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第163章 温柔乡

作品:《一对一历劫辅导

    璃音这一日在那边的时间拖得格外得长,及至入夜时分,摇光才终于收到她要回来的传音,过去接她,却见她一脸倦容,人也比以往沉默许多,似乎格外疲惫。


    而后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她唤他去接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晚,回来后也总是很疲惫,不是埋首研图,就是沉默练箭,有时困糊涂了,会迷迷糊糊蹭过来抱住他,脑袋往他前胸里一埋,居然就站着睡着了。


    文昌坐在摇光殿后小院中的大桂树下,抿茶听着这描述,把头一摇,给他下了定论:“这事,你没戏了。”


    树下石桌对面的摇光慢悠悠放下手中杯盏,漫不经心向文昌抬了下眼皮:“她每晚都会回来我这里。”


    见好友不认,文昌呵呵凉笑一声,说:“你知道在凡界里,有那么一种男人,家里已娶着个妻,又想再往回领个妾,那妻若善妒,容不下妾室进门,往后二人共住,便免不得有一方要受些作践磋磨。那些男人怕闹得家宅不宁,心里又割舍不下,有些本事的,便会偷偷在外建买宅院,把爱妾接进去养着,妻妾各住一方,彼此眼不见心不烦,各在各的地盘都当个正室,谁也作践不了谁,这个就叫作‘两头做大’。”


    听到这里,摇光略略抬起头来,面色不善地眯了眯眼。


    文昌也搁下盏来,凭借在凡间历劫时手绘各色话本的丰富经验,不怕死地继续说道:“虽说是‘两头做大’,不必受谁的气,但到底妻是妻,妾是妾,名分上总还是有所差别。所以往往是在外的小妾最懂得尽心款侍,谨小慎微,把自处弄作个蜜糖罐、温柔乡,勾得夫君爱悯,在外奔波累了,或在正宅中受了正妻的气,便只想着来她身上寻慰藉,抱一抱,歇一歇。”


    无视掉对面好友眼中直射而来的寒光,文昌有板有眼一通分析,最后重又端起杯盏,摇头一声叹息,拍板道:“虽说‘温柔乡’这个词放你身上实在叫人觉得恶心又不可思议,但你这光景,分明是小仙子心中名分已定,你输给了月宫那位少主,他是大,你是小,你被小仙子当了温柔乡了。”


    摇光面无表情起身:“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随他起身,一道渐高的阴影缓缓向文昌投射下来,文昌捏着茶盏一个激灵,猛往后缩了下身子,见他没进一步动作,才又放肆起来说:“你没事突然站起来干嘛,当年你就是这副鬼样得罪了司命,人家才几百年都不肯让你入殿……哎哎哎,我说我说,十册簿子我都替你在司命殿中翻查过了,每一世你都是个短命鬼,无妻无子,孑然孤苦,死相凄惨,绝对的清白之身,这下你可安心了。”


    说着略微一顿,又道:“还有,虽然不知你要查巫彭做什么,但我把能看的都看过了,那事其实也落不到他身上,他应当没有问题。”


    摇光听罢,扯唇笑了笑:“确实安心不少。”


    然后直接一挥手,趁文昌再起聒噪之前,便连人带盏一起扇出了自家小院。


    *


    今日璃音照旧隐了身形,在有“陪商月闭关”这事掩护的几个时辰之中,独自去往昆仑山脚下布阵。


    天梯耸峙,神山巍峨,凭她一人之力,要布完整个护山大阵,所消耗的心力灵力实在巨大,连日下来,几乎快把她整个人都掏空了。


    没办法,最后的“落焰飞天”始终悟不出来,时日迫近,她不能死等,只能在别处下更多的功夫。


    忙活完,虚飘着步子回到浮霁殿,璃音直接一个倒身瘫进躺椅中,手指都懒得再动弹一下,闭上眼睛细细匀了会气,开始静等这阵疲累过去,等蓄回一些力气,能站起来,就可以喊小七来接了。


    偏这种最不想动弹的时候,商月一定会弄出各种茶水药补过来,于是她只得再坐起身,接受完他一番切切的关嘱,才能继续躺下,开始真正的休息。


    果然,一阵药香钻入鼻尖,商月又来了:“阿横,灵补煮好了,起来喝过了再睡。”


    璃音赖着不动,想着干脆就装睡着了算了。


    然而赖过了一两息后,还是软手软脚撑身起来,一面接过灵补来喝,一面听商月叙着旧日寒温,不时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声“嗯”来应付。


