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

作品:《有且仅有

    前两年君临集团召开欧洲分公司年会,是很好的拓展人脉的场合,宋奕全程都有出席,来过几次奔龙堡,在二楼有一间专属的客房。


    他对着墙上镶嵌的欧式复古铜镜,仔细的审视着全身上下,确保每一缕发丝都服帖,每一片衣角都齐整。司机将他送入古堡,仆从引他到二楼的房间,说老板正忙,晚餐的时候再见。


    他凝视着镜中的身影,六月底的德国虽然进入了夏季,温度还是不算高,早晚得穿两件。


    他上身一件衬衫,小外套是他代言的一个奢牌的当季新款,两肩缀了颗粒状水晶,不是正式的礼服,但也衬得他有款有型。


    按年龄他比曾闰成要大三岁,不过保养得宜,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的年纪,每年在这张脸上没少花钱。


    他看着镜中依然俊俏的容颜,深感自信。单论长相,宋奕确实不比曾闰成差,能扛得住各类高清摄像头的脸,绝对是碾压普通人的存在。


    两人气质迥异,宋奕五官更精致,身形更瘦削,有种精心打造的美感。曾闰成则有如三月春风年末冬雪,一眼就知道他的美好却没有什么具体的轮廓。


    明星为了上镜好看,当然是很注重身材保养的,这晚餐吃不吃的其实无所谓,但是大半年没见李景麟了,当然要精心打扮闪亮登场。


    他迈着雍容的步伐走下楼梯,仆从引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踏进开阔的餐厅。


    繁复的水晶灯下,法式长餐桌旁,已经一站一坐着两抹身影。


    前两年来奔龙堡,宋奕都没有见到曾闰成,大概是李景麟将他藏起来了。年会人多眼杂,他不可能让他出现在公众的眼皮底下。


    隔了两年多,只一个背影,宋奕便认出了他。穿一件粉色的毛衣,还是那样单薄的身形,背对着他,颇有些不雅的坐在餐桌上,两条腿晃荡着,两手撑在桌面上,不知道正跟李景麟说什么,而面向门口站着的李景麟脸上是很纯粹的笑容。


    宋奕轻咳一声,李景麟抬头,看见他进来,招了招手,“过来,Liam,休息好了吗?”


    宋奕点点头,走过去,在李景麟的右手边落座,一双明亮的眼眸在他脸上扫了扫,“景麟,你是不是瘦了?”是十分关切的口吻。


    李景麟伤愈刚好,又到夏季,确实瘦了些。


    宋奕转过脸,盯一眼曾闰成,这个颜色的毛衣穿在他身上,丝毫不女气,反而衬得他唇红齿白,肌肤细腻。


    宋奕垂了垂嘴角,主动跟曾闰成打招呼,“曾老师,还记得我吗?”如果记得的话,应该是记得那一巴掌吧,宋奕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李景麟转头向曾闰成道,“闰成,他是宋奕,Liam。你之前……认识的人。”


    曾闰成已经从餐桌坐到餐椅上,他现在对于陌生人没有抗拒感,但最多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不像正常人礼数周到。


    李景麟丢给宋奕一个歉意的眼神,将新上的鹅肝推到他面前,“你已经很瘦了,晚餐完全可以吃一点。”


    宋奕颇有些受宠若惊,李景麟很少用这种类似关切的口吻跟他说话,他不知道,恋爱会使人变得柔软,只以为李景麟的心里果然是有他的。


    他用刀叉将一块鹅肝移到盘中,不无得意的睃了曾闰成一眼,后者却是垂着手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餐盘。


    这就醋上了?他暗忖,最好醋劲再大一些,李景麟是很讨厌那些争风吃醋的戏码的。


    却听李景麟叹了口气,“叫你不要骑那么久的马不听,手臂又没力气了?”


