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截杀
作品:《江山为棋(重生)》 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宁玉瑶十七岁了。
雁京城中今年并无大事,最大的一桩便是大皇子离宫建府,并被指淑妃母家谢家家主的嫡女为大皇子妃,择日完婚。
宁玉瑶身边的小姐妹们也陆续定亲,唯独她和沈瑜尚无动静。她对此倒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沈瑜家的门槛都快被冰人踏破了。
沈夫人既欣喜又发愁,毕竟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总想挑个尽善尽美之人,可这又谈何容易。
沈瑜倒是心宽得很,时常在宁玉瑶面前嘟囔:“真不知道娘亲在愁什么,男人不都一个样嘛。”沈瑜也是因表哥之事而心灰意冷,毕竟连青梅竹马的表哥都能说变心就变心,还有谁靠得住?不如随便找个人凑合算了。
这话惹得宁玉瑶对沈瑜好一顿打,她自己也有个青梅竹马呢,整日提心吊胆的,最不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沈瑜也不怵她,见宁玉瑶恼了,贴过来笑嘻嘻地说:“放心吧,秦小将军可不是我表哥那样的人。”
宁玉瑶懒得理她,沈瑜却又问道:“玉瑶,你说这场仗还要打多久?”
一旁的青黛简直胆战心惊,我的沈小姐,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儿聊的话题没一个能让郡主开心的。
这谁知道呢。
宁玉瑶望着亭外飞过的鸟雀,转眼即将入夏,熠哥哥离开快一年了。
上一次秦将军他们追着北穆打了三年才让他们消停,这一次恐怕会耗时更久。
*
被宁玉瑶挂念着的秦熠,此刻正率领先锋营的兵士们隐匿在戈壁滩上的一处断壁后。
他盯着远处夕阳下悠闲的羊群,忍不住咂了咂嘴。
越深入北穆,越是荒凉。他们已有许久未曾尝过肉味,实在是馋得厉害。然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羊群在牧羊人的驱赶下慢慢走远。
旁边的小兵忍不住小声嘟囔道:“这种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严耕一脚踹向那个小兵,低喝道:“少废话,注意戒备。”小兵立刻闭上嘴,不敢再吭声,其他人也都噤若寒蝉。
他们现在已深入北穆腹地,下一步计划攻打的是距离王城仅有两座城池之隔的彔安城。秦熠奉令率领一支千人的轻骑小队从拉布戈壁绕行,对彔安城进行包抄。
出发前,秦柏特意下令,不管途中发生何事都不得耽搁,否则军法处置。此时他们就是在拉布戈壁的入口处。
等到羊群完全消失不见,秦熠这才下令继续前行。
他们沉默着在一个巨型的岩石阵中疾行。
戈壁上的风很大,风从远处吹来,带来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秦熠立即勒马示意停下,他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后轻声说:“我和严耕过去看看,其他人注意隐蔽。”
他们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靠近声音传来的地方。
岩石阵中有一片空地,那里屯扎着许多北穆士兵。
严耕大致估量,至少有两千人。当初随文攸礼一同前往雁京的巴其特在人群中高声呼喝着,而秦熠则望向旁边那位约摸六十岁的北穆老将,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是北穆大将札木哲,他作战极为悍勇,且凶狠残暴。但凡他带兵侵犯大宸,必定下令屠城。秦熠的祖父以及他阿姐的两个孩子,皆死于札木哲之手。
但秦熠知道此刻不是报仇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赶赴彔安城支援。
正当秦熠打算与严耕撤退时,有两名北穆士兵走了过来。
秦熠和严耕对视一眼,心中盘算若被他们发现,便一人解决一个。没想到这两人在距他们不到两米之处停了下来,这两人只是过来小解。
若能不引起敌人察觉,秦熠定然不会打草惊蛇,他与严耕警觉地盯着那两名北穆士兵。
那两名北穆士兵一边小解一边闲聊:“听说雅赞城里的贱民已经向大宸投降了?”
“不止雅赞城,前面那些被大宸占领的城池都投降了。”
“哼,贱民就是贱民,这次去把他们全杀了,看谁还敢投降。”
“将军打算先拿谁开刀?”
“落茳城……”
两名北穆士兵小解完毕渐渐走远,声音也慢慢消失不见。秦熠打了个手势,示意赶紧撤。
等到远离北穆驻扎的营地,严耕才小声问道:“怎么办?”
定北军与北穆交战多年,大部分定北军兵士都能听懂一些北穆语言,这两个北穆士兵的交谈,秦熠和严耕听得清清楚楚。
秦熠有些犹豫。落茳城留下的守军不多,若是真让札木哲带兵过去,恐怕很快就会被他重新占据。
但他们出发前,父亲特意下令,必须尽快赶到彔安城。否则一旦他们支援不及,率先攻打彔安城的定北军将会反被北穆包围,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先回去再说。”秦熠打算再好好思量一番。
回到先锋营隐匿于巨岩丛中,原本正在摆弄一团黑色粘稠液体的士兵们,见满脸肃穆的秦熠和严耕归来,立刻放下手中的木棍,“秦都司,旅帅,发生什么事了?”
秦熠没有回答,反倒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士兵们指向一块岩石道:“那岩石中有个洞穴,里面都是这种黑色之物,模样很是怪异,我们便弄了些出来看看。”
秦熠看着地上的黑色液体,并未看出有何特殊之处,但它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突然,他想起一事,从衣襟中取出火折子掷向那团黑色液体,只听“轰——”的一声,那团液体瞬间燃起,把旁边的兵士们吓了一跳。
“好家伙!燃得这么快!”