    多个同盟多份力,璃音那日说服他与自己一起面对,不论他心里是不是赞同她说的,但至少表面上是应下了。


    不赞同也不要紧,好歹把他稳住了,没让他把自己抓去哪处深山老林关起来。每每想到这,璃音都暗自松一口气,听他絮叨也听得越发乖顺了,从未来而来的商月,她虽对他满心愧疚,但说实话,她是真有点怕他。


    他行事固执又天真,且莫名有种“她需要被他保护”的执念,完全不知下一息,他会不会就一拍脑袋,暗自对她做出什么骇人的决定来。


    所以此时此刻,稳住他之后,璃音便只想赶紧养回力气,逃离这处幽深层叠的殿宇,逃回凡间那间小屋,喝一盏小七斟来的茶,好好压一压惊。


    然而他的关嘱一日比一日长,璃音实在太累了,眼皮渐渐再支不住,终于在他某句话音之中耷拉着一阖,这下再不用装睡,是真坠入黑甜乡了。


    *


    一线雪亮隔着眼皮划过,璃音猛地睁开眼时,仰面一片晴光浮动中,竟有一道湛清的剑光如电疾闪,径往她身侧飞掠了过去!


    来不及多反应什么,璃音忙一个疾翻下椅,挺身将商月护在身后,腕中长鞭抖出,唰的一声,便向那剑身奔缠而上。


    破军的剑势在她身前一寸之处停下,璃音慢慢呼出一口气,这时才有空向身后的商月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身后一阵静默,好半晌才回:“没事。”


    不及她再追问两人是如何打起来的,摇光冷冷看了她一眼,忽轻嗤一声,收了破军,转身便往殿外走了。


    心知自己这事处理得不算好,可就刚刚那种状况,她才刚醒,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晓得他和破军若是动了真格,那商月对上他,不只有挨死的份吗?千钧一发,她也只有先护着弱势的这一边,然后再慢慢回去哄他了。


    收回长鞭,璃音一顿未顿,便忙追着那道背影,急步跟了上去。


    可才追了几步,前面的身影便化作一道流光霎时飞散,连点光沫子也没肯给她留下。


    明显是拒绝她再追。


    璃音脚下原本疾奔的步子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原地。


    有几缕刺眼的天光照进眸底,她抬手遮了遮眼,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天色竟已是大亮了。


    她在此处,睡了一整夜?


    少女的身形一动不动静立在那里,好一会,身后渐有脚步声近:“阿横。”


    抬手狠狠在眼下一擦,少女红着一双眼睛扭过头来,问:“他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步子被那质问的眼神逼得一停,商月顿了数息,停在距她尚有三步远的地方,静眼看着她说:“阿横,你做了噩梦,我只是替你拍了拍背。”


    她夜里睡得极不安稳,不知究竟经历着怎样可怖的噩梦,有时会突然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料,发出窒息般的痛喘,有时又会突然安静下去,然后开始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有些慌了手脚。试着燃了安神的香,被她粗暴地推开;又试着轻声去唤她,哄她,可她都会陷入更深的梦魇,不停蹙着眉推他,似乎想把他的声音推远,再推远……


    及至天将明时,她才终于渐渐平稳下来。少女安静地阖着眼,清丽的一张脸上沾满乱七八糟的泪痕,显得那样脆弱又惹人心动,他不觉便向她俯下身,欲拥她在怀,去吻走她的泪。


    剑意如惊涛,就在那么刚好的时机闯了进来。


    那位神君,该在殿外等了很久了吧。


    思及此,商月微扬起眸,却正撞上少女疲惫至极的一双眼,她像是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只是很轻地向他点了点头,挤着声说了句:“知道了,谢谢。”


    便很平静地转过身,留下他,走了两步,便在一阵烁起的银光之中消失了。


    *


    璃音落去了长云山上。


    小蜀神神秘秘地把自己关在屋里,说是有任务在身,得陪一个人聊天。


    世上还有这等任务?


