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损招

作品:《重生后贵妃想上位

    “哥,非得去吗?”王岫白将从兴光寺求来的平安符塞到王存召手里,嘟囔着抱怨。


    战场上有什么好的,打打杀杀,动不动就死人。她听人说,战争很可怕的,尸体都是堆成山的,死人的血都流成了河。尸体没地方处理,会挖一个巨大的坑埋掉,找不完整尸体的。


    王存召意气风发,笑盈盈的打趣她:“等哥给你挣一个军功回来,让我妹妹以后在京都横着走,看谁敢欺负你。”


    “哥,活着回来。”


    “那当然!你哥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的少年最终留在了战场上,手里握着妹妹十岁那年求来的护身符。


    揉碎了,血浸湿了。


    姜芜捂上她的眼,“别看了。”她不知,她就算强装镇定,但她的手还是在颤抖。


    王岫白拨开她的手,站起身,“兖州还没亡。”城墙上的风很大,雷声像惊涛骇浪般席卷来,黑云一层叠着一层,很快落下了雨。


    “你说什么?”姜芜大概是没听清的,风声,雷声,呜嚎声,铺天盖地的滚滚而来。


    王岫白触目的望向城池下,夏军退了一半,城门被撞得砰砰作响,一些夏军攀上城墙,跃跃欲试。


    “任何时候都不得开城门。”平西将军的军令。


    亦是遗令。


    王岫白捡起大刀,上面沾着不知道是谁的血,已经干涸,被雨水冲洗,又变得湿润粘稠。她颤巍巍的举起,狠厉的落下,将城墙上的绳索砍断。


    姜芜了然。


    城墙上只有两道单薄的身影。雨水打湿了她们的衣衫,却浇不灭她们心里的那团火。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身影,一个,两个……站满了城墙。


    “她们要一起来。”陈容搬起一块石头,狠狠砸下。


    “兖州是我们的家,是平西将军保下的,我们虽是女子,却不愿屈于男儿之下。”


    来者,清一色的皆是身单力薄的女郎。她们扛起比她们还要重的石头,举起比她们还要厚重的大刀。


    夏军沿着城墙爬上来,她们就举起残箭亦或银枪,刺进夏军的血肉。


    可这样远不及夏军来得猛烈。


    城门几乎要被撞开,城墙上布满夏军。


    姜芜道:“去拿银草,点燃了扔下去。”


    兖州别的不多,银草生得茂盛,一年四季发疯的长。但这玩意儿,既不能吃,也不能用,没什么价值。就算想做干柴生火也不行,一冒烟,扑都扑不灭,而且这烟不仅呛人,还让人喘不过气。


    陈容立刻明白,指了几个女郎去割银草,剩下的两两一组,割绳,投石。


    但远不够。


    人不够。


    城门被撞得哐哐作响,裂开了一条长缝。


    银草到时,城门摇摇欲坠,再来几下,可能要不了几下城门就会被撞开。


    怎么办?


    姜芜下了城楼,一路疾奔,抱着锣鼓,一路跑一路敲,大街小巷,杵着低矮阁子的敲,铜锣声又紧又密,敲得人心惶惶,心神不宁。


    众人睡眼惺忪的揉着眼从阁子间里走出。


    “大半夜不睡觉敲魂呢!”


    “敲敲敲,谁家死人了吗!”


    “诶,是姜小姐。”


    “诶?怎么是姜小姐?”


    看清楚来人,方才的闲言碎语瞬时闭了嘴。姜芜也无多时间和他们计较,焦急的说了来龙去脉,呼吁大家保护兖州,人人有责。


    他们虽然承了平西将军多年的爱护,也接受了姜芜的好意,但毕竟人命关天,听了后陡然生起惧意。一个两个的开始抱怨:


    “我们能做什么?平西将军都不行,我们去也白搭。”


    “就是,去了也是送死。照我说不如赶紧收拾东西藏起来,或者逃出去。”


    “是啊,这是送死的事,我们的命虽然不值钱,但也不想死。”


    ……


    细碎的声音很小,落到姜芜耳中却像雷鸣。


    她来时已经猜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猜测和实际听到是两回事,冷冰冰的言语更具冲击力,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道:“兖州是平西将军的心血,你们要是想做亡国奴,被敌人践踏,折辱,被当做猪狗,你们可以无动于衷。”她哽咽在喉头,被风沙迷了眼,现在还疼。


    人群里传出一阵低语:“践踏折辱算什么,当猪狗还有得吃有得住,不比现在好吗?”


    另一声音附和:“对呀!我们现在过的,还不如猪狗,挨饿挨冻。夏国军队来了,是不是就能吃饱了!”


    “能吃饱?!”


