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第 163 章

作品:《谁让我心甘情愿嫁去古代?

    隔日,栖真开始教创业。


    晚膳后教学区格子灯纷纷亮起,黑板前讲师滔滔不绝,左侧方桌容绽照旧记录不缀,剩下人分坐两张大桌,听得热血沸腾、如痴如醉。


    风宿恒私下里问聂灵鸢,明面上你还是祁南英的人,天天和许子鉴混在大容这班人里听课,不怕祁南英看不过眼。


    “放心!”聂灵鸢道:“他自己都想听,怕人说躲懒才不好意思来,让我听了回去跟他讲呢。”


    栖真知道这事后跟人商量一圈,决定做个调整,利用晚膳原有的一个时辰加二刻,硬生生凑出一个半小时,想听的捧碗来一面吃一面听。


    有祁哥带头,工匠呼啦啦全来了,戏称这是“吃饭课”。


    这捧碗听课的场景在风宿恒身上几十年没有过了,每每混在人群里看黑板前认真讲授的人,心中满是自豪。


    创业主要靠实践,但不妨碍开始前普及些知识点。


    栖真计划弄个创业五讲:


    1.团队:讲人员组建、分工和培训。


    2.定位:教什么是定位,店铺选址、装修、VI、定价都要跟随定位来。


    3.货品:选择进货渠道,把控质量,食材创新,以及后厨管理。


    4.服务:不求把它做成中土海底捞,但服务永远是加分项。


    5.市场:信息传达,如何口碑发酵,甚至教一教作秀的概念。


    谁知一开讲,絮回他们提问踊跃。栖真只好越讲越多,越讲越深。


    关于怎么开这家店,她心里有谱,但还是让絮回的创业小分队回去想,一点点把计划完善出来。


    而那些不适合大庭广众说的,还要抽时间私下教柳絮回。


    比如一旦开始创业,做老板的就得把精力放在找人上。人才不到位,做事很拉跨。


    再如商定分红模式:店长三、店员零五、絮回五五,她一,并讲清其中道理。絮回刺绣赚房钱已然不易,现下开店资费全由栖真垫,赚了再按比例摊。


    至于街坊关系、衙门这边栖真让柳絮回不用担心,生意场上难免纠纷,万一打官司,全数由阿畅出马搞定。


    最后是发展蓝图。


    絮回说自己没想那么远,先开一家试试水。栖真却一定要她想长远,赚钱后是守成还是立马开分店。


    絮回对栖真倾慕无比,但也忍不住问:“你天生那么自信吗?就一点不担心这生意会赔?”


    栖真难得抽出点时间跟风宿恒亲热时提到这茬:“我当然得给她百分百的肯定,可我自己知道,这点唬人的底气真真切切是你给的。”


    风宿恒对栖真这时候还在分心讲创业表示强烈不满,尝着她渡来的山泉花甘味,把人吻晕后才想起回应:“我给的?”


    “又亲脖子?”栖真摸他碰过的地方:“留印怎么办?”


    “山上蚊虫多。”风宿恒撩起她背后的长发,大掌抵住背,把人压在树干上,于细嫩的后颈猛啜。


    “疼疼疼,要压扁了!”


    风宿恒这才放手,暗夜里的眸子意犹未尽,像欲扑猎物的猛禽。


    “哪里扁?”他上手摸。


    栖真拍开胸口贼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返身跳到风宿恒背上,在他汗涔涔的后颈也啜了口。


    “报复心忒强!”风宿恒拽人下来,指自己胸口:“适才这儿也碰了,摸回来?”


    谁知栖真将手按在他心上:“这颗心,都化作麒麟穴给我了吧?”


    风宿恒双目圆睁。


    她知道了?


    见风宿恒惊愕表情,原来他竟不知道她知道?星流对她那么仗义吗?栖真大笑:“你不是问底气哪来的?麒麟穴给的啊!”


    “好傻呀。”她抱紧风宿恒,感佩他大费周章为她的一份心,戏谑道:“阿畅现下可是穷的裤衩都要当了?”


    风宿恒点她鼻子:“穷的只能为你鞍前马后,赚点心意。”


    栖真与他耳鬓厮磨:“早就是你的了。”


    风宿恒把她拉出来只因看不过眼:“上午语文数学,中午指点那些小伙,下午科学,晚上又要讲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能坐下歇歇,还总有人围着你问这问那。你自己数数,这几日就睡几个时辰?嗓子哑成这样,山泉花茶再喝都没用!”


