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这句问的就好像已经预见到路弯弯遇到事情会选择第一个放弃他一样。


    眉毛都有些耷拉，眼里也不敢有光了。


    路弯弯轻哂，“喂，林杉，对自己有点信心啊，你可是偶像。”


    到这儿，其实路弯弯也没想过，林杉竟然真的会像他话里的那样在她面前格外自卑。


    林杉郑重地摇摇头。


    “不，在我们的关系当中，你更像是我的偶像。”


    他放下筷子，摊开手掌，每说一句就折一根手指。


    “工作，学习，交往，思想，品格。”


    他语气太认真了。


    路弯弯先和他开了句玩笑，“那你不该和我谈恋爱，该当我的超话粉丝大咖。”


    她满意地看到林杉的表情停滞了一刻。


    顺势放下筷子，手臂交叉放在桌上，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


    “要不要听听我为什么喜欢你？”


    她歪着头问他。


    林杉不知是被她动作可爱到，还是太期待她的回答，就连点头时都有些患得患失的模样。


    路弯弯收起酒窝。


    “其实，你第一次告白前，我总是听到你大胆真诚的告白，那会儿我就动心了。所以，如果那天你的告白没有让我感到失望，或许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


    林杉在听到“失望”二字时，死死抿着唇，有些抱歉地敛起眉眼。


    路弯弯看到他的反应，怕他感到愧疚，便稍稍缓和了神色，接着说：


    “但是也幸好，那个时候我们都停下来好好思考各自的感情，我也是慢慢地总结你身上吸引我的到底是什么，”


    酒窝彻底回来了，路弯弯学着林杉折手指。


    “热情而不退缩，自省而不自大，进步且知错就改，不邀功且不装腔。”


    她试探着，带点戏谑地挑起眉尾，灵巧地捉住林杉有些躲闪的眼。


    “这些，够证明我喜欢你了吗？”


    林杉轻轻吸了一下鼻子。


    “差点又要哭了，”嗓音闷闷的，“太开心了。”


    他笑得灿烂极了，抓了抓自己翘起的发丝，然后示意了桌面。


    “让我再开心一会，弯弯赶紧先吃饭！”


    接着他死死捂住嘴低头，肩膀跃动了许久，拼命不让笑声漏出来。


    路弯弯边吃也边笑。


    虽然不会短时间内改变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平衡问题，但一定会让面前这家伙今晚睡个好觉了。


    /


    第二天的晚上，制作组和全体歌手包下了酒店的宴会厅。


    下午收拾完毕，路弯弯正准备坐地铁到最近的地铁站，就收到了林杉的消息。


    【杉】：我来接你啦，在楼下。


    路弯弯上下唇碰了碰，迟疑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不想和他一起去庆功宴。


    算了，才在一起第一天，有话尽量不要在手机上说。


    虽然路弯弯觉得自己在线上的态度和线下都是冷淡的。


    没办法，对面太热络了，显得自己总像公事公办。


    昨晚林杉从她家离开得极快，没有任何肢体语言，收拾完了餐盘就说要走，路弯弯把他送到门口，他回头有些潦草地说：


    “明天见。”


    说完连眼神都没多给一个，就走了。


    甚至句末都不是感叹号。


    而他甫一出门，路弯弯手机上就收到好长一条消息。


    【杉】：我在想，我们没在一起的时候我会不会过分热情了？所以我今晚走得很快，我怕我会忍不下来，我怕我会胡思乱想，因为这里不再只是你的工作室了，还是你的家。不想让你觉得我满脑子都是亲密行为，所以我要表现得果断一些。


    也不知道林杉什么时候编辑好的。


    路弯弯正要狡黠地笑笑，就感受到手机传来第二次震动。


    【杉】：毕竟，如果站在门口道别的时间太长，我怕我会忍不住再吻你。


    //


    带着浑身的冷气上车的时候，林杉正襟危坐着，目不斜视，背挺得笔直，感觉下一秒可以像小学生一样举手喊“到”。


    路弯弯今天外面穿的是厚实的羽绒服，但并没有完全拉上拉链，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是黑色粗针针织裙。


