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消息出现在两人的手机屏幕上之后，没有人处于“正在输入中”的状态。


    一位在垃圾桶旁边站了很久，热到被风呼呼吹都没降温。


    一位发完消息就像是被手机烫到了，把手机扔进沙发夹层后在家里跑了好几个来回。


    //


    接下来的一周内，所有参与演唱会的人员进行了前前后后总共三次彩排。


    路弯弯的小节目放在倒数第二个，在表演之前会安排一个她作为发起人的聊天环节。


    而因为路弯弯并不是正式参与表演的，也不需要排练走位和舞美，为了省时间，路弯弯和导演组提出不用彩排她的节目，走个点位就好。


    但是，是金子总是发光，即使这个光发得像是些微诡异的荧光。


    路弯弯的前一个节目正在彩排时，工作人员正在帮她调试麦克风，听到表演者的歌声突然有点想唱歌，就在角落里轻轻跟唱。


    没想到总控那边手滑关上了表演者的麦，反而打开了她手里的麦。


    在台下试听的导演和总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路弯弯的声音在室内体育场渐渐响起。


    除了台上的表演者，台下的人也都被震惊了。


    因为她的水平完全可以正式参与表演。


    没有人对着对讲机指出错误。


    简单两句过后，路弯弯才反应过来现在功放的是她的声音。


    幸好总控及时改正了。


    后来这位控制台工作人员并没有等到任何人的指责。


    因为大家都在回味路弯弯那两句随意但让人印象深刻的歌唱。


    /


    后台氛围总是很欢乐，不似路弯弯第一次进入“冲顶声云”后台时感到的勾心斗角，热闹得像是开茶会的后花园。


    不计较职业地位、商业价值、实力高低，有的都只是充满爱心的人。


    今天有人买了几百份便当，明天就有人定几百杯咖啡和奶茶，专门为了这场演唱会设计的胸针被每个人别在显眼的位置，像是一枚枚肩章。


    路弯弯每天进了场地就是和周围人打招呼，然后交换手里的零食和饮料。


    最后到自己的休息室时点一点礼物的数量，发现收到的比带的还多。


    路弯弯和工作人员之间不摆架子是从“冲顶声云”开始就人尽皆知的，所以就算是没和她打过交道的，也都会和她客气地打招呼。


    人与人之间的交互从来都是有来有往的。


    即使往来的并非同一条街道，遇见的并非同一个人，但只会让属于自己的路越走越顺。


    至于自己的朋友们更不用说，安喜在拍摄组忙到没空吃饭的时候，路弯弯不惜从外面绕过大半个场馆带盒饭给她。


    丁绘意和高晗铭都在准备自己的下一张专辑了，每天不是在拍摄就是在唱歌，但还是认真地对待每一场彩排。


    卫蓝暂停了工作室那边的所有工作，每天陪着路弯弯监工，或者和音响组商量更好地呈现。


    忙碌的身影中甚至还有梁独蕴，她每天都要踩着高跟鞋在场馆里巡视一圈才走。


    她穿得时尚，路过时不少人都会悄悄问这是哪位明星。


    只有林杉表现得很奇怪。


    路弯弯没怎么见过他，往往是只在自己的节目开始时出现，一排练完就蒸发，时间卡得让她刚好无法在场地内见到。


    有猫腻。


    但是路弯弯忙起来就把心头那点褶皱忘了个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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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唱会开始前的那一晚，全体参与者在酒店大堂聚餐，路弯弯和高晗铭、丁绘意、安喜坐在一起。


    女孩子们坐在一起，一旦聊到感情问题，往往以八卦开头，“反正我不生”或者“反正我不结”结尾。


    高晗铭和丁绘意都没有感情生活，所以这次的话题中心就剩下两位女士。


    安喜的事业规划又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没有罗风颂的一丝缝隙。


    所以三个人齐齐看向路弯弯。


    路弯弯正在喝鸡茸蘑菇汤呢，汤勺都被这三道射灯般的视线差点吓掉。


    “说说看，你和林杉。”


    路弯弯摇头。


    “我还没想好。”


    高晗铭也跟着摇头，但是带着恨铁不成钢，“你俩准备暧昧一辈子吗？”


    路弯弯笑了，伸手过去揪她的脸，“正有此意，你满意了？”


    然后她还是重归严肃，平静地说出四个字，让三个人的眼睛同时放大。


    “我要表白。”