    “原来嫌我嗓子哑,说话不好听。”栖真佯装不高兴。


    风宿恒不着她道,出树林前强硬道:“快让你那志同道合的伙伴想想办法,帮你分担点。”


    栖真早就想去找容绽商量,原因倒不是为了让他分担。


    她是想着容绽才情远在她之上,每日埋首记录大材小用了。若能引得他也出来讲学,她不仅能偷偷学到,于他,也是充实生活、开阔心路的好事。


    这便和容绽提了一句,本以为要花工夫说服,谁知他一口答应:“弟子规教案你已全数写与我,语文我来吧。午时指点也给我。课上记录让阑珊写。”


    “还好有你,谢谢谢谢。”栖真差点热泪盈眶,直想握手说句“好同志”。


    容绽像有点吃不消她的热情,装作低头书写,道:“……多睡会儿也是好的。还有董未开的山泉花茶,记得每日煎来吃。”


    容绽讲课的风格有点冷,但就是这份冷,反而让孩子们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坐着听,没想到听上几句也就沉下心。容绽广征博引,用语地道,至始至终非常冷静,可说到最后居然生生让栾音感动到落泪。


    栖真听他上完一节,佩服到五体投地,更觉自己对中土知识储备多么不足。明明两人讲的同一份教案,怎么他就能教出这种她全然不具备的大家风范?


    “厉害厉害厉害!”栖真对他穷夸:“我都成了你的粉丝。”


    “粉丝?”


    “就是拥趸,特别喜欢听你课的人。”栖真还沉浸在听课后的兴奋中。


    容绽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也是。”


    “阿绽就是可以和人坐而论道的大宗师,我得、得…。”栖真脑子飞转:“给你搭个台子。”


    容绽以为她在开玩笑,谁知两日里,她还真找祁南英他们搭了个台。


    半米高的木台子,下面镂空放置大水盆,再置以顶棚。黑板和桌椅搬台上,容绽上去讲学,栖真才觉得对了那个味儿。


    台下水盆自带扩音效果,台上顶棚又能遮阳,容绽往台上一坐,风范啊!气度啊!


    风宿恒看着台子摸下巴点评道:“不错,有办法早点施出来呢,还费那么久的嗓子?”


    东西两片房子已然封顶,原计划七月低才能完工,现下不过六月中,算算再有大半个月差不多了。这日下了工,祁南英来找容绽和柳絮回行大礼。


    “祁大哥这是做什么?”柳絮回赶忙相扶。


    祁南英不肯起,跪在容绽身前殷切道:“这次机缘巧合找到大神官和神官长,还得机会为贵人们营造,就像回到过去。如今眼看竣工在即,南英思来想去,想忝颜来求。”


    他大声道:“殿下可否允我等大容子民也在山头常住?我们、我们就想伴着两位殿下和九部相们,鞍前马后以供驱策!”


    容绽静了片刻,道:“前朝……早亡了。”


    “不不,我并非怂恿殿下造……啊,我是说……回宫。”祁南英抓耳挠腮:“两位殿下在此长住,总要有人服侍。菜田要人开垦,馆子要人内饰,生意要人打点,粮食要人采买,即使这山上挑水烧饭打理,不桩桩要人?这些粗活哪能让贵人们亲自操持,我手下十五户,有精壮汉子,有烧饭婆子,还有聂灵这样足以执掌中馈的能人,什么事做不得?只愿在殿下跟前讨个差事,予我们机会侍奉。若殿下允诺,我们自在山头安置茅舍,绝不让贵人们操心。”


    柳絮回见容绽一时不语,便道:“祁大哥一片忠心,我等感激不尽。这万仞山本是荒山,没道理我们住得祁大哥住不得。不过这帮工一事,还容我们和大神官商量,缓几日予您回复,不知可行?”


    祁南英连声应诺:“不急不急,贵人们决定了知会一声便可。”


    说是要向容伯舒请示,祁南英走后,柳絮回和容绽却找来慕容、山遥、英迈,以及栖真和阿畅商量。


    慕容没什么意见,山遥不同意,英迈听有人伺候自然高兴,柳絮回见栖真和阿畅一时不表态,心知这事主要还得他们这边拿主意,便先说了自己的意思:“照我们之前商量,山上需要开垦,闲时供店,战时自救。若没有山下事,我们几号人打理菜田也轮得转。可现下我、阿遥、英迈下山支应生意,董未回山时间又少,山上可用的人力只剩阿月、典叔、阿陶和成校。阿月得把精力放在刺绣上,典叔、阿陶和成校三人要应付菜田和中馈,确实左支右拙,所以祁大哥主动提出留下,于我们是雪中送炭,但是……”


    柳絮回为难道:“他们一留就是十五户,我怕我们一下养不起。”


    容绽问:“栖真觉得呢?”


