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作品:《表兄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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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季辞淡淡应了一声,转而回头温声对沈夫人道:


    “沈夫人,您侄儿在季府遇害一事,季家定会给您一个交代,但您方才说受人诟病?恕子琛愚笨,不知夫人此话是何意?”


    季辞微微弯下身子,言语诚恳,俊朗的眉眼间带着温和,在周围黑漆漆乱糟糟的人群中,犹如一颗明珠一般耀眼朗润。


    方才还叫嚣的沈夫人,在见到他后,却唯唯诺诺没了声音。


    见沈夫人不答,季辞抬了抬眉,站直身子,唤了声“陈深。”


    “来了。”


    陈深应了一声,扯着一个黑衣人上前来,一脚将黑衣人推翻在地,厉声呵斥,“自己说!”


    那黑衣人似乎方才就被用过刑,早就吓破了胆儿,没有一丝犹豫,一五一十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这才知晓,原来这黑衣人今夜翻进季府与在季府当值的相好私会。


    回去路上见到柳云诗一个人走在路上,还以为是哪个院的大丫鬟,又见小娘子生得实在美貌,当即动了色心,欲行不轨。


    而两人的动静恰好惊动了来此方便的赵赫,他怕事情败露,便用卸下的柳云诗的簪子刺死了赵赫。


    听那黑衣人说完,季母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长子一眼,问柳云诗,“他说的可是真的?”


    柳云诗垂着眼睑,闻言轻点了下头,似是委屈极了一般,红着眼圈哽咽:


    “是,是真的,若非赵公子,云诗恐怕早就……”


    她微微侧过头去,拭了拭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可怜,无辜道:


    “谁承想,却、却害了赵公子,云诗心中实在难安。”


    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偏生又不敢哭出声,紧咬着唇强压下溢出唇畔的啜泣,下唇都被咬出了血。


    季辞微眯着眼,好整以暇看她。


    小姑娘的一张惨白小脸半隐在披风下,眼圈通红,轻轻颤动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泛红的鼻尖不时抽动。


    躲在在季蕴宽大的怀中,瑟瑟发抖的模样,只消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疼无比。


    季母心中不觉软了一分,对沈夫人求情:


    “沈夫人,你瞧,这原是一场误会,云诗也只是受害人,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尽早安置了赵公子,季府愿意对赵家做出赔偿,你意下……”


    “既然如此。”


    沈夫人讪讪地看了季辞一眼,“此事就按你们说的来吧,不过这人……”


    她指了指地上的黑衣人,“断不可轻易饶过。”


    她对此事本事将信将疑的,然而这些事实既是季辞说的,她便是不信也只能信。


    季辞颔首:


    “沈夫人放心,此事子琛定会给您个交代。张叔,带人去前院吧,今夜大家都受惊了,你且安排房间让大家稍事休息,将宫中赏的安神茶煎上,前段时间西域进贡的丝绸和香料,也拿出来给各位夫人小姐挑选赏玩。”


    看热闹的皆是各家夫人小姐,而既然沈夫人都默认了季辞给的说法,旁人也就没理由再待着不走。


    更何况,此处又死了人,确实晦气,便也纷纷散了。


    陈深亦命人带着黑衣人和赵赫的尸体退下。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竹林,此刻只剩下柳云诗,季蕴和季辞三人。


    人一少,空气中那股渗人的凉意又缓缓攀了上来。


    柳云诗躲在季蕴怀中,克制着发抖的双手,低头不语。


    好半晌,脚步声传来,眼前缓慢出现一双崭新的黑色绣鹤纹皂靴。


    季辞如有实质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身上,缓慢游移。


    赤裸裸的视线如同一条细绳,悬在她脆弱的脖颈上。


    柳云诗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子钰,你先回去,我有话要问表妹。”


    季辞的语气淡淡的,如同清泉落在玉石上,温凉悦耳。


    柳云诗下意识抓住季蕴的袖子。


    季蕴看了她一眼,安抚般覆住她的手背,“哥……”


    季辞视线落过去:


    “回去。”


    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的血腥味久久不散,气氛如紧绷的弓弦。


    季蕴默了默,拍在她手背上,轻声哄道:


    “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让哥送你回去,你别怕,都过去了。”


    柳云诗闻言,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的袖子,点点头,带着鼻音糯糯地道谢。


    季蕴挠了挠头,本还想说几句什么,但瞧见季辞的脸色,他又噤了声,离开了。


    已是夜深,虫鸣都渐渐淡了,草木覆着寒露。


    一阵风吹过,柳云诗的后颈泛起一层凉意。


    她无助地拢紧披风,指甲在袖中嵌入掌心,胸腔上下急促起伏着,滚烫的眼泪如珍珠一般一颗颗滚落。


    他会如何处置自己。


    他本就觉得她不知廉耻,如今又撞到她杀了人,虽说替她解了围,可也只是为了保住季府的脸面。


    他怕是会将自己赶出府吧,还是……会私下里将自己关进大牢。


    思及此,柳云诗眼眶更红了,忍不住紧咬住唇,小声抽噎了起来。


    削薄的肩膀一抽一抽,如同春雨中娇颤不胜的海棠花。


    季辞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由着她哭了会儿。


    忽然,不知是不是柳云诗的错觉,耳畔传来一声男人极低的轻笑声,闷闷的,像是自胸腔中发出来的。


    她猛地顿住,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去。