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自相残杀

作品:《以身殉道三百年后

    轻尘归来时,手中还提溜着一位女子,不知生死,只是没有挣扎迹象。


    宋弋清就站在亓云山长阶尽头等着他,因为再往下,就是无尽的魔灵飘荡,这座往日仙门,早已魔教聚集。


    只等轻尘走近后,宋弋清才确认那人还活着,只惊恐失魂的紧盯着她,眼底暗恨与怨毒,都快要将宋弋清深埋。


    “那些人是我放走的。”


    轻尘知道她放的是什么人,不过一些寻常凡人,书祈珒他们宋弋清也放不走,他不恼,也没有被戳破心思的难堪,神色清凌。


    “我知道,回来的路上我都看见了。”


    “我把她们都杀了。”


    猝然,寒气侵体,宋弋清瞳孔猛缩,对上那双寂寥幽暗的眸子,不自觉发了颤。


    遒劲清癯的指尖捻起下颌,轻抬着端详,落在宋弋清脸侧的红痕上,乍现几分怜惜,想用指腹轻蹭。


    “你要觉得她们在我身边无用,我把她们都杀了便是。”


    轻尘音色寒凉:“看来杀得没错。”


    宋弋清耳边弥留女子的哭哭啼啼,以及踹打谩骂:“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遭受这等无妄之灾,跟你长着相似的一张脸,真是让我恶心……”


    宋弋清双目瞪得浑圆,目视轻尘:“你……”


    好歹也曾……,轻尘却能轻易痛下杀手。


    同样的脸,却在轻尘侧目时,那女子恐惧到极致,瑟缩得躲到了宋弋清身后,寻求庇护。


    “放了她。”


    轻尘除却眼底的阴翳,他并不残暴,面部情绪起伏不大,不赋太多情感,好似雪山经久不化的万刃寒冰。


    “放了她?”声色如水。


    “我本想的是将她们的五官都剜下来,重新捏造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躯体,平白让她们多活了几天,又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下不仅那群女子恶心,宋弋清也恶心。


    轻尘刚有所动,宋弋清下意识就想护在那女子身前,只是轻尘杀招极快,女子脖颈再一次落入他手,双脚悬空。


    宋弋清锁骨被扣,无形的力定住了她的身,叫她动弹不得。


    碎骨的响动格外清晰,顷刻间,女子就双目外瞪咽了气,再之后,轻尘大手一挥,那具尸身竟连一缕发丝都没留下。


    “。”


    宋弋清巴掌大的面容上很是疲惫,上天偏爱她,将她的五官雕琢得完美,清冷脱俗,玉骨冰肌,只稍煽鸦羽,就能让人心弦轻拧。


    可泛红的眼睑,足矣让人看出,是哭过的,又生出脆弱,叫人怜惜。


    绛红的唇一如既往的润泽饱满,叫人心底徒生旖旎,想要攫取檀口中的香甜。


    只是带着薄茧的指腹刚一擦上红唇,还未等轻尘贴近,宋弋清就疏冷地后腿,眼底裹挟着他了然的情绪。


    失望,痛心,以及……恐惧。


    她在怕他。


    轻尘收回悬在半空的手,又道:“蛮荒的妖魔两族与我无关,我不会帮他们做什么,只待他们事成后,会与我们互不打扰,你可一直待在亓云山,若是哪日觉得无趣,我也可以带你下山,所到之处,绝不会有一魔一妖碍眼,至于九州内的人族……”


    “有人在,就会徒增许多是非,所以他们不必再活着。”


    “三日后,全天下的修士都会来此观摩书祈珒他们受刑,届时,我不仅会亲手杀了书祈珒他们,那些修士也逃不掉,凡人我可以不动手,但天下所有的修道之人,绝不会活。”


    强烈的胆寒入体,宋弋清险些身形不稳,微晃后神色恍惚,似玉山将颓。


    轻尘:“我本想的是,三界之内,只剩下你我,我已经很仁慈了。”


    “仁慈?”宋弋清勾唇挑眉,失笑得却万般无奈:“这个词用不到你身上。”


    杀遍这世上的人族,也算仁慈吗?


    对魔种来说,也算是了,毕竟他是灭世主,在他手底,连残活的草木都不会有。


    同吃同住三百年,宋弋清本以为轻尘总该有点人性的,可她还是预估错了,魔种生来就只有恶欲,只知弑杀,


    宋弋清刚吐出一口浊气,白雾就在空中凝结,水光淋漓的眸底猝然展笑。


    “轻尘,你帮九州度过难关,就这一次,之后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你我无关,我们寻一处隐秘地,再不问世事,只有你我,可以吗?”


    轻尘眼底只闪过一瞬动容,又转瞬即逝,寒风凛冽,却吹不散人眼中悲凉。


    “宋弋清,我不是戚沢,没那么蠢,只要一方夙愿没达成,那么这场战役终究不会停止,要么人族灭亡,要么妖邪尽散,否则,他日同样的情形,你还是会放不下。”


    “人族不会领你的情,魔族也只会将你视为败类。”


    “你不累,我都累了。”


    她确实累了,心力交瘁,无能为力。


    她求书祈珒解开她身上的囚仙环,可书祈珒却不为所动。


    “我就是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亲手养出来的魔种祸害苍生,屠戮三界!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三界是如何毁在你的手中的!”


    “宋弋清,知错和后悔怎么够?我要的是你活着,你追悔莫及,你难以赎罪!”