    林杉和她打招呼时看到了路弯弯戴在里面的那条他送的项链。


    这才终于装不下去，笑意扩散到整个人身上的气氛都暖洋洋的。


    嗯，路弯弯想，车里不开空调也没关系。


    路弯弯非常有安全意识地把安全带扯过来，正准备把它系好，就看到林杉近在咫尺的，作势要来帮她系安全带的手。


    还有那丝丝缕缕、许久未闻的水生调香水味。


    两人都同时顿住了一瞬。


    直到安全带持续的拉力让路弯弯有些虚浮，她低头系好。


    一边想着怎么很久没闻到香水味了，一边头脑风暴该不该和林杉说“不要总是沉默着谈恋爱”的时候，抬头——


    林杉温热的唇正好印在了她微张的唇上。


    他还有些不满意地退开一些，轻颤睫毛，视线紧随路弯弯的眼，直到看到了她眼里的接受，轻笑一声，才继续。


    这个吻不轻不重，不长不短，好像经过昨晚的初吻，两个人在如何配合对方这件事上都熟悉了不少。


    结束的时候，林杉不急着离开，又轻轻地把她依然紧握着安全带的手轻轻拉开，然后亲了一口手背。


    听到“啵”的一声，他才心满意足地回到驾驶座。


    不是吻手礼，不是逗路弯弯，看上去只是因为太喜欢她的手所以情不自禁。


    路弯弯觉得被取悦到了，正想和他说些什么，直到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眼睛一眯。


    那家伙早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餍足的林杉侧目看她，弯着的嘴角里全是得逞后的喜色。


    “昨晚欠的那一个，我肯定要设计好，我要让你每个吻都念念不忘。”


    他眨眨眼。


    “算是私人服务吧。”


    话里藏不住的享受。


    只要是听了的人都会觉得，明明接吻是件双向有利的事，但他只要路弯弯喜欢。


    路弯弯抿唇，克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


    团建的前一晚，组织者给大家发了问卷调查一下关于座位的事，路弯弯心里琢磨着要和林杉分开坐，所以放弃了表演组，选了技术组那边，这样就能和安喜一桌。


    到了宴会厅才发现自己这一桌除了安喜，还有陈寻。


    其实整个演唱会的人员众多，她只顾着写歌和练歌，几乎没有见过每个参加的工作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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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以陈寻出现在这儿是她没有想到的。


    察觉到她和安喜探寻的眼神，陈寻温润地笑笑。


    “我在听蕴工作。”


    路弯弯想问问他是不是不准备唱歌了，又觉得这个问题好像冒犯了，正在想着怎么接话呢。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梁独蕴踩着地毯走到他们这桌旁边，和陈寻对视一瞬，别开眼，然后和她们俩打了招呼。


    安喜笑嘻嘻，路弯弯礼貌，都回了一个笑。


    转头等梁独蕴走了就和对方对视。


    眼里全是话。


    安喜：不对劲，弯弯你觉得呢？


    路弯弯：看上去剑拔弩张，但是好像亲过嘴了，所以带着点捉摸不透的味道？


    陈寻倒是看上去没有被那一眼影响到什么，指尖轻轻把餐具摆整齐，然后安安静静地不再说话了。


    路弯弯和陈寻之间没什么关系，当年只是觉得陈寻实力很强。


    现在仔细一想，梁独蕴见惯了金融圈和娱乐圈的腌臢事，一路拼杀出来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


    如果陈寻真的如表面上那样矜贵斯文儒雅，能够辅佐她的商业帝国，那或许也是不错的搭配。


    林杉去停车，这时才进宴会厅，他也路过了他们这桌。


    和路弯弯安喜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拍了拍陈寻的肩膀就走了。


    直到林杉走远，安喜在桌子底下捏了捏路弯弯的手指。


    陈寻也对着路弯弯轻声开口：


    “路小姐，我知道你和林杉在一起了。”


    路弯弯笑了，“他告诉你也是正常的。”


    对面的男人摩挲着餐刀，想了一会儿才说，“有个事，可以分享给路小姐，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祝贺礼物。”


    安喜正在手机上不断敲打的手指停顿了，似乎也想听听看。


    陈寻双手交叠，腕表漂亮地在宴会灯光下闪了闪。


    “林杉有一瓶很喜欢的水生调香水，应该是停产了。Aramis*的NewWest。”


    怪不得，路弯弯当时会觉得不熟悉。


    陈寻继续说着：


    “本来水生调就很有争议，喜欢的人很喜欢，不喜欢的人闻了甚至会恶心。”


    他抬头，定定地看向路弯弯，若有所指地说着：


    “他每次遇到大事才会喷这款香水。”


    “而他之前很久没再用它了，最近，”他挑眉，“又开始喷了。”


    路弯弯听明白陈寻的意思了，她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之后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陈寻也识趣地不再多说。


    安喜很有眼力见地说了另一个话题，然后都参与了进来。


    /


    宴会后半段，路弯弯的社交能量几乎消耗殆尽，而安喜和陈寻都因为别的事先离开了，路弯弯就无聊地刷起手机。


    社交媒体有人提到这家酒店的咖啡厅有款很好吃的小蛋糕，虽然很晚了，路弯弯却突然有点馋。


    她手指在屏幕前迟疑几秒，然后拿着手机偷偷从后门溜出了宴会厅。


    刚刚熄屏的手机停留在和自己的聊天框页面，上面赫然写着。


    “林杉只是补上了昨天欠的，今天的呢？”


    她要借着陈寻送来的礼物，完美地完成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