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第155章 耐心

作品:《一对一历劫辅导

    “在我身上?”


    璃音眼中现出一瞬思惘的失焦来,她在脑中仔细盘点过自己身上的各种“宝贝”,实没一样有这功效。


    仰回眸,看着眼前这张与慕璟明毫无二致的面容,蓦地,她想起九百年前,自己往他神魂中镌下的那一枚烙印来。


    可事实证明,那烙印并没起什么作用,否则他也不会忘记自己了。


    她不自觉抬手,绕过他因捧着自己的脸而挡在身前的双臂,也用单掌捧定他一侧面颊。


    少女眸中水亮,就和男人互捧着脸,不作声地盯着看起来。


    盯了一会,又翻掌一收,五指收拢,拇指指腹一抵,就捏住了他凌冽的下颌,把他漂亮的一张脸推左挪右,又抬上摆下的,一寸寸审视起来。


    摇光眸中染了笑,安静由她望着,随她摆弄,没有打搅她自己探索答案的兴味。


    审视片刻后,少女倏一眯眼,指尖一个用力,迫男人的脸向她俯了过来。


    对待他的动作粗暴,脸也板着,眼底却有抑不住的笑意跑了出来,璃音一副“你给我老实交代”的口吻,指腹在他唇下那片肌肤危险地摩挲着:“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想起多少了?”


    摇光分出一只手来捉她不安分的指尖,笑起来:“不多,你回来后断断续续,会时不时想起来一些。”


    璃音拉过那只手,握在掌心,再慢慢把它摊开,鲜红的血痕实在刺目,一下便又跳入了她的眼中。


    她垂目看着,这次,指腹终于搭上,沿着那道红痕,慢慢抚了过去:“都想起什么了?”


    她和慕璟明之间有那么多的回忆,可美好的时光总如静水潺潺,最是易忘,唯独吵架时脸红脖子粗的,像这种激烈的大事,才容易叫人印象深刻。璃音真怕他好的没想起来多少,就光记得他们吵架那段了。


    偏男人还迟迟不作答,不知在迟疑什么,别是被她猜中了吧,心里咯噔着一抬眼,不期竟撞上男人深黑的瞳孔之中,静燃着的两团毫不遮掩的幽炽炙焰。


    见她望来,男人唇角一勾,还捧在她颊边的那只手便学她方才的动作,翻掌微收,修长指骨抵住她下颌,迫她的脸向着自己,慢慢抬了起来。


    拇指的指腹缓摩上她下唇,眸中那点炽焰烧得愈发放肆,他唇角勾着笑意,清哑着声线,慢悠悠启唇:“想起……”


    然而才出口了两个字,就被颊上微微烧起来的少女一把捂住了嘴巴,璃音恶狠狠拍掉他的手:“色狼!”


    想起了什么真是不言而喻了,是她最近看他冷淡的样子看多了,竟一时忘了他这无有拘束、淡却妄肆的本性。


    所以在纯洁少女心中那些静水潺潺的美好时光里,到了他的记忆之中,一经回想,自然还是很能有些激烈的大事的。


    听见少女这一声熟昵的嗔恼,摇光笑起来,环臂轻揽过她后腰,圈她在怀,折颈下来,俯抵上她的额,竟又是轻声笑个不止。


    从没见他如此开怀地畅笑过,璃音肩背都被他抵蹭在额上的力道压得微微向后反弓了起来,熟悉的清香萦漫上来,她故作嫌弃地“嗳”了两声,要他停下,手却在他的低笑声中环上了他劲瘦的腰身,眼底也早被笑意沾满了。


    所以今日这一整天,他对着自己的那一脸意气洋洋,不是要臊她,而是因为想起了这些吗。


    好吧,虽然只把她想起了一点点,且最先记起的画面实在可恶,但至少,他已在一点点把自己找回来了。总有一天,她的小七会完完整整地回来,她只要给他一点耐心,慢慢地等他就好。


    而她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


    不过,也有莫名的好胜心涌了上来,自己也要加紧努力,赶紧把那些遗失的记忆找回来才行!


    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额上的脑袋推开,璃音把男人的手重新捞进手心,故作低落地叹了口气,又十分大声地喃喃自责道:“真不痛吗,小仙怎么看着好像把神君都打傻了,挨了说还在笑呢。”


    说着,牵握他的手忽地一松,把自己一只摊开的手心和一把戒尺,一起戚戚向他递了过去,弱声弱气道:“要不然神君也打小仙两下,消消气吧,这也便算扯平了。”


    看来她此时心情不错,都有空演上了,摇光眉峰微挑,似笑非笑看她,半晌,竟一点头:“好啊。”


    说罢接过白玉戒尺,对准少女白玉似的掌心,扬手便要落下。


    然而那架势看着虽足,高度和角度却是一瞧就敷衍使不上劲的,这下急得璃音一掀眼,中气十足说他:“你是不是怕到时候我恢复得比你快,故意敷衍我!”


    在男人的低笑声中算着步子往后挪了挪,留出挨打的最佳距离,璃音才又颠了下摊开的那只手掌,抬起脸来,很有架势地吩咐他:“打重一点,到时留不下痕,我可要回来找你的。”


    她本就体质特殊,不易留痕,他还这么惜力,那她的记忆要猴年马月才能恢复得全。


    摇光笑着将戒尺握在掌中,另一手去托她的手背:“阿璃真聪明,什么时候想到的?”


    被人夸了聪明,少女眉梢下巴都小小得意地一扬:“你把手上的淤痕给我看,不就是要我发现这个吗。”


    他把掌心那道狰狞可怖的血痕给她看,看她低落,却又立马收回手,反过来安抚她,还那么生硬地转换掉了话题。这样的事,还有他今日的许多动作神态,都是记忆中没有她、对她总是温温淡淡的摇光神君不会去做,而只有九百年前、那个最是疼她爱她的少年,才会做的。


    可既然舍不得她难过自责,一开始又为什么还要给她看呢。


    据他所说,他在她回来之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有记忆回笼,那在她回来之前和之后,在这位神君的身上,究竟是哪处有了变化,才开启了这些记忆呢?