    但璃音心情不佳,便也懒得追想,站在道场边上,看虞宛初和虞宛言练了一会儿巫典,估摸了下他们现在的水平,最多也就混个百名之内吧,依旧不能明白他们为何那般执着于来年的“攀山”。


    看了一会,去了归岚房中,见他伤势已然大好,总算是有了件略微称心的事。


    她将万壑千山图挥展开来,笑着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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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他拍了进去:“惊喜礼物。”


    好歹听他喊了那么多声“爹”,她便送他们父子团聚一场,即便猰貐神尊只在画中余下了一抹游荡混沌的残魂,彼此相见,千年重逢,依然能算是惊喜吧。


    很快,呜咽的战栗便自魂契深处感应而来,璃音站在画外笑笑,没有进去打扰他们,搬了张椅子坐下,静静给自己算了算日子。


    若劫仍然是劫,若她穷尽气力,也终未能化解,那她必然要折在来年上元节那日,也没剩多少日子了。


    至晚回去还音殿中,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前几日也累,可睡过觉就会好,明明昨晚睡了一夜,却还是累,竟比没睡过还累。她便想起来,商月说她做了噩梦,看来这话不是在骗她。


    想睡,可总觉得少一味气味,怀里也没东西抱着,便睡不着。


    跑去后院,入眼一片光秃秃的,竟连一棵粗壮像样些的大树也没有,她愣愣看了半晌,忽然就蹲身下去,在地上蹲作一团,委屈地掉起了泪。


    哭了会,不见人来,更难过了。


    平日里总在偷窥,这会就能视而不见了。


    抬头怒冲冲向着冷阔的夜空某处望了一眼,但实在又累又困,怕状态不好,吵不赢又打不过,那就太丢面子了,遂决定还是睡饱了再找他算账。


    于是叩动宇铃,直直向着一处能倒头就睡的地方落了过去。


    这个时节的桂香最是浓淡宜人,一闻见便叫璃音放松下来,只身下迎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触感,她落在那株巨大的月桂上,默默抬起了脸。


    一双漾着点点霜辉和醉意的眸子,便向她静静转了过来,凝在了她的脸上。


    从凡界到天上,她还从没见过他的醉态,原来神君竟也会喝醉吗。


    两人大眼瞪醉眼,一时都没说话。


    璃音默默盯了他一会之后,压落在他长腿上的身子忽挣了挣,理直气壮地向他抱怨:“那边膝盖放下去点,顶着我了。”


    摇光不说话地看着她,半晌,终于还是慢慢把微屈的那一边腿降了下去。


    少女得寸进尺,得了舒服的姿势,立马扑蹭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接着,整个人就都蹭了上去。


    坐着拥抱也很好,这个姿势,她刚好可以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今天确实是她处事不周在先,角色互换一下,若是他为哪位女仙对她拔剑相向,就算事后能理解,心里也一定会有气。


    她把他抱紧了,下巴讨好地在他颈间蹭了蹭,脑袋和嗓音都一起闷在他颈窝里面:“我明天不去他那里了。”


    男人或许是真生了她的气,不肯理她,也或许是醉了,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是任她抱着,没推开她,但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她拥进怀里。


    见他不理人,委屈的眼泪立刻又泛了上来,趁泪还未干,璃音赶紧从他颈侧仰起脸来,把一张挂着泪珠的脸凑去他眼下。


    意思是他都把她弄哭了,她现在很伤心,很难过,要他好好看清楚,至于剩下的事,他自己看着办吧。


    这一招还是跟他学的,果然近墨者黑,她如今的脸皮也是向他看齐,总之是越来越厚了。


    摇光垂眼看着怀中的少女,看见她卷翘睫毛上挂上的一点细小泪珠,眸底终于有了些反应,他抬手,用指背慢慢拂去她的泪,说:“以前你每次为他哭,哭到睡不着的时候,都会跑来抱我。抱了我,你就不哭了。”


    璃音听得一呆。


    这又是哪里来的话?


    前世今生翻想了个遍,也绝无此等事情发生过。


    她看着他笼着微微醉意的眼。


    是喝醉了,在说醉话吗?


    而他似是又想起什么,带着醉意,唇角忽勾,轻笑了笑,笑得漂亮极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居然可以有这么多的眼泪,怎么会流了几百年也流不完。”


    他笑着说着,却又收回手,抵着她的肩,要把她推开:“即便是你,也不能如此贪心,既然你这次还是选了他,就不能……”


    漂亮的唇瓣在眼前张张合合,璃音根本没心思听他说的什么,反正说来说去,没一句她爱听的,少女起身仰头,不容分说把唇凑了上去,一下便将那两瓣柔软给堵住了。


    啊,这样才对嘛,安静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