    栖真知道祁南英会提议留下,必不离聂灵鸢在里面撺掇,便道:“首先,我们得捋一捋未来这山头的组织形式。”


    经过月余调教,众人听她口里蹦怪词早已见怪不怪,创业五讲开篇就学过她爹自创的名词“组织形式”,是以现下栖真一说,大伙儿就明白她的意思。


    栖真问:“未来咱们是一个锅里吃饭,还是各吃各的?”


    这话一出,别说柳絮回他们,连容绽都开始笑。


    他居然开玩笑道:“我们自然一个锅,宫主想和我们一起,还是分家?”


    他一说“宫主”,风宿恒立时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栖真。


    可惜栖真没注意,对容绽笑道:“哪有宫主被人撇在一边自生自灭的道理,当然得把我们算上啊。”


    “可能宫宫主”这个玩笑柳絮回他们也是知道的,当下也笑:“那不得了。”


    栖真道:“我们就是吃饭一起,日常开销每户自己来,每月生意上的进项,阿絮就照之前说的,扣我们三分饭钱入公账。”


    “知道知道。”柳絮回道:“反正你就是怎么让我们图便宜怎么来。”


    栖真道:“看你说的,别说现下我们这边只有三口人,未来说不定上三十口,我还只给三分钱。”


    柳絮回笑:“好好,随你。”


    如今熟稔,大家说话随意得多,尤其柳絮回和栖真,简直回到之前和沈兰珍那感觉。


    栖真道:“那我发表意见,留的人得趁手。”


    英迈问:“怎样算趁手?”


    栖真道:“第一,人品好,能吃苦;第二,能培养成自己人。”


    英迈道:“祁南英要求的是他那些人都留下。”


    “他提我们就不能提了?”栖真道:“阿絮适才也说了,很现实的问题,全留下我们养不起;留了不合适的我们也糟心,将来才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柳絮回道:“栖真说得对,和祁大哥好生讲,他会理解的。”


    柳絮回还想和栖真合计合计留什么人,栖真说看人是老板的基本功,让她自己出个名单再合计。


    有些事开头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久而久之自带生命力,成了人人口头上的一句传。


    就像这“可能宫宫主”的梗。


    渐渐地,山上叫栖真栖宫主,叫容绽容宫主的人越来越多。倒也不是多认真的称呼,就是看两人每日轮流登台,谁讲都惊才绝艳,所以不知不觉间,这“宫主”称呼就成了众人的口头禅。


    栖真和容绽对此并不上心,他们全幅心神都在教学上。


    自从容绽出马协助,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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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确实宽裕得多。


    她和絮回英迈开小会时,经常看到坐在不远处大石头上玩头发呵呵傻笑的常璐。


    之前常璐一直被关在帐子里,后来慕容出了月子,便亲自照顾她,每日也会带她出来晒晒太阳。


    大概是山头热闹的氛围让常璐逐渐放开,也愿意一点点靠近人了。有一日居然从大石上挪到圆桌边,好奇地看着那群激烈讨论、写写画画的人。


    栖真觉得这是个好现象,和絮回他们讨论完毕,便过去和常璐说话。


    常璐一看有人靠近,眼神立刻警觉,栖真坐到圆桌对面,隔着距离对她和善地笑:“想不想画画?”


    说着,在纸上画了只笨拙的猫,举起来给常璐看。常璐咯咯笑,像是笑她画得傻。栖真尝试着把笔递给她,示意她学样,看能不能画个什么。


    常璐瑟缩又好奇地接过笔,吧嗒戳在纸上,发现那摊墨迹很好玩,开始一下下戳,不一会儿把纸戳得一团糟。


    栖真笑着拍手鼓励她,取过被糟蹋的纸,又伸手,等常璐把笔还回来,接过沾了墨,在那些墨团上加了些线条,一幅寒冬腊梅图就有了。


    她举给常璐看,常璐也学她的样子,笑着拍手。


    这天一支毛笔在两人手间传了十几次,常璐吧嗒吧嗒戳了八张纸,栖真就给她画了八张腊梅图。常璐很高兴,最后把纸撕得粉碎扔上天,在漫天碎纸里高兴地转圈圈。


    英迈有点火大,嫌一地碎纸打扫起来太麻烦:“常璐,回你帐子去,别发疯!”