    他们的感情不能永远这样缠绵但尴尬下去，不上不下，好像卡在喉咙口的鱼刺。


    两个人越来越靠近暧昧的终点，路弯弯猜测，林杉可能是在胆怯。


    有了上次并不十分好的告白，纵然他常常在日常生活中表达他的喜欢，可再也没有请求过恋爱。


    他在等路弯弯的应允。


    但路弯弯想要的不止是应允，要的是一场明明白白的恋爱。


    而这场恋爱要从正式告白开始。


    高晗铭率先举起大拇指，紧接着安喜捏捏她的肩膀，丁绘意轻轻点头。


    她们也认可了。


    路弯弯便安心喝汤了。


    //


    筹备时间长达一个多月的“同舟共乐”在十一月底，正式开场。


    座无虚席，每个人看到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时无一不是为之震颤。


    所有人都别着别针，在黑暗的场馆内发出温暖的红光。


    而直播组也同时开工，还未开场，线上共同观看人数就达到了百万，依然在以极大的速度增长着。


    点点红光，终成赤色汪洋。


    场灯关闭，只留下舞台正中央的一盏射灯。


    嗓音空灵纯净的小花在射灯下笑着开场。


    表演是童声独唱版的《听花》。


    在座的几乎都听过这首获奖的歌曲，可再次由抱着小熊的小女孩唱出，竟格外动人心弦。


    全场没有一个人发出大的声响，都在尽力享受着这场盛宴。


    第二个节目时灯光大亮，合唱团和交响乐团同时出现。


    邓芝和路宗义出现在人群正中，一位身穿闪亮的表演服，一位着燕尾服，全息投影下，观众席的位置全是彩色琉璃，平平无奇的场灯也变成了水晶吊灯，恍惚间让人以为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


    小朋友们脸上红扑扑的，带着未经打磨的质朴和天然，交响乐团精致但不疏离，让人无限期待这场跨界。


    领唱念白开口：


    “同舟号即将驶离港口。”


    “你听！”


    「无人渡口日月同忧」


    小提琴精致优雅的旋律和着童声齐唱的第一句，纯净又华丽，只要是听过的人没有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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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意放弃这场视听盛宴。


    「直到有一日」


    「出现一艘大船」


    「大船无人陪伴」


    「如同我们和大山」


    桥的部分忧愁又迟缓，像是讲述故事的人也有些动容，放慢语速，等待共情。


    「等着舵手能带我们离开河岸」


    「如同太阳照耀我们灿烂温暖」


    路弯弯写的歌词很少为了押韵而不精致，这次几乎是两头都兼顾。


    在交响乐的号召下，全场已经顺着孩童清亮嗓音的指引看到了一艘大船。


    没人想到儿童合唱团的声音不仅没有逊于交响乐团，反而用极为自然干净的声线征服着、驾驭着交响乐这头巨龙。


    「同舟共济从来不难」


    「只要我们伸手靠岸」


    领唱最后轻轻问：


    “现在，你们听到了吗？”


    一曲毕，甚至有人落下泪来。


    这不是后台歌手和工作人员第一遍听这首《同舟乐》，但还是为现场极感染人的氛围渲染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太棒了，掌声雷动，路弯弯也不再看实况转播，而是躲到角落悄悄抹眼泪。


    在角落里听到捐款组的电话好像被打爆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之后是一众歌手各自大放异彩的演出。


    包括时隔多年再次出现的唐清采。


    她在下半场出场，身着汉服，美得像是天上下来的仙子。


    唐清采串烧两首曲子，一首来自她的成名专辑，一首是路弯弯为她写的。


    第一首悠远绵长，第二首铿锵有力，灯光变化耀眼夺目，让现场的气氛一浪高过一浪。


    路弯弯为她写的那首歌其实有些尖锐，她以为唐清采会不满意，没想到前辈不仅喜欢，还对其中几句格外青睐，愿意再升几个调。


    「希望我闪耀像水晶」


    「又盼我坚固似钻石」


    最后她笑得轻松，对着镜头也不避讳脸上的伤疤。


    「伤疤是我的功勋」


    「过往不过是片云」


    前辈的唱功太厉害了，真假声切换丝滑流畅，高音几乎可以冲到海豚音，也听不出任何吃力的气口。


    下台之后，唐清采对着路弯弯笑，“弯弯，谢谢你。”


    路弯弯被她轻轻抱住，也笑着说：


    “前辈，我更要谢谢你。”


    这首歌后来成为唐清采翻红的关键，也鼓励了无数被不幸福或者不幸运的经历百般阻挠的女性。


    /


    路弯弯的好友们，包括林杉的表演也依然炸场子，让体育馆内温度直线上升，没人记得现在正值冬季。


    林杉上台时，粉丝的声音让路弯弯回忆起很多年前的自己，可惜自己要为节目做准备，没能听到林杉两首曲子间的聊天。


    他说：


    “今晚对我，对大家，对‘同舟共乐’，对‘新芽合唱团’的每个人，都是极为重要的，愿我们，即使遇到不够完美的结局，也要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听上去似乎和今晚的主题有些出入，后面他也说了很多，但只有这句让人不免想入非非。


    这句话，林杉最想让ta听到的那个人，此时正在后台补妆试音。


    而这句话的含义，ta的身边所有人都明白，只有ta还在为今晚的告白和演唱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