    他将自己餐盘里的牛排、龙虾一一切碎,连盘子一块移到曾闰成眼皮底下,用叉子叉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张嘴。”是无奈又宠溺的口吻。


    宋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跟随李景麟多年,很了解他,一定会以为他是故意在表演,但喂的很自然,张嘴吃的也很自然,显然是两人的日常操作。一丝阴霾漫上了他的眼底。


    当然,宋奕并不会就此偃旗息鼓,一顿饭吃到尾声,他低声道,“景麟,晚点来我房间好吗?最近这事想跟你聊一聊。”


    他用烦恼又带了点无助的眼神看着他,李景麟瞄他一眼,又看了看两腮鼓鼓兀自嚼个不停的曾闰成,“明天书房谈吧。一点小事,不用太担心。”


    再好吃的菜,天天吃就不会腻么?宋奕不由得抿了抿唇,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第二天,他仍然盛装打扮,去书房找李景麟。


    李景麟亲自点了根雪茄移到他唇边,又吩咐佣人上咖啡,“这点事就让你急成这样?网上这波节奏带不了多久。”


    他慢条斯理的抽着雪茄安抚他,“换个经纪人吧,这阵子不要在任何公开场合发言,娱乐圈还缺话题吗?回头把新戏推上星,自然就风平浪静了。”


    宋奕其实也没有特别为这事着急,他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这事还卡不住他脖子。


    只是想找个理由来亲近一下罢了,从前,李景麟也有过为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走红,为了抢戏,在片场跟一个流量小生大打出手,视频都被人拍了,可这事还是被李景麟压下了。


    后来红了,跟圈子里一个好男色的导演走得近了些,被狗仔错位,拍了些似是而非的照片,也是李景麟帮他摆平的。


    他帮过他不少次,即使有利益纠葛,他就不信没一点感情的因素。


    宋奕放下手中的咖啡,起身走到书桌前,翘臀靠着桌面,一双长腿交叠,眼睛在那张英俊又凌厉的面庞上勾缠,“景麟,”他伸出手摩挲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我想你了……”他把华丽的声线压得低低的。


    李景麟却向后一靠,躲开了他的触碰,丹凤眼看着他的面庞,低声笑道,“宋奕,如果你是想来这边休息几天,我很欢迎,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颇为快速的就到了门边,厚重的木门“腾”的一下就被推开,曾闰成兴奋又带着点惊恐的声音传来,“papa,艾丽达要生小马了……”


    宋奕从来没有在李景麟脸上看到过如此慌乱的神情,跟演一部荒诞默剧一般,他迅速的“噌”的一下,将转椅移开几尺远,直接靠到了墙壁上,在曾闰成推门的那一刹那,他已经站起,走过去牵起他的手,“是吗?我跟你一块去看看。”


    宋奕愣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景麟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是担心他误会吗?担心一个傻子会误会!


    恍若一桶冰雪兜头浇下,他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李景麟变了,他不再是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李景麟了,他不再是那个以风流自夸,有了新欢也不忘旧爱的李景麟了,他不再……属于他了。


    晚间的凉风吹遍奔龙堡的各个角落,这是德国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白天有艳阳,夜晚却很凉爽。


    银盘似的圆月,悬挂在摩泽森林的上空,月光有如实质,化作万千银粉,给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像极了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


    宋奕信步游缰,在花园里闲散。远远传来的乐曲声,吸引他不断靠近。却在两个穿黑西服的保镖阻拦下,停驻了脚步。“Sir,don’t disturb.”其中一个黑西装低声道。


    阻拦只是让人无法靠近而已,他的眼睛视力一向很好,耳朵也没有聋。湛蓝的天幕下,柔和的月色中,悠扬的乐曲包裹着两抹起舞的身影。


    那是一首英文老歌,并不是专门的舞曲,《Five Hundred Miles》,温暖的旋律在月光下的花园中萦绕:


    If you missed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a hundred miles……


    李景麟宽阔的肩膀搂着一抹清瘦的身影,他醇厚的声音饱含愉悦,被夜风隐约的送到耳边,“……对了,你的右脚随我的左脚旋转……对……闰成你以前跳舞跳得很好……哎,怎么又踩我脚……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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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坏蛋……”


    曾闰成“哈哈”的笑声是那样刺耳,宋奕攥紧了拳头,嫉恨在他的双眼中氤氲,他或许从未拥有过,这个傻子更不配拥有!