秦熠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北穆禁物——黑油。他果断下令:“留五十人随我截杀札木哲,严耕,你率其他人速速赶去支援彔安城,所有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严耕一惊,秦将军言及军法处置,绝非虚言,他欲张口相劝,可秦熠却道:“札木哲必须留在这里,否则不但之前攻占的城池会被他重新夺回,身处北穆腹地的定北军也会陷入腹背受敌之境。”
听秦熠如此一说,严耕知道他所言在理,然而,“只有五十人,你们如何敌得过札木哲?”
秦熠低头看向地面上燃烧着的黑色液体,眼中映照着熊熊火光,他微笑着说:“我们不硬拼,有这些东西,用火攻过去。”
严耕略一思忖,便明白他的意图,用力拍了拍秦熠的肩膀,转身带着其余九百多人离去。
秦熠望向留在原地的兵士们,“放心,我不会带你们去送死。”
兵士们反倒笑了,“秦小将军太小瞧我们了,若真能杀了札木哲,我们即便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他们皆是土生土长的定州人,谁没有家人死于札木哲的屠城令下?若能为家人报仇,即便身死亦是幸事。
“好,你们带我去发现这种黑色东西之处,我们好好商议下接下来的计划。”
*
戈壁滩的夜晚寂静无声,唯有风吹过裸露的岩石,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札木哲躺在毛毡垫上,并未入睡,他在脑中思考着明日抵达落茳城后,要如何给那群贱民好看。
待到夜深,他欲就寝之时,突然嗅到一股刺鼻气味。
这味道……是黑油!札木哲面色一变,迅速起身向帐外冲去。
只见营地外的山岩上站着十几人,正往他们的营地泼洒黑油。瞧见有人出来,他们同时朝这边射出带火的箭矢。
札木哲大声喊道:“快拦住那些箭!”
但已然迟了,火箭落在黑油上,整个营地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这是什么鬼东西!”沾上黑油的北穆士兵在地上翻滚着,试图灭掉身上的火焰,然而不管他们如何翻滚都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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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士兵在往身上浇水,但也毫无用处,反倒让火势愈发凶猛。
黑油是北穆贵族才能使用的燃料,这些下等士兵从未见过这东西,自然不知道它的厉害。
札木哲看着哀号不断的士兵,以及在火海中挣扎发狂的马匹和骆驼,咬了咬牙,喊道:“随我冲出去,否则都会死于这里!”
未沾上黑油的士兵跟着札木哲往营地外跑去,但很快被外面用黑油燃起的宽阔火带逼了回来。
“将军,怎么办?”巴其特望着面前的火海,焦躁地问道。地面满是黑油,只要踩上去,他们也会立即燃烧起来。
札木哲眼中满是狠戾,他随手抓过一个士兵,将那人推入火中。
火海中出现一个缺口,但很快,那名士兵挣扎着爬起,带着满身火焰扑向札木哲。札木哲反手一刀扎在士兵的胸前,那名士兵僵硬地跪在札木哲面前静静燃烧着。
旁边的士兵们见到这一幕,纷纷往后退。但对上札木哲凶狠的目光,“我看谁敢再动一步。”
札木哲和巴其特脚踩着士兵的尸体冲入火海。突然一声惨叫传来,札木哲匆匆一瞥,巴其特左胸插着一支箭矢倒在火焰中,挣扎着嚎叫着。
札木哲顾不上巴其特,躲过再次射来的箭雨向外跑去。
好不容易从火海中冲出来,札木哲急忙扑灭自己身上的火焰。因他身上未沾上黑油,火苗很快便被扑灭。
又一阵破空声传来,札木哲急忙侧身闪躲,一支箭矢贴着他的耳朵擦过,将他的耳廓带走大半。他恼怒抬头,却看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札木将军,好久不见。”
“秦熠!”札木哲看着面前这张在炽热的火光映照下微微扭曲的面庞,“原来是你在搞鬼。”
秦熠对札木哲微微一笑,但并不打算跟他叙旧,直接抽出佩剑向札木哲攻去。
札木哲眼中凶光毕露,连忙提刀抵挡,却觉一股大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秦熠得势不饶人,手腕一转,剑如灵蛇般再次刺出。
札木哲仓促后退,险险避过这一击。他心中暗惊,这秦熠多年未见,武艺竟又精进了。他稳住身形,怒吼一声,举刀向秦熠劈去。刀风呼啸,带着狠戾之气。
秦熠不慌不忙,侧身一闪,轻松避开。札木哲反应也是极快,快速调转刀锋,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而他毕竟年岁已高,体力远不及秦熠,很快身上便被秦熠划了许多道口子。
札木哲气喘吁吁,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随着身上伤口越来越多,他愤怒地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向秦熠攻去。
秦熠身上虽也被他砍了两刀,但远不如他这般严重,游刃有余地挡下他拼尽全力的一刀。
随着黑油渐渐被烧尽,火势慢慢减弱,札木哲也彻底力竭倒地。秦熠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冷漠地看着他。
札木哲本还想再多说几句激怒秦熠,以便拖延时间,未曾想,一道寒光闪过,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秦熠踹了踹地上的尸首,嗤笑一声,“老子才懒得跟你废话。”
北穆的营地内此时仅有零星的火苗在戈壁的风中跳跃着。秦熠清点自己这边的人手,还剩三十九人,比预想中要好许多。
“去里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小心别被偷袭。”秦熠率先向营地内走去。
没想到刚走到营地口,变故陡生,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秦熠脚下的岩石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
秦熠只觉脚下一空,身体瞬间失去控,他心中大惊,本能地伸手去抓旁边的东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身边的人一起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中。
“秦都司!”身后的兵士们想要拉住他们,但很快,地洞旁边的岩石跟着崩塌,将洞口彻底掩埋。
尘埃漫天飞扬,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