠地觑了他一眼。


    白术：“？？？”


    钱楠佑最看不惯他这种靠着张脸只想着抱大腿通关的菜鸡，冷声警告他：“你最好离夏雪远一点。我可是亲眼见过，她杀了人的。”


    开水房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所以格外摇晃。


    就连头顶的灯都比外边的暗上许多，光线垂直打下来，在面部形成很深的阴影。


    看钱楠佑的神情不像说谎，两人对视气氛僵持了半分钟，白术忽然笑了一下，用那双在黑暗中愈发鲜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握住他的肩膀，恶魔低语般在他耳边呢喃：“那又怎样，杀的，又不是我。”


    钱楠佑咽了一口口水，莫名感觉脚底寒气上涌，僵在原地。


    下一秒，白术又恢复了阳光治愈的耶耶微笑，捧着接好开水的两桶泡面，热情和他们道别：“姐姐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吴明看到钱楠佑面如铁色不明所以，拍了拍他僵硬到颤栗的身体疑惑道：“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怎么这幅表情？”


    好一会钱楠佑才勉强回过神来，他攥着自己发抖的手，不知为何，刚刚他从白术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碾压式的威慑力，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就好像……遇到天敌时小动物的本能。


    “怎么去了这么久？”夏冰回头张望，看见钱楠佑和吴明两人从开水房里走出来。


    “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倒不是担心白术充当双面间谍，只是那个钱楠佑从上车开始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是夏雪的“前男友”，也没必要眼神闪避，一直装做不认识。


    所以夏冰想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问了我一些线索……”一向老实的白术却在此时撒了谎，“不过姐姐你放心，我什么也没跟他们说！”


    夏冰心说，白术真的一点也不适合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