    栖真对英迈做了个嘘的动作,让他别凶:“她不疯。她知道这是花,她在享受把花扔上天的快乐。”


    英迈忍不住翻白眼。


    第二天常璐直接坐到最后排,痴痴等栖真下课。栖真又陪她玩了八张梅花图,常璐开心地咯咯笑,拉着栖真不肯放。


    晚上栖真陪她散步,身边无人时,会说她们以前在宫里的事,说去神明大宫的事,问常璐还记不记得。


    栖真知道,对一个疯子,你得跟她说往事,得把她从记忆里唤回来。


    而白日里和柳絮回他们讨论时,她就让常璐坐边上,塞给她一支笔,让她自己画。


    常璐拿着笔就坐定了,一个人静静地画花园、画宫殿、画男人、画女人。


    有一次,她画了一个跪着的女人,然后在这个女人背上画了个方块,正好被一边的柳絮回看到。柳絮回原本只是随意看一眼,忽然指着她的画问:“常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这个是不是沈兰珍?”


    刚刚还在争论的栖真和英迈停口,也凑过来看。


    柳絮回对英迈道:“有一次兰珍被常璐贴了定身符,在太子殿门口跪了三天。”


    谁知常璐却笑嘻嘻指指画,指指自己,然后对栖真叫“兰珍、兰珍”。


    栖真被她叫得惊悚,忙摆手:“我不是兰珍。”


    可常璐不管,还是不依不饶叫兰珍。阑珊带容绽过来,催一声“上课了”,栖真起身准备上台,上后面一节数学课。


    可常璐大概以为栖真不理她了,也起来跟在身后,忽然大叫一声“沈兰珍,对不起!”


    她情绪激动,脚下错乱,绊在凳脚上。


    这口齿清晰的一句,让栖真寒毛倒竖,正想转身说我不是,背后一股力,把她猝不及防扑倒在地。


    周围人都惊了。


    “栖真!”


    “宫主!”


    絮回、英迈和就坐准备上课的孩子们都围上来扶,栖真摔下去时额头磕在凳角,有点疼,有点晕。


    “流血了!”


    “栖真,你流血了!”


    “快去叫董未!”


    今儿董未难得回山,闻讯赶来,连忙帮她止血上药。


    虽然流了点血,毕竟不是大口子,栖真见常璐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忙阻止英迈对她吼。


    容绽道:“英迈,带常璐下去。栖真,你头晕不晕?阿絮,扶她回帐躺躺。课我来上。”


    风宿恒下山采买家什,这事他不想借他人之手。傍晚回山,见颜心端着药侯在一边,正在讲课的栖真居然头上缠着纱布。


    看一眼,他脸就黑了。


    好容易挨到栖真讲完,他扔下一句“今晚不讨论,让小姐早点休息。”,转头把人拉回毡帐,拿过颜心手里的药喂完,端水洗漱,逼着人睡下。


    转日拂晓,风宿恒又入大荒流修炼,憋一宿的气全数撒开,把神识提到最高,将沙漠旋风团虐了个遍,最后全数化为气流收归己手。


    “有这个精力,还不如想想怎么保护她,一个人撒气顶屁用。”


    “闭嘴!”


    “上驼暮山求道就为了除掉我,结果呢?成功了吗?你搞明白点,不是我想待在你身体里,是栖真求我救你,老子才来的好吗!”


    “雷恒!”


    “风宿恒,不服憋着!我儿子叫你爹,我女人被你宠,我就这么看着你,你有胆往下做啊。”


    “栖真不是你女人!”


    “儿子总是我儿子!”


    “你老找我麻烦做甚?用你吹嘘的脑子想想怎么救她出去才是真!”


    “你带着她的头发打过地洞,探过湖底,山里每一处都翻过,结界外狂轰滥炸也没用!你啊,有这点精力不如找她好好商量。”


    “……不行,最近栖真慢慢放下了,我不想让她一次次失望。能做的我先来,没辙再说。”


    “早知道她回来受这鸟气,老子绝不把骨灰给她!”


    “你会的,你护不住才送她到我身边来。”


    “那好好护啊你,头都磕破了,你干嘛去了!”


    “用不着你说,收声!”


    头脑里阴魂不散的魂魄,被风宿恒愤恨地按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