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谣言公司7

作品:《谁家bug这样啊[废土]

    我叫米卡,我想要辞职。


    入职前,hr分明说公司早九晚六,实行单休制,可我从进来的第一天算起,没有一次早于晚九点下班。


    休息日加班也是常态。


    作为同一批入职者,我的面试成绩最高,学历也最高,是唯一一个接受过精英区教育的人。


    我原本以为,培训结束后我会被分配到专业对口的精密技术研发部,可是前辈姐姐很委婉地暗示我,技术研发部目前还没有女生在那里工作过。


    我问,是因为入职者里女性的能力偏低吗?


    前辈说不是的,只是在初筛阶段就把我们排除了。


    “技术研发部门是不允许离岗的,所以考虑到女孩子的身体,以及日后的孕产期涉及的休假,为了照顾你们,特地给你们安排了相对轻松的业务。”


    可是,我来这里是为了招聘信息上写的“高端研发技术”。


    我想要接触芯片类的研发。


    我想要升职,我要当总监。


    听了前辈的话,虽然有些失望,但没关系。


    我可以等转正,转正之后会让大家看到我的能力。


    实习期,我接触的第一份工作,只是一堆杂活,每项任务看着不难,却繁琐得很。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高端智能算法解决的事,一定要人工来操作。


    总不能是故意折磨我吧?


    而且,跟同事们相处第一天,我就发现,他们很喜欢聚在一起聊八卦。


    每一个名字从那些人口中说出,仿佛都是十恶不赦,该被践踏的。


    我最开始也以为,他们说的就是真相。


    这里不得不提起一个人,茶壶。


    他跟我是同届入职的员工,每次写下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都会痛苦无比,想吐,想把自己的肚子挖空。


    只是写下了他的名字,我就觉得,我好像被他搞脏了。


    最开始,他找我帮过几次小忙,礼尚往来的我们也就熟悉了。


    我以为他人还不错,可以作为朋友相处着试试看。


    结果他第二次约我见面时就想跟我上床。


    我那天逃了。


    用脚从西南岬角跑回的临瑚区,因为那天是他开车,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就把我丢在海边。


    还有两个小时就是宵禁,我的手环还被他扯掉了。


    我实在没办法。


    那天之后,我就去报名了悬浮车的驾驶培训。


    也是那天之后,我再不肯搭任何人的顺风车。


    后来,不知怎么,在那些八卦中,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茶壶在传我的谣言。


    他说我在和他约会期间出轨其他男人。


    说我吊着他,折磨他,玩弄他。


    我被起各种肮脏的外号,茶壶常在别人面前开玩笑说,谁跟我挨得近,头顶就会冒绿光。


    我最喜欢的颜色成了我最不堪的底色。


    “我记得入职介绍时问她最喜欢的颜色,她说绿色呢,哈哈哈,真是什么人就喜欢什么东西。”


    “跟她挺配的,多配呀,是吧?”


    说这句话的,是带我入职的前辈,铃铛。


    我的同期纷纷转正了,只有我被延长了考核期。


    母亲病着,我急需钱。


    我申请了城防区的补助,以及贷款,勉强度日。


    工作越来越多了。


    我一个人要分担两个人的工作。


    我感觉好累啊,可比我早几年进来的同事说,他们也是这么忙过来的。


    我这个实习生,还需要多多历练。


    为了尽快转正,我不敢抱怨了。


    其实,我独自生活惯了,有没有朋友对我影响并不大。


    高中的同学、大学的同学,只要是人群多的地方,总会有这样的事。


    八卦、谣言、霸凌、小团体。


    这很正常,我又不是脆弱的人。之前怎么挺过来的,现在也一样。


    真正折磨我,让我受不了的,是我入职半年后接手的工作。


    当时正值年末,内部人员经历过一次大变动,我直属上司变成了一位男士,名叫季傲。


    是的,他没有花名。


    因为他负责的所有工作都是我干的。


    季傲是我的直属上司,他只比我年长五岁。


    他的学历是从黑市买来的,听说,他是世特骏老总王爱丹的侄子。


    嗯,这样就好理解,他为什么明明是领导,却什么都不会。


    我在精英区读书时做过志愿者,教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低智儿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心累过。


    他不懂,但是他必须在别人面前懂。


    在我离转正考核还有半个月的时候,他喊我参加一个公司内部会议,说,老总有急事找他,让我帮帮忙。


    帮帮忙。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就行。


    看在同事的面子上,看在上司的面子上。


    当时我太天真啊,怎么会相信,这种事只会发生一次呢?


