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午，沈柔娇去北影找顾长庚，没能混进校园，被门卫拦下，告知要找的人之后，她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看到帅气逼人的顾学弟。


    别说，还真别说。


    一年多没见，上了大学的顾长庚，竟变得最靓的仔，白衬衣外搭浅灰色开衫，配深蓝牛仔裤，妥妥的老钱风，顾公子确实更适合京城的土壤，长开了。


    “学姐！你怎么来啦？”连他的声音都变成熟几分，是洒着阳光爽朗的青年音，清澈温润，朝气明艳。


    “来看看大学生，现在怎么样？”


    沈柔娇上下打量的目光，把他瞧得挺害羞，插进裤兜的手，紧张地搓着手指，轻声回：“就，就挺好的。”


    “走，请你吃饭。”


    “你请我吃饭？”顾长庚有些激动，他的台词被学姐抢了，小心脏咚咚地跳，见沈柔娇点头，他满脸疑惑地问道：“是不是有事？”


    从顾母那里得知，学姐很久没回云滇，一直在外面忙药厂生意，她一个忙到脚不占地的人，竟有空来学校看他，还请吃饭，肯定还有其他的事。


    “算是吧，”沈柔娇莞尔一笑，顾长庚心脏漏跳一拍，“电影圈的事，想到你，便来问问。”


    两人边走边聊，沈柔娇将《牧羊人》没过审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顾长庚越听眉头皱得越高，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没直接关系，但拐弯抹角的间接关系，倒让他想到一个人。


    “学姐，去北体。”


    本想拦出租车，结果等半天也没见着一辆，顾长庚乐得开心，蹬着自行车，载着沈柔娇一口气骑进体育学院。


    “他们怎么不拦你？”后座上的她奇怪地问。


    “常来打球，混熟了。”


    没一会儿，从男生宿舍楼下的顾长庚，身后跟着个大壮，不用问，定是篮球队里的大中锋，没人能扛得过他。


    “学姐，这是我哥们，峰子。”大壮主动伸出手，声如洪钟，“学姐好，很高兴见到你。”


    嚯。


    精气神十足的小伙子，浑身是体育生使不完的莽劲儿，血气方刚的荷尔蒙喷薄而出。


    “你好，沈柔娇。”


    简单地打完招呼，顾长庚开门见山说明来意，“来找你，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你发小。”


    “哈？”大壮的眼睛瞪圆后又迷成一条线，挑着眉贼兮兮地问：“啥意思，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顾长庚的视线悄咪地扫过沈柔娇的脸，给了大壮一个肘击，“少胡说。也不是因为你发小，是因为她爸。”


    ？？


    绕口令式的发言，同时把大壮与沈柔娇说懵，四只眼睛迷惑地盯牢他。


    “找她爸？干什么。”


    之前大壮与顾长庚一起打比赛，他发小负责后勤，送水加油，绝对不含糊，听大壮提过一嘴，发小的爸刚上任广电总局，以后是所有影视人的老大。


    还真是拐弯抹角。


    顾长庚当时也就随便一听，没想到，这就用上了。来龙去脉讲清楚，大壮恍然大悟，敢情绕一大圈竟是为电影的事。


    三人即刻出发，准备骑车直奔北舞找人，却在校门口被一阵饭菜香吸引。


    饭点时间，大伙都饿了，求人办事必须吃顿好的。附近有家便宜坊烤鸭，给安排上。


    吃吃喝喝间，听大壮聊了好多他与顾长庚小时候的事，才知顾县长为啥会带他去云滇，叛逆期的顾学弟跟几个街游子混在一起，逃学打架搞得像古惑仔，眼瞅着再混下去，人就混废了。


    结果被带到云滇后，遇到沈柔娇，顾长庚从混街道变成混田野，遛狗挖药材、担土挖水库、学习考北影，活脱脱成长为进步小青年。


    中间沈柔娇去洗手间，大壮凑近好兄弟，下巴贴在顾长庚的肩膀上，满脸八卦明晃晃地问：“你学姐也是摄影系？”


    “她是我高中时的学姐。”轻飘飘的回答。


    “高中？云滇？”大壮眉头皱成波浪线，揽着兄弟的肩，“你小子！敢情是去云滇谈恋爱啊。”


    顾长庚身体闪到一边，推掉肩头的大手，瞪了大壮一眼，没好气地说：“哪儿跟哪儿？学姐已婚。”


    “得！还没追上。怎么，”大壮一掌拍在顾长庚的后背，恨不能拍出二两血来，“人家都结婚了，你丫还不死心，想做臭名昭著的第三者。”


    ？


    很明显吗？


    连粗线条的大壮都看得出来，不合理啊。


    “少胡说，没有的事。”脸挺得很平，是极力否认的态度。


    大壮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地模仿顾长庚的声音，“学姐，尝尝这个；学姐，喝点汽水；学姐这，学姐那；怎么？”他停顿下来，手指着好兄弟的眼睛，“你学姐脸上有磁铁啊，让你移不开眼。”


    “真这么明显？”学弟自己都好奇，他明明已经很克制了，怎么还是被轻易地瞧出来。


    “呵，”大壮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不屑地拉下嘴角，“人家对象不打你？”


    “她对象知道，也不敢打我。”顾长庚语气嚣张，得意地没边。毕竟，他可是光明正大跟周淮樾叫嚣过：等着他们分手的人。


    “啥？”


    如此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大壮真是第一次见，算开眼了。


    刚要开口再问，被兄弟肘击提醒，学姐快走到眼前。


    打这儿开始，大壮看顾长庚的眼神儿带着崇拜，他想象不出当第三者还能这么牛皮哄哄。


    “走吧！”