    她和摇光“结对”那日,作为收买她的谢礼,西王母给了她威悍无比的引魂铃,而玉帝居然只掏给她一柄平平无奇的戒尺,还特地嘱咐了她一句:“仙子圣女心肠,他不听话时,你就拿这个打他。”


    一把平平无奇的尺,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如今再想,当真只是玉帝的随口一言,全无深意玄机吗?


    北斗神君身份在那摆着,就是得了玉帝这话这尺,谁又真敢随手就打了。那晚,若不是她实在伤心到了极处,天上地下,竟无一处一人可与她诉说排遣,她也不会想到要请出这尺,打他那一下的。


    或许,摇光会在何时何处“不听话”,而她又会在何时何处因此而伤透一颗心,伤极而怒,怒到会掏出这一把戒尺,都早在玉帝送尺之时,就被算透在他那一双阴阳眼之中了呢。


    随时间渐走渐回的记忆,和掌心那道渐长渐深的淤痕,岂不正是相合相配?


    见少女得意,摇光敛眉一笑,掌心宽短而厚的玉尺之上,随他抬手,一层温静的月白华光静静流转着铺展开来,他一掌温平托着她手背,轻着声道:“你身体与旁人不同,我下手会重一些。”


    她几时怕过痛了,璃音点着头,轻嗯了声,手背在他掌心里不安分地蹭动两下,以示催促。


    玉尺被男人修长的指节握紧,缓缓扬起在了一片莹润的华光之中,一顿蓄力之后,再落下时,璃音却隐约瞧见,在那月白色的流光之中,竟似乎有一丝冷蓝色的淡淡光晕,也在那其间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但容不得她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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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一声脆响,坚而微凉的尺端,已毫不惜力地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上。


    为更好地迎这一击,她尽量把身子放到了最软,这一下打下去,火辣的痛感霎时从手心传来。


    璃音喊也未喊一声,就忙低下头去,把挨打的这只手在男人掌心之中抻平了,翻过来、又翻过去地细细观察着,简直像在给烙饼翻面。


    翻了半天,又等了半天,也只等来一道浅得不能再浅的淡痕,比起摇光那日泛出的淤痕,实在也差得太远了!看来自己这记忆回来的时候,大概率会是个龟速,注定是要比他慢了。


    没想到身子太抗揍,有一天也会成为烦恼,璃音垮着肩,长长叹出一口气。


    这种事上输了也要不高兴,摇光好笑地替她把玉尺收进她自己的乾坤袋中,然后十分自然地牵住她手:“接下来去阿娘的墓里看看?”


    一听这话,少女立马雀跃起来,她点点头,又狐疑地抬眼问他:“你知道我阿娘的墓在哪?”


    忽而又察觉出哪里不对,少女圆圆的眼睛,立时对着摇光乜了一乜:“那是我的阿娘,谁许你也喊她阿娘了。”


    低头看看男人不知何时牵上来的手,心里佩服他这厚着脸皮见缝插针的功力真是半点不减。


    再一抬头,看他一身散漫、挑眉含笑地站在自己的墓室之中,那满身悠闲的气度,竟仿佛他也是这里的墓主人一般,哪有半点“客人”该有的样子,完全就是以主人自居了!璃音想起什么,撇撇嘴,兀地抬起一边胳膊,捋苞米粒一样,大力把他的手给捋了下去。


    血灵法阵开启那日,她不过为了哄他,喊了他一声夫君,他还顺杆爬上了,真把自己当她夫君、把这也当他自己家了不成?


    璃音又默默环视一遍这满室的黄金珠宝,不行不行,那可不行!


    银色流光一闪,少女身影骤然消失,下一息,墓室角落那一箱箱黄澄澄的金条之前,便有一道窈窕纤细的青色身影,把自己俯蹲成了个团子,裙袖一撸,乾坤袋大口一抻,便开始欢快地往里面装起了金子。


    摇光:“……”


    摇光垂着那只因为败给大金条,而被少女毫不留情捋下来的手,失笑。


    身旁的棺盖还微微错着,他看一眼棺中泛着淡淡金光、寂然安睡的人骨,笑意越发柔和下来。


    没关系,只要等她记起来,以后她就会知道,他到底能不能那样喊她的阿娘了。


    他只需要等,耐心地、慢慢地等。


    他等过她很多次,每次都等了她那么久,等她,大概便是他除了活着以外,做过最久的一件事了。


    所以他有她都不知道的、极长极长的耐心,等她记起他,也等她记起惘山之巅那个慨然赴死的少女。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需要一副解药。


    他还知道,这个解药,他或许可以暂时地充当,任何一个喜爱她、对她好的人,都可以暂时地充当,但他们终究都不是,只有那个在火光中,为着数万不相识亦不相干的生灵、敢于无畏赴死的少女才是。


    摇光抬手,慢慢将棺盖推回,身侧银光闪过,少女已装了满满一袋金子,一脸心满意足地回来了他身边。


    他笑了笑,重新牵住她手:“好了?”


    男人这一副安然等她薅财薅个尽兴再出发的姿态,反叫璃音不好意思起来,她干咳一声,赧然握住他手:“好了。”


    掌心交握处冷蓝清辉乍起,两道身影眨眼便在墓室之中消散,只留下男人一串低低的笑声,和少女哼声找补的一句余音:“这以后都是要孝敬虞姐姐的,也不好总是吃人家的软饭嘛,你笑什么,你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