    姜芜浊气堵在心口,双手颤抖,这就是平西将军守下的城池,这就是他不顾性命也要保护的百姓!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滞在心口,城门外的尸体堆得成山,风沙埋不下他们的忠骨。


    锣鼓坠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姜芜本可以再说些残忍的话,夏国军队攻进,你们被当做猪狗,是任人宰割。


    猪还有被养肥的一天,你们不会。


    姜芜回到城楼。


    能用的物资用尽,云梯上的夏国士兵源源不断。


    姜芜手忙脚乱的指挥,她第一次这样亲临战争。她们顾不得悲伤,顾不得往那战场上一望。


    “你还有一支官兵是吗?”姜芜问,声音可见的慌乱。


    陈容一边砍落夏国士兵,一边回答:“守着另一道城门。”


    “你要我给你调来。”


    姜芜:“留一部分。”她望一眼义无反顾的女郎,筋疲力竭,形容憔悴,可依旧誓死抵抗。


    她将一些召集到一旁,让她们穿上战亡士兵的铠甲。虽然一头雾水,但她们还是照做,迅速穿戴好沉重的玄甲。


    她们应姜芜的指挥,层层叠叠的隐在阴暗处,制造出人多势众的假象,并有意无意的制造出脚步声,兵器交汇声。


    姜芜心惊胆战,双手被冻得通红,再看王岫白,比她更甚。她冷冷的望向即将被撞开的城门,一声令下:“开城门!”


    王岫白错愕,陈容也惊滞在旁,王岫白喝道:“你疯了!”


    姜芜不理,心里又惊又险,始终提着心。她紧切的握着手里的剑,挥舞着朝下,给云梯上的夏国士兵威慑。


    城门忽的被撞开,守城的将士急速退避到内城门以内。夏国士兵被忽然打开,里面却没有一人的翁城搅得惶惶不安,一时进退两难。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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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城墙上不断往下投石,逼得士兵硬着头皮往里钻。


    一边是“请君入瓮”的陷阱,一边是贺将军的暴虐,他们只简单做了思考,胆战心惊的入了翁。


    姜芜悬着的心暂松一口,让人将所有石头投下,堵住翁城城门。


    这时,她让陈容支出一部分人去准备一些砂砾。不过风沙被抵挡城门外,要想越过夏军去取,不可谓不难。陈容稍作思考,对姜芜的想法心领神会,让人去准备另一件东西,即使兖州物资匮乏到穷山尽水的地步,这东西也是取不尽的。


    姜芜难以接受,只在心里庆幸,好在不是用到自己身上!


    又想,这么缺德的损招,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陈容的办法和她不谋而合,东西虽相差甚远,但杀伤力更足,只不过,有些难以启齿。


    夏国士兵被围堵在翁城,姜芜拉弓射箭,箭头燃起火束,一箭射下。夏国士兵身手矫健,身体一侧,长剑一挥,躲了过去,并将箭矢打落。


    正松了口气,却恍恍惚惚的见那高楼上的女子巧然一笑。然后,翁城一圈燃起了火焰,接着烟雾比火焰蹿得更高。迷了他们的眼,堵了他们的呼吸,寸步难行。


    这时候再“瓮中捉鳖”,射箭绞杀。


    云梯上的士兵见到同胞如此惨状,心惊片刻,被底下的烟雾缠绕,滞住呼吸,耳边还有千军万马的脚步声,铮铮作响的兵器交融声,隐隐还能看到“前来支援的士兵”,越来越多。顿时被吓住了胆,城楼上的人稍稍使力,攀附城墙的士兵瞬时跌落,哀嚎一片。


    但这只是缓兵之计,等他们回神过来便会知道是一场骗局。


    城墙走不通,城门攻不进。两方僵持着,肃黑的夜更加难熬。


    这时,雨停了。


    “姜小姐,我们来了。”


    “你说得对,我们是人,不当猪狗。”


    “兖州是我们的家,不能让侵略者践踏。”


    姜芜望着黑压压赶来的百姓,心中顿感交集,说话也磕绊起来:“你们这是……”


    一个佝偻老丈上前:“我们在兖州生活了一辈子,哪也不去,平西将军交代的,我们怎么也要守住。”


    “这是平西将军的心血,不能让城破了。”


    “对!”


    “对!”


    呼号声震天。


    老丈是白日给她们苹果的老丈,领着一群人前仆后继的来了城门。


    老丈低声说:“他们没读过书,也不懂什么尊严啊廉耻的,我告诉他们,做猪羊是要被宰了吃的,他们怕了。”


    ……


    待烟雾淡下去时,夏国士兵反应过来,恼怒被骗,更加肆无忌惮的涌上云梯。


    王岫白焦急问:“石头投完了,银草也要用尽了,怎么办?”


    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破?


    怎么会呢!


    姜芜让身体健全的将那东西抬上城楼。饶是他们过得糙,但这也太糙了!


    这什么东西?!


    遍身是,通身是,谈玄说妙的黄龙汤!


    呕!


    姜芜离得远了些。


    王岫白不自觉的捂上口鼻。


    陈容:你们会感谢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