    赶到北舞时，已经下午三点钟，要找的小姐姐在上课，他们只能干等。


    一等一个多钟头，终于盼到长发飘飘的她。只是，当那个身影慢慢从模糊到清晰，越走越近时，沈柔娇震惊地目瞪口呆合不拢嘴，甚至想临时放弃，掉头走人。


    因为，小姐姐不是别人，而是谢云黎的命中劫数，第一代黎女郎：温雅！


    她与谢云黎的爱情故事，是两个疯批的极限拉扯，别人谈恋爱花前月下，他们谈恋爱一言不合赏巴掌，好得时候是恋人，吵得时候是仇家。温雅拿刀威胁谢云黎的事儿还上过报纸头条，简直就是一对儿癫公癫婆。


    “学姐，你好。我是温雅。”端庄俏丽的形象，冷静疏离的声线，完全看不出骨子里的疯劲儿。


    沈柔娇跑乱的思绪，被强拉回来，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声：“你以后有拍电影的打算吗？我的意思是，你的形象很上镜。”


    理由是瞎掰的，纯属为试探。


    至少，沈柔娇不希望，谢云黎遭遇命中劫数与自己有关，若冤家实在解不开、躲不开，也是他们的事。


    虽觉学姐问得突兀，但温雅还是如实地回答道：“没有。我只喜欢看电影。”


    ！


    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


    在大壮说明整个事情的缘由后，温雅没回绝也没答应，淡淡地说：“大忙帮不上，见我爸一面倒可以。”


    “行，够了。”沈柔娇喜欢温雅的直爽，没有造作的傲娇，是个直来直去的北京大妞。


    于是，几人提着两兜子水果，以朋友的身份跟到温雅家。


    门敲开，客厅里坐着位抽烟的男人，温雅叫了声“舅舅”，等沈柔娇与她舅一对视，瞬间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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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瞠目结舌，“朱，朱老板？”


    眼巴前吐着烟圈，瞧着沈柔娇直乐的人，正是京城万年堂药庄的二当家，花七十万买药方的朱老板。


    “呦，这不是三花姑娘吗？”他望向温雅后面的沈柔娇。


    ！


    三花姑娘？


    还真是叫得够老土。


    “朱老板好，沈柔娇！”她浅浅地鞠躬，更正对方土到掉渣的称呼。


    此时，从里屋走出位儒雅的男士，他甩着手上的水，问出大家的疑惑，“怎么，你们认识？”温爸爸的视线在几个人身上绕了一圈，指着沙发示意都坐下。


    “何止认识，还一起喝过酒。”朱老板把上次买药方的事描述一遍，末了不忘加上一句，“姐夫，春晚那个三花药业，就是她的药厂。”


    这次，最惊讶的人轮到大壮，他是万万没想到，能让朱老板都满脸欣赏的学姐竟是大药厂的厂长，他还以为早早结婚的学姐，是个农村小媳妇。


    似被点了穴，大壮脑子一激灵，突然明白：为什么从云滇回来的顾长庚，会像变了个人。原来，恋爱虽没谈成，但与优秀的人在一起真得会变优秀。


    一通寒暄后，沈柔娇的计划全部被打乱，电影的事儿温雅一句没提，顾长庚想接话，却被学姐按住。


    她拿不准，这会儿说电影的事儿，朱老板会不会唱反调。沈柔娇对二当家的印象，全部来自洪叔的描述，从洪叔那里听出，朱老板是个睚眦必报、不吃亏的人。


    而三花药方，他之前不仅没占到便宜，还被周淮樾不屑的态度气够呛。


    若这会儿，他讲几句反对的话，且不论小舅哥的身份，本就压人一头，只说有理没理，沈柔娇都不好反驳。


    商场如战场，不轻易得罪人是条铁律。更何况，朱老板已得罪过一次，断不会再得罪一次。


    来回一琢磨，沈柔娇决计不冒无谓的风险，不提电影的事。本想闲聊几句，找个借口离开，却没料到“小肚鸡肠”的朱老板先发难。


    “三花姑娘，上次你装醉，与周淮樾唱双簧套我的事儿，今儿必须给个说法。”朱老板把茶几点得咚咚响，表情似怒非怒，笑里有诈。


    “没装，是真醉，白酒喝不了一点。”沈柔娇心说：好险，这朱老板记性真好，两年前的事儿，他念叨到现在。


    “装没装，喝一场便知道。”朱老板起身，从角落的酒柜里拿出两瓶酒，往沈柔娇的面前一放，下巴指着酒瓶，眼神里满是挑衅地说：“白的不行，喝红的啊。”


    朱老板拼酒的架势让顾长庚害怕，连忙接话：“学姐，不会喝酒。”


    “谁说我不会喝，喝红的，我没输过。”沈柔娇望着红酒瓶上的‘Margaux’字母，两眼放光。


    前世的她最喜欢玛歌酒庄的红酒，精致、优雅、细腻，深受女士喜爱，穿书而来，沈柔娇还是第一次见到玛歌红酒，怎么可能不喝。


    更何况，管她的周淮樾不在，这酒喝起来没负担，可以大胆地喝过瘾。


    “爽快！我喝白，你喝红。我若输了，”朱老板眼珠子转一圈撸起袖子，露出戴在手腕上的劳力士，还是两年前的那块猫头鹰大公爵，他卸下手表，放在茶几上，眼睛迷成一条线，“这块表给你。”


    ！


    老天奶。


    朱老板妥妥的活雷锋啊。


    不仅送名酒给她喝，还加送一块全球限量的劳力士。全都是沈柔娇爱到心尖上的东西，今天这趟真没白来，超值！


    强压下激动的情绪，她问道：“那赢了呢？”


    “我要周淮樾的那幅《甘杞紫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