    宋弋清:“你想报复我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


    面对宋弋清示弱,书祈珒愈发自鸣得意:“何必?不让你最看重的天下苍生都身处炼狱,又怎么能让你和我感同身受?书析伝,戚沢,徐子澜,到头来你也和我一样,苦心绸缪,都化作一场空,你不知道我有多畅快!”


    “死?我从来都不怕死,让轻尘杀了我又能如何?怕的该是你。”


    书祈珒说对了,她确实怕,面对轻尘,她能看清轻尘眼底的贪掠与侵占,那股邪/欲日益疯长,只待一朝宣泄。


    她转身,踏过阶梯,朝着山下走去。


    “只要你踏出这里,我就先杀了戚明轩,再屠尽人族。”


    宋弋清步伐猛顿,背对着轻尘,笑堪比哭,笑自己可笑,嘲自己身不由己。


    -


    夜半,亓云山后山,墓碑前,戚明轩来回踱步,焦躁全写在脸上,急迫得感觉都要烧起来了。


    “明日他真的会屠杀所有的修士的,轻尘这儿无计可施,三军更是溃败,难不成,这天下真的要亡了?还有别的办法吗?”


    宋弋清也消极:“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因为以轻尘的实力,足以诛仙,那时她无法企及的。


    戚明轩又拜了拜书寻的墓,都寄希望于书寻了:“浔阳真人,你在天有灵,显显灵吧,你说说你,当日为什么偏要把那囚仙环交给书祈珒那个逆徒,这不是害人吗?”


    事已至此,他都想说两句浔阳真人昏庸了。


    宋弋清也抬手,贴在墓碑上,细细摩挲:“师父,你也像从前那样,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如果不是真无奈,他也不会在书寻面前哭得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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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声。


    戚明轩:“书祈珒那儿,当真没办法吗?他好歹也是道系嫡系弟子,真的一点仁德善念都不讲?你骗他呀,骗他你有办法替柳凄凄复活,让他先解开你身上的禁制。”


    可又想想,这么拙劣的谎言,书祈珒又怎么可能会信。


    月色皎皎,银丝倒悬,此处与天相接,滑落的流星都格外清晰,蓝绿的浩瀚苍穹也有所破裂,宋弋清知道,这是天地崩裂不远了。


    她躺在榻上,辗转难眠,猝然,细微的步伐由远及近,直至那人躺上床,靠在她的身后,宋弋清一阵悚然,后背发凉,浑身止不住战栗。


    轻尘枕着手臂,未有太多逾矩的动作,只目光幽深,盯着宋弋清乌黑发丝,轻嗅着她身上沁人心脾的淡香,格外神清气爽。


    “明日之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剩下的那群凡人,以及邪祟,都不足为惧。


    长夜漫漫,宋弋清只希望这一夜能再慢一点,可天光凿破黑夜,晨曦已至。


    以往,世人以修仙问道为荣,高人一等,可如今,那把闸刀对准了他们的脖颈,他们心如死灰,悔不当初,恨不得朝轻尘跪拜求饶,只为求那一条生路。


    其中,却也不乏傲骨嶙嶙之辈,可在看清轻尘变幻出来的魔灵,押解着一个个人时,难免煞白脸色。


    那群人早已被折磨得非人,剜眼、割耳、削臂、断四肢,浑身浓郁腥臭的血迹结了痂,模样惨绝人寰。


    书祈珒与柳青芜还好,只受了皮肉之苦的折磨,显然,并不是轻尘心慈手软。


    轻尘居高,棱角分明的脸未落,只轻垂眼帘,冷睨着无力爬起的书祈珒,阴戾恣睢:“不废掉你的四肢,是要让你在今日跪在我面前,求我赐死。”


    “修真界有十二道杀阵,魔界也有三十六道酷刑,必是比你的千机阵难熬。”


    话落,人群中蓦然跳出来几人,朝轻尘攻去,是书嵊。


    “孽障,看我今日不替天行道收了你!”


    气势倒是足,只是不堪一击,还未等那几人近身,就被魔气震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轻尘:“谁杀了他们,我就免去他今日一死。”


    话毕,不少人相顾张望,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杀意,人群如潮,朝书嵊等人拔刀斩去。


    轻尘也没放过书祈珒等人,锁魂钉一枚一枚嵌入书祈珒的血肉中,碾碎书祈珒的骨骼,铮铮傲骨变得鲜血淋漓。


    宋弋清伫立在轻尘身后,看着这场闹剧,神色波澜不起,她料想了今日的惨剧,也惨败。


    “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


    轻尘恰恰相反,他饶有兴致:“为了活命,自相残杀,没意思吗?”


    “他们本可以合力杀了我,可他们却只会欺软怕硬,苍生愚昧,这群修仙问道的,更是不识好歹,这样的天下,守着有什么意思?”


    “不妨你猜猜,泽屿的弟子为求自保,会不会动手?”


    会。


    书嵊已经连杀了好几人。


    原来人被逼入绝境时,真的会摒弃所有的信念。


    轻尘更是煽动:“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活着离开这儿。”


    宋弋清阖眼,悲凉又不忍,周遭碰撞的兵器那般激烈,铮然嗡鸣,划破血肉后,腥气萦绕在鼻尖,更是挥之不去。


    戚明轩也不忍心直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抿得颤动的唇瓣下,是咬紧的牙根。


    蓦地,也拔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