    凡事只要开了头,就是无底洞。


    那种会议明明是需要主管以上的领导才有资格参加的,而我,作为实习生,被他带去旁听。


    不过,参会记录和出席各大场合的名单里,登记的只有季傲的名字。


    我成了他不为人知的透明助手。


    我没有假期,没有休息时间,我二十四小时随时都可能接到各种各样能称作我“上司”的电话。


    因为是我的上司,因为能决定我考核期间的去留,因为我马上就能转正。


    我总安慰自己熬过去就好了,可需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光亮呢?


    每次加班到宵禁结束后,回宿舍时,我总是感到恐怖,身后的公司大楼在尚未亮透的天空下,像一个对我张开黑色嘴巴的怪物。


    我好像病了,开始害怕电话响。


    我总是在深夜惊醒,以为主管又来催工作。


    长期睡眠不足让我变得越来越瘦,越来越不爱吃饭。


    就好像,我自己在PUA我自己。


    明明痛苦至极,偶尔遇到点谈不上开心的小事,大脑就不自觉劝说身体,再坚持坚持。


    有时工作到一半,我会突然起身去打扫办公室,擦桌子、扫地、整理文件,洗手,反复地洗手,仿佛手沾了什么脏污。


    每隔半小时我就要用消毒纸擦一遍电子屏幕,写字时,我会把出现错别字或者沾了墨点的纸撕烂,然后重新开始。


    如果说,开始我还会因为悲伤变得安静,现在我做什么都会搞出很大的动静,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不爽,我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没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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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越来越被人讨厌。


    我越来越喜欢苦味的食物和痛觉,因为只有寻求刺激时,才会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波动。


    也许是diy时强烈的快感,也许是发呆时虚无的怅惘,也许是痛哭时感受水分从身体流失的安心。


    我好像越来越偏离正常的轨道,可怕的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有时会在网上发牢骚,网友都劝我看开一点,接受现实,要学会拥抱生活。


    如果你迈不过眼前的坎,它只会绊倒你无数次,直到你学会迈过去。


    可我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中,依旧没能领悟迈过去的方法。


    我很想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爱上自己讨厌的事物?


    我清楚是我的不合群带来了这一系列的苦恼,可真的只是我有问题吗?


    我就像一个被困在罐子里,失去身体的大脑。除了想东想西,做不了任何事。


    就连我都躯体也成为了牢笼,我的思维无法保持在平稳的波动范围,我变成了静态的自己,脱离了世界运转的轨道。


    而写下这篇日记的时候,我的耳边仍然充斥着电脑的低频噪音,还有停不下来的人语声。


    我失去了自己引以为豪的能力,我的后背和肚子很痛,一到晚上我会看不清东西,总有电话铃声在耳边响。


    就在刚刚,季傲还在催我给他发一份文件。


    那项工作我早在三天前就交给过他。


    而且也是三天前,我低血糖昏倒在了食堂。


    醒来的时候,我仍然躺在食堂的地上,身上湿漉漉的,全是潲水味。


    不知道被谁泼的。


    我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你再帮帮他,帮他一次吧,不然公司就要运转不下去了。”


    啊哈,原来我一个实习生有这么大的能耐啊。


    有一次在吃饭的时候,我又接到了这种电话,通讯还没断的时候,我直接吐到了餐盘里。


    桌上的同事们尖叫着躲开。


    “什么啊,太恶心了。”


    是啊,我感到太恶心了,所以才吐了出来。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我恶心。


    可能是崩溃过太多次,到后来我已经麻木了,甚至觉得挺正常。


    生日那天,是工作表格陪我度过了一晚。


    我其实知道,有些痛苦是我自己找来的。


    因为该死的心软,因为轻易的动摇,因为一无是处的责任感。我被迫帮助很多人做了很多本不该我做的工作。


    从小母亲就教育我要善良,要乐于助人,要体谅别人。


    走出象牙塔后,没有人告诉过我,我应该反抗,应该斗争,应该自私一点。


    如果被欺负的时候还要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那就是可恨的活该的。


    我总会在想,为什么没人去指责他们呢?


    因为所有人都是“他们”。


    包括我也是。


    *


    日记在这一页出现了中断。


    俞灵闭上酸痛的眼睛,休息片刻。


    她想起一件久远的往事。


    城防区有一座城市叫艾弗戈林城,是疯狂的艺术家们的栖息地。


    它之所以被艺术家们拥护,是那里诞生过一个首次通过诗集传播的污染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