    宋奕一直在寻找单独和曾闰成相处的时机,但诚如徐理所说,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腻歪,端着咖啡在花园里喝着喝着就能亲到一起去,骑完马回来,靠在马身上就能来个热吻,宋奕每一次窥探到都觉得牙酸头疼心剧痛。


    不过李景麟每个星期最少也要去一趟柏林分公司,宋奕站在二楼的窗口看着他钻入私人飞机,还在舱门处依依不舍的挥挥手,曾闰成走开些,看着飞机盘旋升空直至消失不见,才两只手插在裤口袋里,悠闲的往回走。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缓步下楼,他特意放缓了步伐,在木质楼梯的拐弯处两人狭路相逢。


    曾闰成仍是点点头,宋奕在奔龙堡待了快一个星期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过。他不认为是有的人天生就不对眼,只觉得曾闰成是装失忆,内心其实记恨着他。


    “曾老师,”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宋奕低声道,“听说你失忆了?你不会连傅廷恩也忘了吧?他要知道你跟景麟这么好,啧啧啧……估计心都要碎掉。”


    曾闰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宋奕,目光顷刻间凝住了一般,“你说谁?你刚刚说……谁?”


    宋奕扯了扯嘴角,“傅—廷—恩呀,”他一字一顿的重复,“你们之前不是挺恩爱的嘛,又是情侣衫又是非洲大草原,又是酒店又是海滩的……”他也是那摞照片的目睹者之一,好听的声线将那些过往的片段宣读得抑扬顿挫。


    曾闰成皱紧眉头,“傅—廷恩?廷恩……廷恩……”他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双手抱住了头。


    宋奕完全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因此根本来不及伸手,眼睁睁看着曾闰成抱着头,神情慌乱,几乎是笔直的向后倒,他是站在第一层的最后一级楼梯上,“乒乒乓乓”一阵剧烈的碰撞滚动声夹杂着女佣的尖叫,在空气中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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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廷恩和李景麟一场决斗,也并不是毫发无伤,他不想家里担心,先在酒店住了两天,才回傅宅。


    但是傅太看见他嘴角的肿胀,还是担忧的骂他,“这么大人了,难道还跟人去打架吗?你以为还是高中生……”她及时收住话头,却还是看到儿子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只能无声的叹气。


    她从大儿子嘴里知道,曾闰成曾是傅廷恩的高中老师,那时倒也没觉得膈应,感情嘛只要真挚,身份家世倒也不要紧。小龙女还嫁给了杨过呢,傅太八点档的电视剧没少看。


    可谁想到两人没好多久就分手了呢,看儿子这样子,情伤未愈,两年多了还没放下,一看就是被甩的那一个。


    哎,那孩子看着老实眼光也忒高,连她们家廷恩都留不住,傅太一边感叹一边讪讪的开口,“廷恩,我昨天听你爸念叨,说你大伯想调你回金城来,公司的事我也不懂,你书房问你爸去。”


    傅明章倒是言简意赅,“澳洲地大但是人少,市场一眼看得到。你们储能产业园做得不错,”他顺带夸了夸江家的小伙子,“江家那盐碱地里难得长了颗好苗子,你哥都跟我说了,也跟集团汇报了,你要是回来,你大伯能给你个副总的位子,他这也是看自家的指望不上了……哼哼,你大伯母那溺爱劲能教出什么好孩子,还不得指望我们家两小子……”


    傅廷恩对于回金城任职没有太大的异议,毕竟自从上次冲浪事件之后,他跟王萱荑提了分手,对方一直不肯接受,不断的围追堵截,非让他给个说法。


    好人卡发了,半真半假的原因也透露了,王萱荑就是不肯死心,他只好设计让她将他和江永安堵到了床上,“对不起,我还是喜欢男生多一点。”


    他低头道歉,眼角的余光瞄到狠狠甩过来的一巴掌,没有躲,咬牙受了,骗了人家姑娘感情,挨个巴掌是应该的。


    可问题是澳洲的华人圈子只有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姑娘总用幽怨的眼光看着他,回金城避一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